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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晚餐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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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一股液体喷涌的声音从许扬的凳子底下传来,然后是气球漏气般的怪声。
“不乖的小朋友,要受到惩罚喔~”广播里的童声得意地说。
下一秒,许扬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脚踝。
他低头看,是一只从座位底下探出的手。那只手瘦而苍白,虎口处,有一枚黑色的菱形刺青。
什么东西?
他略感不适地皱了皱眉,直接一脚踢开了那只手。
只见那只手在半空中剧烈抽搐两下,五指一张一合,仿佛想拼尽全力抓住些什么。
然后忽然从指尖开始,化成了红色的液体,流在地板上。
叶小柔从喉咙里倒抽了一口凉气。
许扬蹙紧眉。
似乎就是这个人,一开始本来坐在他的身边,却不知为何跑到了座位底下。
——死掉了。
“亲爱的乘客们,今天你们又多了一份晚餐~”广播里的童声意味不明地说。
此时,车厢门忽然自动打开了。
金属轮子刮擦着地面,伴随着沉重拖沓的脚步声,一个穿着深蓝色乘务员制服的人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餐车是银白色,有上中下三层,每一层都摆满了餐盘,盛满了“食物”。
“卧槽,这他妈……”花臂男看清餐车上的“食物”,瞪圆了眼睛,正要骂街,眼神忽然跟乘务员眼部的两只黑窟窿对上,咽下了后半句话。
推着餐车的人皮肤呈灰白色,皮肤表面布满皲裂的纹路,表情僵硬,眼珠时而翻白。
……不太像活人的样子。
花臂哥闭上了嘴,警惕地瞪着“它”。
“乘务员”见无事发生,平静地回过头去,不声不响地推着餐车,在每个人身前放了一个餐盘。
盘子里有红色的生肉块,正散发出血腥诡异的……香气。
是的,许扬不受控制地觉得,这是一股香气。
随着那股诡异血腥的气息渗进他的鼻尖,一种深深的饥饿感从他肚子里传来,回应着这股味道,躁动地抓挠着他的胃部。
这种感觉,很不对劲。
他平时,可不会对一块没有烹饪过的生肉这么情有独钟……
许扬略微皱了皱眉,忍住这种不适感,瞥了瞥前排不远处的那个黑衣男人。
不知为何,那男人似乎并不受这股味道的诱惑。他没有去看餐盘里的肉块,只是饶有兴趣地偏着头,盯着自己身旁窗户上的一道暗色剪纸。
叶小柔沮丧地说:“这东西一看就不能吃呀……”
清甜而微弱的声音,被淹没在轰隆隆的火车行驶声中。
见“乘务员”半天不吭声,许扬本以为那只是个送餐的工具人,谁知偏偏在这一秒,“他”居然耳尖地听清了叶小柔的话,转过身来,凉飕飕的目光扫了她一眼。
叶小柔瑟缩了一下,闭上嘴,往椅背后躲了躲,人直打颤。
就在乘务员转身的一瞬间,“他”腰间另一侧挂着的东西晃了出来,进入了许扬的视线之中。
许扬的目光停留在那里,眼睛微微眯起。
那是一个,钥匙扣似的的小挂件。
“乘务员。”许扬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腰。
“嘶,你不要命了?”花臂哥眉毛竖起来,从一边低声呵斥他。
那乘务员动作顿了顿,转过身来,面对着许扬。
许扬没有理会花臂哥的呵斥,冷静地直视着乘务员,声线平稳道:
“这趟列车开向哪里?”
“……”
空洞的眼球直愣愣地看着许扬,青白的嘴唇紧闭,未发一语。
然后,“他”转身回去,继续送餐。
果然,“乘务员”似乎不会说话。
不过,许扬提问的目的,也并不是想得到对方的回答。
他话一说完,身躯就后靠回椅背。
柔软的黑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了一下。
他手掌放松地落在膝部,直到乘务员完全转身之后,才翻过手掌,垂下眼睑,端详着手里拿到的东西。
刚才,他从“乘务员”的后腰上,顺下了那个钥匙扣挂件。
那上面,连着一个粗糙丑陋的娃娃。
娃娃似乎是泥质,颜色灰暗,质地发硬,表面爬满了不规则的裂纹,只辩认得出头部、身体和四肢大概的模样。
他端详片刻,轻轻拧了拧娃娃,不一会儿,娃娃的脖子齐根折断,那圆圆的脑袋,就这么掉了下来。
折断的脖子部位,显然居然是空心的。
里面露出一小卷泛黄的纸条。
他抽出纸条,慢慢地展开。
纸上写着几行又大又扭曲的字:
“妈妈还说带我出来玩,哼,骗子!我们被困在这里动也动不了!她根本就不想带我出来玩!可恶的女人!哼!可恶!”
笔迹稚嫩歪斜,有的字似乎不会写,还是用拼音代替。
一个愤怒的小孩子口吻的日记。
等等……小孩子?
【关键线索解锁成功!】
【你已获得线索3:[泥人],是否公示?】
【是/否】
许扬顿了片刻。
关键线索……这个游戏,难道是要解谜吗?
不知道一共会有几条线索。
许扬还有事情急着去做,并不想在这里无谓地消耗时间。
既然无法从车厢硬闯出去,那就只能试着通过与其他人合作解谜的方式,“数清泥人”,让这个装神弄鬼的“游戏”尽早结束。
所以他选择了公示线索。
他心念一动,另一条系统提示,立刻弹了出来。
【你已达成系统首次成就[舍己为人],解锁特殊功能[物品栏]。】
许扬的嘴角抽了抽。
这就……舍己为人了?
也……行吧。
许扬的物品栏里有二十个栏位,除了他刚刚取到的娃娃,还放有一只红包。
【[许扬的初始红包]一个尚未打开的红包,随时可以开启~里面会有些什么东西呢?】
他扫了一眼毫无作用的文案说明,伸手一点,直接打开了红包。
一枚淡蓝色的口罩凭空出现,在他视野里转了一圈,然后躺进了物品栏里。
【你已获得生活制药公司出品的[一次性无纺布口罩]一枚,请节约使用哦~】
物品名称:[一次性无纺布口罩]
物品功能:一片薄薄的口罩,也许……可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物品说明:看清楚了吗?我是一次性的,不可以用两次!不可以!
这东西……有用吗?
坐在他正前方的叶小柔,回过头来,轻声开口:“你……这就找到线索啦?”
话音未落,整个车厢里的人目光都聚焦过来。
看来,刚才的那条线索已经公示出去了。
许扬点了点头。
他不是很喜欢同时被这么多人注视着,这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块美味可口的牛排。
想到牛排,不知为何,他忽然又觉得饥饿难耐,目光不由自主地黏在眼前的餐盘。
那血红饱满的肉块,夹杂着黄白的脂肪,仿佛一块上好的生牛排。
糟了,他好饿。
男学生似乎已经从一开始的慌乱之中镇静下来,他思索片刻道:“你刚刚公布的线索名叫[泥人],和题目里的泥人有什么关系?”
“‘哥哥说妹妹捏了十个泥人,妹妹却说自己只捏了九个’这是题目的原话。”
许扬一向过目不忘,几乎是立刻将题目里的原话复述出来。
他按捺住胃里不断泛起的饥饿感,理了理思绪,顺着男生的话向下推断:“如果是这样,我猜,这个车厢里,还藏着八个或九个类似的玩具。”
下意识地,他又看向那个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黑衣男人。
那人仍然待在最前排的座位上,只是专注的目光离开了车窗,不知何时,转移到许扬身上来,静静地凝视着他,显出几分深沉难测。
两人视线一对上,许扬立刻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开。
不知道是不是许扬的错觉,他有时能看到那人身上闪现出怪异的彩色。
就好像是,老式电视机上浮现出的故障图像一般。
可是仔细一看,又一切正常。
其他的人,似乎并不觉得他有什么异样。
“找出这些玩具,我们就可以通关回家了吗?”叶小柔的眼睛亮了。
许扬顿了顿,却是慢慢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
“我们……不如……分、分……头找找吧。”一阵含混不清的声音忽然响起,是那个胖胖的中年男人。
众人的目光顺着那声音看过去,纷纷大惊失色。
“你……你怎么就吃上了?这东西是什么你知道吗?你、你就敢吃?”男学生的座位在中年男人身旁。
他本已从一开始的崩溃中恢复过来,可是现在,看到男人的吃相,神情又逐渐变得慌乱起来。
他自己一点都不敢吃面前这团来源不明的生肉。
——别说它有没有寄生虫了,在这种诡异的场景里,万一是人肉怎么办?
“我实在是、太、太饿了,你们……不饿吗?”中年男人一边说着,嘴里还是不停地吃。
餐盘里的肉不断被他吃进肚子里,量却未见减少,色泽愈发鲜红,仿佛更加可口了。
许扬清楚地听见,车厢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口水吞咽的声音。
大家都饿了。
很不对劲。
这种饿不像是一般生理性的饿,而像是有什么东西刻意操纵着,引诱着,想要让他们觉得饥饿。
——然后,乖乖地吃下餐盘中的生肉。
“你别吃了……你不觉得这坨肉很不对劲吗?”学生男惊恐极了。
“我、好饿……越吃越饿了……”胖胖的男人仍是埋头苦吃。
胖男人的嘴巴张得越来越大,超出了正常人应有的宽度,饥渴地一口吞下了整个餐盘,然后慢慢地转过头,对着邻座的学生男孩笑了笑。
带血的嘴角,一直咧到耳根,猩红的唇齿毕露,宽大的齿缝间还夹杂着腥臭的碎肉。
嗷呜一声,他猛的张大嘴,庞大的身躯扑上前去,咬住了学生男的肩膀。
“啊——啊啊啊啊啊——”
牙齿撕裂皮肉的声音,在整个车厢里回响。
“救命!救命……”男学生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推不开占有体重优势的中年男人,转眼,衣服已经破损,肩膀被啃咬掉半块肉,流下淋漓的鲜血。
“怎、怎么办……”叶小柔捂住嘴,大眼里满是惊恐。
许扬远远看着这一幕,目光沉沉地落在男学生的肩膀。
他的血流得少了,裸露在外的皮肉,仿佛被什么东西所感染,逐渐透出一股诡异的艳红。
那质感,同跟餐盘里的肉块,越发地相像。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色的人影站了起来,飞身上前,动作利索地单手扼住中年男人的咽喉,另一手将他的双手同时制住,一记过肩摔,轻而易举地将体型庞大的中年男人甩落在过道上,脚严严实实地踩住他胸膛,让他动弹不得。
“嗷呜!”中年男人扭着发红的脖子,张嘴对着空气乱咬,疯狂地想起身吞吃些什么,却因为拗不过殷迟的力气,只能砰砰地一次次重新被按回地面。
这样下去可不行。
许扬目光四处搜寻,试着扯了扯一旁的窗帘,扯下了一大块布料。
他把窗帘拧成条状,扔给了那个黑衣男人。
“谢谢。”黑衣男人对他抿了抿唇,用麻绳把中年男人捆得严严实实,丢在车厢角落里。
中年男人仿佛已经丧失了痛感,仍然在不停地挣扎扭动。
只是被绳子限制住,无法攻击其他人。
车厢里的人惊恐万状。
叶小柔:“胖、胖哥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跟个疯子似的乱咬……这肉到底怎么回事?”
“这东西,会传染。”许扬眯了眯眼,低声说。
他目光左右转了转,又撕下一片窗帘,拧成麻绳,走出了座位。
叶小柔:“你,你去哪里?”
许扬走到学生男面前,淡淡道:“我要把你捆起来了。”
“为什么……我都已经……躲过一劫了……”学生男一手捂着残缺的肩膀,脸色苍白,背后贴紧了座椅,绝望无措地看着许扬。
许扬不再多话,把眼前的男孩捆紧,也推到了车厢的另一个角落。
“你怀疑他会出问题?”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从他身侧响起。
许扬勾了勾嘴角,微微仰头,注视着站到他身边的黑衣男人:“你难道不怀疑吗?”
他已经是一米七五的身高,男人比他还要高半个头,恐怕接近一米九。
许扬说:“初次见面,我叫许扬。”
男人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流转着奇异的眸光。
半晌,才低声说了一句:“我,是殷迟。”
许扬恍惚了一瞬,视野中又出现那黑色的锯齿。
他抬起右手,轻轻揉了揉眼角,移开了目光,自嘲地勾唇。
他今天怎么……总是眼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