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成泥情如梦(上)》多情追惜

33、第三十一章

　　“风雨且归去，淡泊度余生。”上官燕轻轻吟诵着明日房中遗留的断章残简，蓦然开窍，“风雨亭？”
　　“风雨亭？不会吧？”小豆芽先叫了起来，“好远的，明日哥哥身上什么也没带啊。”
　　上官燕猛然记起明日曾经对她说过，在四方城的城北也有个亭子叫风雨亭，在那儿可以产生错觉，让人依稀感觉到属于风雨亭的气息。“我知道了！”上官燕直奔风雨亭。
　　“去哪儿？”一片迷茫。
　　“跟着上官燕。”众人也尾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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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北郊外，人迹罕至，春寒料峭时节，一片萧瑟苍茫。
　　细雨霏霏，明日仰起脸，轻轻地闭上眼睛，任由雨丝拂面。他微微含着笑，像是在品味那久远而美好的甘醇：
　　“云外归飞燕，风间洗倦尘。最应恨无缘，细雨蔽日残。”
　　上官燕撑着伞，悄悄地走到明日身边，将伞伸到明日头上，温和地问：“为什么一个人来这儿淋雨？”
　　明日缓缓睁开眼睛，转头看了一眼上官燕，莞尔一笑，又凝眸远视前方烟雨空濛的青山，悠悠地说：“你还记得十年前的那场雨么？”
　　“十年前，也是这样的时节，那是我第一次去风雨亭。”明日娓娓诉说着那个埋藏在心底的回忆，“那一次，师父在半路病倒了，我让易山送师父先去风雨亭，而我则偷偷地半夜上山采药，可是，我居然迷路了。我在山上待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却又下起了雨。”明日伸出手，望着手心的雨水，天真地一笑：“就像现在的雨。”
　　“我在山上徘徊，这时候，你撑着伞从我身边经过。我想，当时的我一定很狼狈，因为你一连回头看了我三次。”明日讲到这里，不禁又微微笑了，一段甜蜜的往事，由雨丝细细地编织着。上官燕的眼神也迷离起来，仿佛两人又回到了十年前。
　　“后来，你把伞递给了我，管自己跑了。可是我根本没办法又撑伞又推轮椅，我正在为难，你又跑了回来，冲我一笑，那是你第一次对我笑。”明日又一次幸福地微笑了，“最后，我撑伞，你帮我推轮椅，一起下了山，我才知道你是师伯的徒弟。”
　　明日深深地叹了口气，停顿了片刻，脸上现出无尽的怜惜和淡淡的忧伤：“那天，你一身缟素，从你递给我伞的那一刻，我在你眼睛里发现了善良、真诚，还有重重的哀伤与仇恨，甚至连笑的时候，也压抑着化不开的悲伤，你不快乐。我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睛，当时我就对自己说，我愿倾全天下之力换你真心一笑，我要你快乐，真正的快乐。”明日又轻微地叹息，脸上却带着笑容，“现在，你已经拥有你的快乐了。”明日说完又转头看着上官燕，上官燕不语。
　　明日又目视前方，自我解嘲般笑言：“呵，也许，你已经不记得那件小事了。”
　　“不，我记得。”许久不言的上官燕终于开口，明日的叙述打开了她尘封已久的记忆。
　　明日转头，上官燕也正好侧头，两人对视了一眼，上官燕也叹口气，望着远山：“那天，是我全家的忌日。后来，我遇见了你。当时的你，全身都被雨水淋透了，可还是执著而小心地护着怀里的那株草药。你没有向我求助，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是那样的高傲、自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怜悯，但是我分明觉得你是值得信任的，所以我把伞给了你。当我发现你吃力地推动轮椅，却仍然无法自己下山的时候，我从你冷傲的外表下看到了一丝自卑与落寞，我没有办法撇下你。”上官燕的眼睛湿润了，明日也感动了，他从来不知道，他们的缘分都在那时注定了，只是命运常常会捉弄人。
　　“下山后，师父让我选择是否接受凤血剑。”上官燕的声音微微发颤，“师父告诉我，凤血剑会主宰我的一生，一旦我接受了，就要听从命运的安排，放弃一切，包括，感情。”
　　泪，悄悄划过上官燕的脸庞，落下，再无影踪，一如细雨洒下大海，落花归入泥土，往事封存心底。
　　“你最后选择了剑。”明日悠悠地苦笑，压抑着无尽的怅惘。
　　上官燕轻咬下唇，含泪点头：“我一心练剑，凤血剑融入了我的生命，我也心无旁骛。”上官燕稳了稳自己的音调，心中默默道：我，只是为了忘记你。
　　“我明白。”明日的心沉了下去，似乎永无尽头，他控制着莫名的心痛，却仍一脸平和与理解，“十年，也早该物是人非了。”
　　“我，我听从了命运的安排，也接受了刀剑有情。”上官燕是无奈但也幸福，“你有太多的谜，你太坚强。长风，他和你不一样。”
　　“我了解了。”明日自然能体会上官燕话中之意：她的心里有过明日，但是命运让她选择了放弃，现在她的心里应该是长风，因为他们已经是夫妻。
　　“我一直不甘心刀剑有情，其实是我错了。”明日笑着道，他已经感觉不到心痛，“你现在能够得到真正的快乐，我的誓言也达成了。”习惯性的笑容浮现在明日的脸上：上官燕，你终于了了我心中最后的一个疑问，无论将来怎样我都安心了。明日转身欲走。
　　“明日！”上官燕冲口而出，“如果你要我快乐，你就要好好活着。”
　　明日转身，两人就这样凝视着对方，诉说着千言万语也说不尽的人事沧桑。
　　“为了我，喝药好吗？”
　　明日终于点点头。
　　上官燕嫣然一笑，低声道：“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我心亦然。”明日含笑回应，只是心已痛得麻木，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解脱。
　　“雨停了。”上官燕收起了伞。
　　“嗯。”明日点点头：雨中的相遇，是一生的感动，却也是一生的遗憾，这所有的一切也该在雨中结束，只是，牵挂，真的就会这样中断？
　　“没想到，大哥和上官燕之间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仁和又羡慕又向往。
　　“就是，要不是什么刀剑，明日哥哥和上官姐姐早就是一对了。”小豆芽向来说话没遮没拦的，一时感动话就不禁脱口而出。
　　仁和刚想赞同，忽然想起长风还在身边，果然，长风脸色铁青，仁和忙敲了一记小豆芽的脑袋：“小孩子，懂什么，别乱说！”
　　小豆芽揉揉被打的脑袋，分辩道：“你打我干什么！本来就是嘛，他们……”仁和一个劲儿地打眼色，小豆芽这才意识到司马长风的存在，他倒吸了口气，忙掩口闭嘴。
　　长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吟儿也随即离开。
　　“惨了，都是你啦！”仁和低声抱怨着小豆芽。
　　“关我什么事啊，事实就是嘛。”小豆芽撅着嘴回道，也不无担忧，“不会又要出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