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成泥情如梦(上)》多情追惜

29、第二十七章

　　已是深夜，仁和却辗转难眠，便独自一人披衣而起，在庭中踱步，忽见明日也未安寝，心事重重地仰月观星，不觉走过去一同坐下：“大哥，你为何一脸忧烦？”
　　“为你心中之事。”
　　“我能有什么心事啊。”仁和笑着掩饰，但见明日不动声色，也知瞒不了明日，随口道，“我只是，只是担心司马长风他能否破阵。”
　　明日侧头瞥了一眼仁和，只见他：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交叉着，下意识地搓弄着拇指，明日微微叹息，仰头望着星辰：“毕宿耀光，慧临参宿，司马长风必能凯旋。”
　　“那就好。”仁和勉强一笑，此后便再无话语，他依旧低着头，事实上他根本不担心司马长风——有明日的计策和长风的武功，自然能够破阵，使他忧心的是欧阳飞鹰对他说的话：要想让所有问题迎刃而解，必须按照岳父说的做，但是如果告诉了大哥，大哥必定不答应，而且，一旦大哥他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定会左右为难。
　　明日悠悠地站了起来，叹了口气：“你有事瞒着我。”
　　“没，没有。”
　　“此事与爹有关，与我有关，对不对？”明日转过身，紧盯着仁和的眼睛。
　　“大哥，你不要猜了。”仁和躲开明日的目光，“我不会说的！”
　　明日颓唐地坐下，满目忧伤，半晌无言，他知道他担心的事可能已经发生了。
　　“大哥。”过了好一会儿，仁和才嗫嗫地开口，“你是不是一直在为没能救活盈盈而自责？”
　　明日一怔。
　　“如果我要你因此为我做一件事，你能答应吗？”
　　“你不会平白无故提要求的。”
　　“你会不会答应？”仁和逼着明日，“为了盈盈，为了我，为了四方城！”
　　明日终于点点头——盈盈是他的伤痛，仁和是他的歉疚，四方城是他的牵挂，想他原本是怎样一个来去自由、了无羁绊的人，如今竟也有如此多的身不由己。
　　“好！大哥，我知道，从来没有人能够要求你做什么，但是，你是一个守信的人，答应了，就不会反悔。”仁和直直地望着明日的眼睛，“我要你答应我在明天的朝会上要你做的事。”
　　明日第一次感到，仁和用心计了。他不知道答案，也或者是他根本不愿意去想、去碰这个答案，只是，从仁和的眼神里他看到了善意，也看到了一种托付与期望——他不忍拒绝。
　　“啊。”明日脸色陡然一变。
　　“怎么了大哥？”仁和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住了，除了扶住明日，竟不知还能做什么。
　　明日只无言地皱着眉，他紧紧地撑着石桌，从他那微微泛白的指尖可以看出他忍着多大的痛楚。他感到全身如针刺般——药力已渗透到全身。明日握住了仁和的手。
　　仁和倒也机灵：“大哥，要我做什么？”
　　“保密。”明日努力挤出两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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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朝会。
　　“城主，灾民越聚越多，赈灾粮食不够，请速调拨！”
　　“城主，百姓的安置费短缺！”
　　“城主，灾后重建款项尚无着落！”
　　“城主，大司农上奏章说，春种数目不够，需从他国购买，否则会影响今年的收成！”
　　一个个关于钱的问题蜂拥而至。
　　“好了，这些问题很快就会解决的。”一直沉默的皇甫仁和终于开口了，“今天，我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百官安静了下来，第一次，仁和的龙威有了一种不同寻常的震慑力。
　　仁和站了起来：“我皇甫仁和无德无能，不能保我四方平安。我决定，将城主之位让给国师——欧阳明日。”
　　众人一时间都呆若木鸡，连有心理准备的欧阳明日也大大吃了一惊。整个大殿一片安静，安静得可怕。
　　“国师。”仁和走到明日面前，“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城主。”
　　明日猛然一惊，甩开了仁和的手。
　　“你忘记答应我的事了？”仁和压低声音。
　　明日与仁和对望着，用眼神诉说着彼此的心意：
　　“大哥，为了四方城，你必须答应，只有这样，才有宝藏，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仁和，你为何逼我？你这是陷我于不忠不义，更何况，我已来日无多。”
　　回过神的大臣们一片哗然，开始交头接耳：饱读诗书的百官自然熟悉历朝的人事更替，更明白一个道理：居上位者，有谁不愿长久？而篡位者却个个装得如同圣贤，要人三催四请。眼前，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
　　“城主，您将城主之位如此轻易地转让，是否太过儿戏？”御史挺身谏道。
　　“此事经过我深思熟虑，诸位不必多言。”
　　“但是城主……”
　　“闭嘴！”一向敦厚宽容的皇甫仁和居然也发了火。
　　“请城主听微臣把话讲完。”这御史虽只是个小小的八品官员，但倒是个正直的人。
　　“我不想听！”仁和威胁道，“你再敢说一句，以后就不用说话了！”
　　“武官死战，文官死谏。”御史面色丝毫不改，“微臣不怕死……”
　　“拖出去！贬为庶民！”仁和毫不犹豫，惩一警百——众人不再言语。
　　“国师，请你答应。”仁和索性跪了下来，逼明日答应。
　　其他大臣见此阵势，也知风识向，更见过明日的手段，见仁和都跪下了，也就陆陆续续地跪了下来。
　　明日惊得跌退一步——他知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不由地苦笑了两声，才深吸口气：“好，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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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宇文泰来下朝后问半天月，“该不会是你……”
　　“不错，这是我一手安排的。”半天月见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很是得意。
　　“欧阳明日向来与我们不和，你这不是自找死路么。”宇文泰来埋怨道。
　　“你是什么态度？你别忘了，你能有今天，靠的都是我。”半天月警告道，“否则你还是那个书生，被人怀疑放火……”
　　“不敢忘，不敢忘！”宇文泰来的骄横之气立马全消，变得俯首帖耳。
　　“哼。”半天月轻蔑地冷笑了一声，“对了，你的宝贝女儿吟霜呢？”
　　“教主找我？”吟儿不知何时来了，吟吟笑道。
　　“霜儿，不得无礼！”
　　吟儿微微一笑，依旧直视着半天月。
　　“我替你教训了欧阳明日，你应该感谢我。”
　　吟儿也不甘示弱：“是我帮你挑起了他们之间的争端，你欠我一个人情。”
　　“霜儿。”宇文泰来拉拉吟霜的衣角。
　　“哈哈，这丫头有趣！”半天月手指着吟霜大笑起来，“好，我帮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