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0 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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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之春，寒意未消。
夜宵棚内人声鼎沸，角落里的三名年轻女子安静得异常，桌上只有炭火烧得‘噼里啪啦’。
是被过了两个多钟才来的烧烤气到了？还是在等待中所有话都讲完了？
但总要有人打破沉默不是。
“聂予潇，你说说，你和程钰到底怎么回事？”
“啊？”聂予潇吊起眼梢看向突然‘发难’的梁齐橙，她还在掰手指头数喝了多少杯酒，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她满头雾水，“嗝！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聂予潇都喝得半醉了，梁齐橙才跟景君诺商量好，由她来进入正题。
“就两年前呀，你们为什么分手了？当初你在美国留学，突然放弃攻读博士回来，说程钰家里出事了，要帮她夺回老爹的公司。那时候我觉得你简直疯啦！好在你在锦大还能拿到博士学位，我也松了一口气。”说到这儿，梁齐橙跟讲评书似的，猛一拍手发出‘啪’的声音，接着说：“后来！你真的帮程钰重新掌控公司，我又想，哎呀，读书多就是眼光长远，这不后半生的幸福就有着落了？”
空气干燥，梁齐橙喉咙干巴巴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继续唠叨：“更重要的是，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不得跟着鸡犬升天？荣华富贵这不就来了~哪里想到！程钰刚稳住公司没多久，你博士毕业就跟她分手了，气得我根本不想理你，我这心整天七上八下的，跟你做朋友太折寿了！”
坐在梁齐橙旁边的景君诺，转身挥挥手驱散周围投射过来的陌生目光，回过身来点点头：“嗯。不过，鸡犬升天是贬义词。”
“嘿嘿。”许是醉了，聂予潇的回应只有傻笑。
“今晚说好坦白局我才来的，别想蒙混过去。”梁齐橙伸手揪住聂予潇脸。
“嘶——哎呀，放手啦。”聂予潇急急拍下她的手，摸摸脸，委屈巴巴，“我，我不是早说了吗？我是被甩的。”
“那可是程钰诶！追了你四年的程钰！”梁齐橙明显不信。
“据我所知，她现在还喜欢你。”景君诺跟着附和。
聂予潇扁扁嘴，已经醉了八分，酒气上了脸，声音黏糊：“那天，她跟我说，‘聂予潇，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觉得很累，我现在没有精力应付你！’然后呢，我闷在那儿，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们分手吧。’我说好。就，就这样分手了。”
景君诺：“嗯，这些你说过，但她为什么要这么讲？你以前不肯提。”
君诺的话变成蚂蚁爬上聂予潇，她不断调整坐姿，局促不安，脸上有过一刹那的失落，犹豫着开了口：“当时博士快毕业了，程钰公司也刚刚步入正轨，她让我去公司帮忙。我拒绝了，我想留校任职继续研究。她没反对，又提让我搬去她那里住，我也拒绝了。接着她就崩溃了，说我不够爱她，她傻子一样的沸腾这么多年，我却一直不温不火70度，无法传递的热量已经快把她煮化了。我的70度，公司的状态，都让她很折磨。”
“你不会……就……低着头什么都不说吧……”梁齐橙有些无语。
“不愧是脐橙，”聂予潇自嘲，“很了解我呢。”
可惜当街打人犯法，不然梁齐橙会立刻抄起板凳，而不是开始一杯又一杯的往自己胃里倒啤酒。
景君诺不依不饶，“她这样说，只是想你哄哄她，依依她。”
“我知道。可是，我没办法。”
“你同意她说的？”
“嗯。她想要的，我那时给不了，现在也一样，也许我最高只有70度吧。”聂予潇视线看向保温碳炉，低垂的眼眸极力掩藏心中凄凉。
炭火把空气都烤得烦闷，‘70度’的话题让人提不起兴趣继续，这张桌又安静了，三人拿起手机刷一刷，掩饰沉默。
一阵寒冷的风陡然经过这条热闹的巷子，夜宵棚子跟着呼呼作响，桌下是电热炉，三人此时不禁哆嗦了一下，将桌边毛毯又捂得紧了些。
“mad，聂予潇你选的这鬼地方真冷，吃个烧烤还等了两小时，今天你买单，下次也你买单。”
冷风吹散了梁齐橙胸中闷气，她话锋一转：“什么狗屁70度，程钰说话咋这酸？我真是！没想到她这么忘恩负义！要不是她，我们老聂就不只是锦大博士了，是美国那啥，啥大学的博士。瞎说——别管她。我跟你说，要不是当年她家自助餐大螃蟹确实好吃，我才不会喜欢这种大小姐！”
“好啦，住嘴吧你，吃串。”聂予潇红着脸笑了笑，拿起热乎的羊肉串塞进梁齐橙嘴里，心暖暖的，梁齐橙的话虽然糙，但话里话外都是向着她的，从来如此。
景君诺跟着拿起一串牛肉，轻轻咬了一口，若有所思地说：“这样说的话，难道前天你半夜发的微博不是指程钰？”
听到君诺提起‘微博’，梁齐橙终于从记忆深处重新捕捞到今天的‘八卦任务’，醉意笼罩的眼睛都跟着清明几分，真正的梁齐橙在此刻苏醒。
“对对对，前天半夜你在微博发的‘想起你，我的灵魂都清醒’，不是想的程钰那想的谁？有情况哦~聂予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话音刚落，梁齐橙就看见聂予潇的脸瞬间红过了头，红到耳根红到脖颈，而且眼里还飘着一丝心虚，她用力眨巴眨巴眼睛，反复确认这不是错觉。
景君诺今晚滴酒未沾，双眼犀利而深邃，透过聂予潇游移的脸，转瞬便洞察出了秘密，她语气坚定，说出答案：“赵菡。”
这一刻，通过空气传播的“赵菡”二字仿佛不是人名，而是惊雷。聂予潇僵住，气氛突然凝重，她顶不住对面俩人散发的无形压力，连喝两杯啤酒，长舒一口气：“对。”
‘对’字一出，梁齐橙立马愤恨：“我去！聂予潇，你也是挺绝的，我白疼你！2026年了，还能让我听到这个名字。”
聂予潇此时醉到九分了，躬着身气势萎靡，她艾艾低下了头，“我只是会想起她而已……没有别的了。”
“我算算多少年了……十一年，她不告而别十一年了！白月光也不是这样的吧，你俩甚至没在一起过！五年前，你去东京不就说是最后一次！而且，哎——到底有什么好想的？！难道你们又有联系了？”梁齐橙恨铁不成钢，血压爆表。
聂予潇：“联系……怎么可能有。”
梁齐橙：“那我不能理解。”
景君诺：“我也是。”
——有什么好想的？
牵绊出来的记忆里，高挑瘦削的少女站在昏暗的路灯下，细风撩起碎发，聂予潇悄然走进，看不见她的神色，只等白光一闪，匕首就已架在聂予潇脖子上，压出浅浅红印，多一分力道便会嵌进血肉。
聂予潇睁着困惑的大眼睛，询问这是做什么，少女冷冷回应：“杀你。”
这是序曲，亦是仅属于她俩的故事，无人知晓，无人可晓。
满脸通红的聂予潇想到这茬，笑得又傻又苦，眼眶中泪光盈盈，看到她如此伤心，梁景二人不好再说什么。
“我想她可能……已经不在了。不然我怎么找不到她，我都这么努力了……可能我，再也见不到她了，见不到……”聂予潇嘴巴撇撇，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她疯了。
梁齐橙和景君诺面面相觑，两人达成共识，光速收回方才生出的怜悯之心。
在赵菡消失的第十一年，聂予潇醉后在心中自顾自地确认了她的“噩耗”。
“既然斯人已逝，咱们活着的人也总要生活的。”
梁齐橙似乎也醉了，至少景君诺在捕捉到她眼中的狡黠之前，是这么想的。
——好一招借坡下驴。
聂予潇不冷静了，‘唰’一下离开座位走到梁齐橙旁边，梁齐橙惊慌失措向景君诺靠去，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要干嘛，君子动口别动手哦。”
没成想，聂予潇紧接着蹲下来，抱着她开始痛哭。
梁齐橙无奈叹气，轻柔抚摸聂予潇的脑袋：“好啦，好啦，乖，咱们把她忘了，一起把她忘了吧。”
“嗯，呜呜呜呜呜。”聂予潇哭着回应。
得，聂予潇这是十成十醉了。
2026年春分，梁齐橙和聂予潇一同宣告了高中同学赵菡的“死亡”，在她俩心里。
——真是一场闹剧。
见证人：景君诺。
※※※
凌晨两点。
“师傅，麻烦把导航调小声一点，我朋友睡着了。”景君诺在后排向前倾身，轻声对网约车司机交代。
“君诺，这家伙睡着了在嘀咕啥呢？我听不清楚。”
“我来听听……”景君诺将耳朵贴近睡着的聂予潇嘴边，“可……孤单……，我……忘了，怎么……。不太行，确实听不清。”
“好吧，困死我了，我也要睡会儿。”
「——可是我们孤孤单单的阿菡，如果连我都忘了你，你该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0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