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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深夜赴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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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暮云朝在场的下人命令完毕,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宋湛与醒雷使,目光中隐隐闪过一抹寒意,道:“倘若你们二人当真彼此怀疑对方是凶手,与其在此处争吵指责,倒不如设法找出证据来查明真相。亦或是,我将你们一同关入地牢,之后交由长老们裁决。如此,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他的语气虽是询问,但天底下恐怕只有傻子才听不出当中的威胁之意。
宋湛与醒雷使俱是一怔,二人随即识趣的闭上了嘴。显然,他们二人都不是傻子。
宋暮云又转过头,朝着御风使恭敬道:“御风使的身子抱恙,这件事就放心的交与我吧。我定会将此事的凶手查个明白。”
御风使的目光淡淡,只透过厚重的面具轻轻嗯了一声,接着又意味深长道:“但愿你知晓真相之时,还不算太晚。”
宋暮云一怔,脸色微变,口中却已应道:“是。”随后又转身对苏泠风一行人道:“苏姑娘,花公子,你们初至此地便遇上此事,实在是抱歉的很。眼下天色已晚,不如就请回房歇息吧。我定会派人在族中加紧巡逻,护各位周全。”
苏泠风与身旁的花遗世相视一眼,彼此俱是心照不宣,便道:“也好,如此便有劳宋大公子了。”
宋暮云颔首,又看了眼一旁的桑阑影,道:“桑姑娘也一起吧。”
桑阑影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自当听从宋大公子的安排。”说着,眼角又别有意味的瞟着苏泠风,道:“苏大小姐不介意吧?”
苏泠风面容平静,淡淡道:“桑姑娘若是愿意,我等自是不介意。”言罢,蓦然转身离去。
宋潋空眼见苏泠风一行人陆陆续续的走了,便开口唤道:“萦轩,我们也走罢。”
宋萦轩没有动。
宋敛空皱了皱眉,又唤道:“萦轩?”
宋萦轩稍稍缓过神来,略一回头,“嗯?”
“我们走吧。”宋潋空看了一眼宋暮云,道:“此处不需要我们了。”
宋萦轩点了点头,径直走到宋暮云面前,道:“堂兄,既然此处有你主事,那我们也不便多管,我与潋空便先离开了。”
宋暮云一张脸沉沉如水,道:“既然如此,你与潋空便先去吧。”
宋萦轩最后环顾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漆黑的眼眸中目光深深,扭头对宋潋空道:“我们走吧,”
夜幕四合,群山寂寂。
宋萦轩与宋潋空缓缓地走着,月光追循着她们的身影,却显得更为静谧。
良久,宋萦轩忽地打破了彼此间的沉默,轻轻开口:“你要小心。”
宋潋空闻言微怔,随后似是嘲讽般笑了起来,道:“你放心,凶手是害不到我头上的。我知.....”
“不,你一定要小心。”宋萦轩忽尔驻了足,停在宋潋空的面前,平时一向活泼灵动的眸子却在此刻变得冷静无比。她静静的站在月光之下,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肃穆之气,越发显得清丽不可方物。良久,她的眼睫渐渐低垂,语气亦沉了下去,缓缓道:“答应我,切勿出事,好么?”
宋潋空见她如此一副神情,不禁怔仲了下,心中却已猜出她言下之意,点了点头,肃容道:“你放心吧,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把这条命随便就交给任何人的。”
闻得此言,宋萦轩的眼神顿时微微一松,这才淡淡一笑,道:“那便好。”言罢,又继续向前步行而去。
宋潋空好似不经意的偏过头去,唇边却不由得泄露出几分笑意,脸上的欣喜之色自然不言而喻。她这边正满面春光,那边却再次传来了宋萦轩的声音。
“你怎么了?为何把头偏过去?”
宋潋空连忙脸色一正,以手握拳掩住了笑意,装作咳嗽两声,转过头来,道:“没什么。”
宋萦轩显然并未瞧见她的这幅神情,只是若有所思道:“我瞧那宋暮云似乎颇为忌惮御风使,原以为他只不过是表面客气而已,倒看不出这御风使三年前遭此大劫之后竟是余威犹在。”
宋潋空目光一敛,道:“这是自然。他若想一帆风顺的当上族长,少不了要讨好其他人。何况那御风使这三年来鲜少理会族中事务,便是对族人也相当冷淡,当真算的上是个寡情之人,要讨好这种人,总是要难上许多。”
宋萦轩秀眉微蹙,“......这御风使......三年前究竟经历了何事,以致如此性情大变?”
宋潋空摇了摇头,接口道:“当年他只说是遇袭,但如何遇袭,何人所袭,却是皆道不知。他既言不知,又不愿多说,旁人自然也不好多问。”
宋萦轩叹息一声,“不管怎样,如今前路多难,危机四伏。惟愿......”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抬头望向天空,一丝无法言喻的复杂之色自眼底转瞬而逝。
天色如墨,一朵云正缓缓飘过,正巧遮住了皓月,清辉尽失。
苏泠风躺在床上,忽地又翻过了身子。
这已经是她翻得第二十四下身子。
少时,她又平躺开来,心中却依旧思绪万千,不禁轻叹一声,起身穿衣下了床。
她并未掌灯,而是径直行至窗前,伸手推开了格窗。
窗外,孤月淡淡,寂星寥落,照尽了多少人的相思,惆怅与寂寞。
苏泠风在这一刻忽然很想知晓,在之前许多个这样的夜里,她是否也曾这般一个人守在窗口,守着这孤月,这寂星,守着那一望无际的红枫与等待。
相思为谁苦,此心为谁甘。
苏泠风正凝思出神,孰知,一抹银光倏地自窗口闪过耳畔,直没房墙之中。她登时回过了神,惊诧之余向窗外四周望去,却未发现半点人影。她连忙走到窗子对面的墙前,只见一支短箭将一张字条牢牢的钉在了墙上。
若寻苍君,祭坛处见。
苏泠风见此,伸手撕下字条,整个人不由得为之一震,一颗心里仿佛只余下了苍君二字。她紧紧捏着字条,眼眸里微微露出几分犹疑,却也只是稍纵即逝而已。
一声轻微的开门声响起,随后一道人影匆匆掠起,转瞬便没入了婆娑树影之中。
然而,一个黑影自房屋转角处缓缓走出来,静静的望向苏泠风离去的身影。冷冷的月光倾泻下来,却依旧映照不清他兜帽下的面目。唯有嘴角上那一抹略显讥诮的完美弧度,与他右手中的弩箭凝结出相同的冰冷。
夜色苍茫,万籁俱寂。
朝祭台荒凉异常,空旷的广场上只有那些姿态各异的佛像依然伫立在此。月光之下乍看起来,反倒不太像佛,而有七分似魔。
苏泠风行至广场中央,沉默了半晌,忽道:“既约我来此,又为何不现身。”
“嘻嘻嘻.......呵呵呵......哈哈哈......嘿嘿嘿......”
明明是一览无遗的广场,竟倏地传出了各种男女老少的笑声,笑声层层叠叠,此起彼伏的交织在一起,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无比的诡异。
苏泠风眼中闪过一丝惊诧,秀眉轻蹙,冷声道:“装神弄鬼,你到底是谁。”
“她问你是谁。”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说道。
“她问你是谁。”又一个宛如孩童般稚气的声音说道。
“她明明是在问你!”不阴不阳的声音显得很生气,再次强调道。
“你又不阴又不阳的,可不就是装神弄鬼么,所以她是在问你才是!”
“放你娘的屁!你整天做些乱七八糟的木偶,又是个小鬼头,她不是在问你还弄问谁!”
“你敢骂我娘!你骂我娘就是骂你娘,你个蠢蛋!”
“你们两个笨蛋别吵了!什么时候了还吵!我看装神弄鬼就是说的你俩,一个装神,一个弄鬼!”一个娇媚的女声在旁呵斥道。
听闻此声,苏泠风怔仲了下,道:“这个声音.....”
那女声停顿了一下,继而用更加娇媚的声音道:“哎呦,没想到苏大小姐还记得奴家啊。”
还未及苏泠风言语,那阴阳人已嘿嘿笑道:“她记不记得你不一定,不过我敢打包票老四你一定记得她,你上次让人家弄得右手差点废了,昨晚你说梦话时我还听见你扬言要杀了她呢。”
“给我闭嘴!你个死阴阳人!”
“够了,老四,上次你失手嫌丢人丢的还不够么?一道冰冷的男声断喝道。”
“你少管我!”女声极为愤怒的叫了一声,忽地又恢复了娇滴滴的语气,道;“苏大小姐,多时未见,你的伤可好了没有。”
苏泠风冷笑一声,“手下败将,不过尔尔。”
那女声倒也未生气,依旧娇笑道:“当日你被人救走。如今,你认为你还会如上次般幸运么?”
苏泠风却未答话,而是神情淡淡道:“你们如此大费周章的追我至此,想必不只是想取我性命吧。”
“苏大小姐果然聪慧。”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事实上,我们几个想向苏大小姐讨回一件东西。”
苏泠风面无表情道:“我不记得我取走过别人的东西。”
“哼!你怎会不记得,那件东西原是在严诚的密室中好好的放着。本来待云采瑕复仇计划成功后,她就应当交予我们,孰知却被你和苍夜痕横插一脚强先被拿走了。”那道冰冷的男声道。
苏泠风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神情却镇定如故,道:“你们说的是那块石头?”
那个冰冷的声音满是不屑,“石头?看来,你已经打开了那个匣子。既然如此,就断断留你不得!”
苏泠风顿时心如电转,沉吟道:“既然如此,你就永远也找不到那块石头了。因为,我已经将它藏在天底下最最隐秘之处。”
“嘻嘻,就算我们得不到那东西,眼下你也是以一敌五,并非我们的对手。我们照样可以将你抓起来严刑逼供。”
苏泠风缓缓道:“我钻研药道十余年,身上所藏之毒不下十余种。即便我并非你们敌手,但若是求一速死,你们却也拦不住我。何况我想你们一定知晓我常年浪迹天涯,所以我要藏一件东西,你们绝对到死也找不到。”
她此言一出,周围便是一阵寂静。良久,那个苍老的声音才开口道:“苏大小姐果然精于算计,那么......苏大小姐又想怎么样呢?”
苏泠风的原本平静的脸庞上终于有了一丝涟漪,道:“你们既以若寻苍君为由约我来此,那么我的目的自然是为寻苍君而来了。”
那个阴阳人忽地嘻嘻的笑了起来,“苍君?莫非你指的是苍夜痕?嘻嘻,你若真想找她,怕是只能去地府寻她了。”
正在此时,那个孩童般的声音叫道:“苍夜痕!那个大笨蛋早就死啦!被我的阿圆一剑刺死啦!”
闻言,苏泠风的身子不禁骤然一震,一张脸上却不见有任何的神情,甚至连惊讶都没有。过了半晌,才开口道:“很好。很好。”她虽然一连道了几声很好,但脸上却毫无笑意,甚至连平静都算不上。
那分明就是个死人的脸。
她忽地又低下头轻轻笑了起来,喃喃道:“你们永远都休想找到那个东西了。”
“哦?”那老人微微疑道。
音犹未落,一个人影以迅雷之势已朝他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