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你》木木西丁

2、第 2 章

　　他怎么会在这里？过去的回忆如开了闸的洪水涌入脑海。

　　高中时期顾凌宇还是风靡校园的校霸，她和他一度玩的挺好，曾经找他告过白。

　　奈何他看不上她。

　　她还记得在操场上她准备告白的喜悦。兴奋的心情渐渐冷却，随后丢了礼物狼狈离去，再然后…………

　　脑海中又回放出离开顾凌宇后那些不堪的回忆，她握紧酒瓶，手指攥的发白。

　　在那天夜晚之后，她转校离开，再也没回来过。

　　七年未见，她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场景，这样的身份再次遇见他。
　　他会认出她来吗？

　　徐路遥下意识的转过身低下头，向操作台走去，她只想尽快的离开这里。

　　然而手却被一旁的小姐妹抓住，拉着坐在顾凌宇对面的软凳上。小姐妹小声说：

　　“别走啊，多好的挣钱的机会。”

　　徐路遥低头，“我真的不会。”

　　谁知那姐妹力气特别大，拽着她不走，场上开始了摇骰子。她感觉到一股视线一直盯着她看。

　　“哎呦，我说顾大少爷，你这摇还是不摇啊，是想直接认输吗？”

　　“呵……”

　　顾凌宇淡漠的扫视一圈，不为所动，他看着徐路遥随后拿起骰子盒随意的摇了几下，放在桌子上，

　　“如果猜对了，给你二十万。”他声音淡淡对着她说，

　　二十万，周围传来其他同事的艳羡声，这可是努力半年并且在生意好的情况下才能挣到的钱，徐路遥屏住呼吸，手被那姐妹紧紧的按着。

　　“二十万，你搏一搏对你没坏处，可别走啊。”

　　其中一个男生说：“开始。”

　　最开始猜的是另外一个女生，猜四个六，那女生转视一圈，指了指南方的骰子盒，

　　“确定了哟，猜不对可救错失一辆车了。”

　　那女生紧张的点点头，眼神带着期待，随后盒子被打开，

　　“只有一个一，和两个四，还有一个六。”

　　失败。

　　所有人的视线又再次来到徐路遥的身上，她尽量的低着头，微卷的长发遮盖住脸。如今她花着浓妆，他应该认不出她吧。

　　徐路遥随手指了一处盒子，只想尽开结束逃离这里。

　　盒子打开，居然真的是四个六，这都能猜对。众人惊讶，随后又欢腾起来。

　　“我靠，居然中了，这也太碰巧了。”

　　一般这样的记录大家都会猜错，能猜对了寥寥无几。

　　“这都能中，顾少爷，看来那车天生就该归你。”

　　徐路遥听到后如释重负，她本想趁机离开，而顾凌宇却在这时开口道：

　　“我们认识吗？”

　　他声音懒洋洋，眸色如墨，淡漠而又隐晦不明。

　　徐路遥低声道：“不认识。”

　　“那你这么急着走干什么？”

　　徐路遥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看似谄媚说：“当然是给您拿酒。”

　　顾凌宇像是突然明白她是想干什么，他还以为遇到了一个旧人。想一想，那位高中离开的旧人像云朵一样，怎么会混迹在这夜店里。

　　他随后给了她一章二十万的支票仍在桌子上，重新靠在椅子上。

　　“走吧。”

　　徐路遥努力的维持嘴角的笑容，“谢谢老板。”

　　转身笑容便隐与黑暗里，握紧的支票紧紧的戳进手心，她不停告诉自己淡定点。

　　“来啊，继续喝啊。”那男生招呼，不知这时谁放起了嗨歌。

　　游戏还在继续，还有人不停的醉酒，今晚的酒水费越高。

　　从洗手间出来的秦朗看着周围的人说：

　　“我只是放了一个水的时间，发生什么了？”

　　顾凌宇背靠少发，半阖着眼，微皱的眉头即便不说话，有人回答道，

　　“顾少爷把达子的那辆限量版法拉利赢了过来。”

　　“我靠，你他妈小子可以啊。”秦朗兴奋惊讶的拍着顾凌宇的肩膀。“没想到要么不玩，要么一玩就这么大。快跟我说说怎么从那孙子手里赢来的。”

　　顾凌宇没说话，他的余光不小心看到徐路遥，她的侧脸真的很像上学时期的那个人。

　　“到底走不走。”

　　“我靠，你还没跟我说说到底怎么赢回来的。”

　　徐路遥趁着人多从包厢里出来，赶到洗手间，不再伪装，掌心已经被攥的发白，把手心压的都是深紫的痕迹。隐隐泛着的痛。
　　“蔷薇，你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里面怎么这么闹腾。”芳姨穿着一身女士西装，赶过来关心。

　　徐路遥摇头，“没..没事。”
　　“行吧，你注意点，我去看下其他人。”

　　徐路遥看了看水池里的水尽数流尽，只是慌神了一下，她看了眼手上的时间，起身离开。

　　****
　　医院内，洗手间里，洗漱过后的徐路遥换了那身黑色性感衣服，没了那层伪装，她清纯白皙的像个正常的女孩。只是眼中埋了层灰色的雾霭。

　　她牵动了下嘴角，奶奶喜欢她笑。
　　奶奶希望她每天都能开心的笑。

　　确定身体没有什么酒味或者香水味，朝奶奶的房间走去。

　　“徐小姐，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晚。”一路过的护士笑着问。

　　徐路遥有意回避着脸侧的伤痕
　　“今晚加班。所以来的有点晚。我..奶奶今天还好吧。”
　　那护士说“除了吃的有点少，其他还算正常。”

　　徐路遥点头示意，隔着透明玻璃，她看着病床上带着氧气罩的奶奶，微弱的气息像快要燃烧殆尽的蜡烛。

　　她换上隔离服小心的来到奶奶身边，现在奶奶昏睡的时间一天比一天久。头发也已全部花白。
　　她从小就是奶奶一手带大。

　　只有跟奶奶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感受到片刻的安宁。

　　握着她苍老的手心，感受着奶奶肌肤传来的温度，就像回到小时候总喜欢趴在她的腿上。阳光温暖，奶奶总是唱着歌谣哄她睡觉。

　　奶奶好像很久都没跟她说过话了。

　　“奶奶，今天我来的有点晚。”
　　“你快快好起来吧，你不是最想回故乡云南大理吗？我在网上看了很多个靠江的房子，等你醒来你喜欢哪个，就租哪个。”

　　窗外是沉默的黑暗，路灯尽着微薄之力。
　　三年前因为一次意外，父母去世，奶奶悲伤过度犯了心脏病。
　　当时父母意外赔的钱全部用来做进口的心脏支架上，那次手术似乎只是缓解了下痛苦，一年后一次感冒，奶奶被送进医院。

　　医生说，奶奶的病可以拖着，只是医药费很贵，贵到让她难以支撑。
　　那时她刚刚大学毕业，刚刚找了一个会计的工作，每个月五千块钱。
　　最开始，她白天工作，晚上去夜店兼职服务生推销酒，只是那微博的薪水还是赶不上每天医药费近万的输出，她第一次认知到钱和生命有时是对等的。

　　后来，只要来钱快，她都可以去做。
　　只要能接上奶奶那每日的续命费，怎样都可以。

　　在大学里唯一走的还算近的室友，知道她经常出入夜店帮人推销酒，再也没跟她联系。
　　或许没能人愿意接受这样一个朋友。
　　可即便有一万个人骂她，即便一直跌落深渊，只要能救奶奶，一切都值得。

　　而且，这么些年来，一个人不也习惯了吗。手心里的支票时时刻刻提醒今日的遭遇，这钱，如果换成以前，她一定不会要。

　　她会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只是现在她没有资格这么做。想到今日的顾凌宇。

　　她闭上眼睛。好久都没回忆过的人。
　　顾凌宇没变，高中时期那份不羁张扬。如今虽然收敛些，但还是在泛着光。

　　其实她和顾凌宇的故事，就是个丑小鸭暗恋王子的故事。
　　高二那年，她胆小怯弱，又平凡。那时还经常被其他女同学欺负。
　　而顾凌宇则恰恰相反，他是校霸，家世显赫，很多人怕他，也有很多女生喜欢他。

　　他们本该无甚交集。

　　再一次她和宋林被恶意关到洗手间时，顾凌宇踹门而入。她第一次觉得，传说中的恶魔未必是恶魔。
　　反观那些看似天使的人也未必是天使。

　　虽然，顾凌宇能救她，是托了同桌宋林的福气。
　　但，也是在那时她对顾凌宇萌生了情愫。
　　想想真的是老套，人家不过是顺带救了自己，就动心了。

　　后来，因为宋林和顾凌宇的关系，她和顾凌宇也经常接触。
　　他玩世不恭，张扬不羁。总是无意的帮她搞定很多难题。有时也会捉弄的喊她“小白兔。”

　　她不确定的觉得，他对她应该是有点喜欢的。
　　而她，没有不确定，是确定喜欢他了。

　　少女无知时期的喜欢，总是夹杂着幻想。这种幻想会在某个瞬间会催发一种叫勇气的东西。

　　联想至今，那么胆小的她做的最大胆的行为，莫过于就是在校周庆那天晚上拿着这份勇气去找他表白。
　　当时还折了520个小星星，现在想来，真是单纯到可笑。

　　好在这场笑话，并没有持续多久，她躲再告白的观影台后面，想给他一个惊喜
　　“凌宇，我说你最近和那个三班的徐路遥走的好近，你俩该不会.....”

　　另一个男生切了一声
　　“我才不信他转性了，顾凌宇有那么多女朋友，个个根红苗正，家世背景强大。那个徐路遥，样貌家室干巴巴的就像个小野菜，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看最多只是玩玩。”

　　顾凌宇不屑中又带着懒洋洋
　　“你们想太多，我懒得玩。”

　　另一个男生说“那种货色的女生，只要稍微给点好处，就以为遇见白马王子了，保准上钩。”

　　“所以，没意思。”顾凌宇说
　　“你这还没玩呢，就没意思了。”另外两个男生哈哈大笑。

　　后面说的什么，徐路遥已听不见了，当时她只觉得手中的心形玻璃瓶抱在怀中，犹如针扎。
　　原谅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没有经验，没有辨识感觉的准确性。

　　就好像，下雨天忘记带伞，一个过路的男人把伞让给了你，恰巧这男的又高又帅，年龄相仿。看你的眼神像是带着桃花。

　　你会禁不住产生错觉，这男的是不是喜欢自己。
　　其实，人家只是好心的让了一把伞而已。

　　她扔下了那瓶小星星，转身走了。
　　时至今日，她问过自己很多次。后悔喜欢上他吗？后悔那天的告白吗？

　　其实，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青春时期，到底哪些又是对的。
　　唯一后悔的是，那天不该去表白，也不该跑掉。
　　又不是言情女主角，跑掉还会有男主男配追。

　　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浅笑。忽然想抽根烟。只是奶奶不喜欢她抽烟。

　　算了，烟雾过于渺茫，那些过去早就不重要了，顾凌宇也应该是不记得她了。

　　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交集是最好不过。现在跟他更是云泥之别。
　　她也私心的希望，不要认出她。认出她来又该怎么面对。

　　手机来电的光突然亮起，为了不影响奶奶睡觉。
　　她掂起脚尖轻轻出门，按下了接听键。

　　“蔷薇，你怎么走了，你再回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