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东园

19、第 19 章

　　罗思洁话音刚落，叶慧就差点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她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罗思洁，开口道：“这会不会不太好，我也不认识那个连歆。”

　　她心里知道，罗思洁说的很有道理，只要不是两个人单独吃饭，哪怕被狗仔拍到，也写不出什么花边新闻来。只是，她唯一接触过的罗思洁以前认识的人，一个是罗思安，另一个就是罗思洁的母亲。

　　这两个人，说难听点，都有点怪异。

　　叶慧觉得自己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罗思洁嘴角的笑意一直都没落下去，看上去倒有些心怀不轨了，她把手中的矿泉水放在茶几上，说道：“不会的，慧姐你去了只管吃就是了，顺便帮我打个圆场。”

　　“嗯？什么圆场？”

　　“……我和蒋深深的之间的事。”

　　提到这个名字，罗思洁眼神闪烁了一下，她像是遮掩一般，伸手又把水拿了过来，对着叶慧说道：“连歆不知道我和蒋深深是协议恋爱。”

　　叶慧点了点头，理清了思绪，不过一瞬间一个想法冒了出来，她挑着眉毛，眼里满是戏谑：“你这该不会是请脱单饭吧？”

　　“……”罗思洁拿着矿泉水瓶的手紧紧地攥了一下，没说话。

　　没说话就是默认了，叶慧看着她一副憋屈的样子，心情大好的同时，表情也柔和了许多。这样才像是个二十三岁的小姑娘嘛，整天板着个脸，她就老怕罗思洁闷出病来。

　　叶慧终于是答应了和罗思洁一起赴约，说好了明天上午十一点来接她之后，叶慧也没有在这儿久留，拿上车钥匙就走了。

　　防盗门一关，就像是把所有声音都关在了门外。客厅里没了半点声音，罗思洁随手把矿泉水扔在了沙发上，靠着沙发靠背，仰头看着惨白的天花板。

　　明明下午才刚到，她就累得像是骑了一天的动感单车。

　　身心俱疲，尤其是在她想到中午吃饭时，那个小心翼翼又忍不住地伸出试探的手的蒋深深，心底的最深处总是像被人揪了一下似的。

　　太卑微了，那么一个骄傲的女孩子，在她面前怎么可以这么卑微。

　　想到这儿，罗思洁忍不住地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番。有些事情，是应该早早地做个决断了，说开了，对方应该就不会再这样了吧。

　　她就这么仰着头，放空着自己，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听着耳边刺耳的铃声，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等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本来还迷蒙着的双眼一瞬间就清醒了，同时也沾染上了暗淡的低沉。

　　“喂，”她接通了电话，“妈。”

　　话音刚落，听筒那儿就传来了一道刺耳的中年女人的声音：“哟，你还知道接电话啊。录个节目回来，也不回家看看，你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妈了？”

　　罗思洁按着鼻梁，说道：“怎么会呢。”

　　“怎么会呢？”那女人重复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讽刺，“怎么就不会呢？你好的不学，倒是非要学你那个不要脸的爹。罗思洁你别忘了，他跑了，你可跑不了，你哥哥还在监狱里蹲着呢，他是为了谁，嗯？”

　　“……”听着不知道听过多少遍的话，罗思洁深吸一口气，说道：“是为了我。”

　　她这么说着，表情麻木，心也跟着麻木了。

　　当初，罗家在申江也算是有点地位的，家里大小公司不少，从小罗思洁就活得恣意。可是爬得高了，摔得也就狠了，家里的公司破产倒闭，罗军，也就是罗思洁的父亲直接撂下这烂摊子和一家几口，跑了。

　　当时她的母亲杜雅娟就疯了，人越来越偏执，性格越来越扭曲。除了罗思明和罗思安以外，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她罗思洁。

　　当罗思明进了监狱之后，杜雅娟指在罗军身上所有的矛头，平均到了罗思洁的身上。

　　罗思洁觉得，每次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恨不得杀了自己一样。

　　杜美娟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有些瘆人，“你知道就好，最近思安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买点好吃的给他补一补，等他上了大学之后，还要买电脑。”

　　“哦。”罗思洁应了一声，漠不关心。

　　“你什么态度啊？！我们罗家养你二十几年，你就这个态度？？”

　　杜雅娟突然就被激怒了，罗思洁想，如果现在自己在她面前时，脸上估计要挨上一下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说道：“我知道了，等过两天我有空了就回家。时候不早了，妈，你该去给罗思安做晚饭了。”

　　说完，她把手机放在了沙发上，听着听筒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声音，直到对面挂断了电话，她才又把手机拿了起来。

　　一条微信消息赫然横在了手机屏幕上。

　　是蒋深深发来的。

　　“晚上吃什么？我做了些菜，要不要来尝尝？”

　　是十分钟之前发的。

　　因着杜雅娟的一通电话，罗思洁心里有些乱糟糟的，她盯着手机，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了一句：“不用了。”

　　想了想，她又打上了一句话：“和别人有约。”

　　她的信息发过去，对面很快就回复了。就像是往常一样，蒋深深发过来一个可可爱爱的表情包。录节目之前，很多都是可爱小猫咪，可是这次从河源村回来之后，蒋深深就再也没有给她发过小猫咪了。

　　罗思洁按灭屏幕，从心底生出一股疲惫感，完完全全地盖住了刚刚杜雅娟带给她的烦躁。

　　不能拖了吧，哪怕蒋深深不说，她也该挑明了。

　　她在沙发上又坐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站起身，走进了卧室里。

　　*

　　第二天，叶慧准时准点地到了枫林南区的地下停车场。

　　罗思洁穿着白色的休闲衬衫搭配着一条黑色的牛仔裤，倒也没有特意捂得很严实，只是带上了口罩和一副镜框。

　　她站在电梯前，看了眼手机，连歆说她已经出发了。

　　罗思洁回了个“嗯”，就把手机塞进了衣兜里。她抬手撩了下刘海，手还没放下去，电梯门就打开了。

　　里面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蒋深深。

　　口罩下的嘴角抿了一下，罗思洁还是抬脚走了进去，她对着蒋深深点了下头，就当是打招呼了。

　　对方有些发愣，似乎是因为没有见过她这幅打扮，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思洁，你、你要出门吗？”

　　“嗯，有约。”罗思洁盯着一直变化着的数字，有些漫不经心地答到。

　　“噢。”蒋深深应了一声，放在身侧的手揪了揪自己的运动服下摆，她说道：“是和朋友一起吃饭吗？”

　　“嗯。”

　　“……那你多吃一点，现在太瘦了。”蒋深深松开了攥着衣服的手，侧过脸，眉眼弯弯地看向罗思洁，说道：“等过段时间，去剧组了就又吃不到好吃的了。”

　　她的声音太过甜软，罗思洁忍不住地低头看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说道：“知道了。”

　　电梯停在了一楼，蒋深深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之后，就走了出去。罗思洁按上了关门键，镜框圈起来的双眼不知为何也带了些笑意。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快的似乎连本人都没能注意，但是上了车之后，叶慧却是在心里好奇了许久。

　　罗思洁和连歆约了一家京菜馆，她和叶慧到的时候，连歆已经坐在包间里了。

　　“阿洁，好久不见。”连歆开口说到。

　　看着好似还和当年一样放荡不羁的连歆，罗思洁只闷闷的应了一声。连歆还是喜欢穿着一身工装，只是当初的短发已经留了起来，到了及肩的长度。

　　“你好，我是思洁的助理，叶慧，”叶慧看了两个人一眼，自来熟一般，和连歆握了个手，说道：“当初就是我接的电话。”

　　连歆也很给面子，“你好，思洁昨天已经和我说了。我都想不到自己还能见到娱乐圈的人，激动了一个晚上呢。”

　　“嗐，我就是个小助理，哪儿算是娱乐圈的人。”

　　叶慧摆摆手，要真说娱乐圈的人，她们这三个人里也只有罗思洁是了。可是，现在看上去，好像那两位都没有这么想。

　　包间的气氛好了很多，点菜的时候，罗思洁特意要了一份京酱肉丝。

　　“你家蒋深深呢，怎么没一起来？”连歆用湿巾擦着手，说道：“你该不会是舍不得带出来吧。”

　　叶慧一听到蒋深深的名字，心里稍微紧了一下。她看了眼罗思洁，生怕对方一个把握不住，露出烦躁的表情。

　　可是在河源村的十几天并不是白待的，罗思洁只挑了下嘴角，说道：“她忙，在家里背剧本呢。”

　　连歆吸了口气，鼓着脸，然后才说道：“我昨天看了节目的最后一期，你家深深是真的很喜欢你，也不知道你是哪儿修来的福分。”

　　她这么一说，罗思洁才想起来，昨天晚上《爱情的日常》把最后一期放到了网上。

　　她还没搭话，就听连歆问道：“我很好奇，是你追的她，还是她追的你啊？当初上学的时候，那么多俊男美女追你，你可是半个眼神都不分给人家。”

　　她像是完全不觉得和罗思洁之间有着两年时间的空白隔阂，十分熟稔。

　　罗思洁笑了笑，说道：“是我追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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