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县令不靠谱》藜也

35、原委

　　许文远的事情还要从三年前说起，那时候许文远还不叫许文远，叫徐元文，他当是的身份是住在远安寺的那个徐夫人的丈夫。

　　徐元文一个弱书生给人代写书信赚钱，一个月最多赚二两银子，徐夫人患有肺痨，一个月治病吃药得要十几两银子，入不敷出。

　　二人皆是父母双亡，听闻平梁有位名医可以治肺痨，徐元文带着夫人和全部家当来求医治病，可惜费用太高治不起，为了省钱住到了远安寺，准备存够钱再去治病。

　　机缘巧合，徐元文回远安寺的半途救了方亭玉，不料头部受伤失去了记忆，改名许文远。

　　许文远刮了胡子收拾干净后，看着还挺帅，再加上温文儒雅的书生气质，方亭玉被其吸引，亲自照顾生病的许文远，常常跑来与他谈心，一来二去间，二人便互生情愫。

　　许文远病好后，二人私定终生，方老爷子虽然没多少时间清醒但是与许文远交谈后，对他也没有什么不满。

　　于是，二人很快就成亲了。许文远陪同方亭玉去远安寺上香，某次见到了徐夫人，才想起了往事。

　　许文远对徐夫人坦白了消失这段时间的事情，保证会同方亭玉和离。虽说现在心里也装着方亭玉，但是他更放心不下病重的徐夫人。

　　不过，徐夫人劝住了许文远，她自知病重陪不了许文远多久，既然许文远有了这么一段良好的姻缘，她愿意退出成全二人。还说，若是许文远不同意，她便立即自尽，再不拖累许文远。

　　许文远没有勇气与方亭玉坦白，自觉对不起这两个女人，与方亭玉朝夕相处还能加倍对她好，可是为了不引起她怀疑，每次去远安寺他与徐夫人只能遥遥相望两眼。心中对徐夫人的愧疚便是多了一分，每次去远安寺都会给她带些银子，让她寻医问药都用最好的。

　　后来掌管了当铺，手里的银钱也多了些，如此一来二去，给徐夫人的银子每次便是越来越多。令许文远欣喜的是，那大夫治疗肺痨真有一手，徐夫人的身体渐渐好转，所以给她的银钱更不吝惜，让她多用好药。

　　再后来，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的徐夫人被养大了胃口，开始伸手朝许文远要钱，以他真实身份为要挟，可许文远根本没有那么多钱给她。

　　好在当铺生意越来越好，越来越大，许文远做点儿手脚便能支出更多钱来堵上徐夫人的嘴。此后，许文远对徐夫人的态度也从之前的怜惜愧疚变成了憎恶。

　　年前，徐夫人竟然要求许文远杀了方亭玉拿到方家全部财与她远走高飞。许文远自然是不肯，只能先拖着她，说自己想想办法。

　　许文远一直没有行动，徐夫人和他朝夕相处这么多年自然看出了许文远的拖延计策。所以，一个月前，等方亭玉和许文远再次来远安寺的时候，找了一个妇人“偶遇”许文远，说出他原来已有妻子的事情。

　　方亭玉大怒，回家摔东西，吵着离婚，许文远已对徐夫人没有感情自然不想放开方亭玉，以死明志，说自己心里现在只有她一人，过往之事也全盘托出，保证自己会解决了前妻。

　　当晚，许文远趁着夜色偷偷去找徐夫人，想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他自然知道这笔钱不会少。他到达徐夫人所在的房间时，发现徐夫人已经熟睡，便鬼迷心窍的用油灯引燃了徐夫人所盖的被褥。

　　许文远惊慌失措的回到家，将此事告知方亭玉，二人商量过后，怕此事暴露，便准备清算财产，离开平梁。

　　可是等了两天，没有听到动静，去寺里打听消息，发现他们把徐夫人被烧死当做意外处理了，尸体已被掩埋，并且没有报案。

　　后来听说了那个宅院闹鬼的事情，方亭玉来上香会害怕，所以便请了绿荷来替方亭玉诵经。绿荷并不是随意找的，而是她的八字和方亭玉一至，故而能够顶替方亭玉为方老爷子祈福。但是因其身份方家羞于和她扯上关系，所以，便以书信相邀，并拜托她隐瞒此事。

　　两旬前，方家突然闹鬼，有纸条凭空出现在许文远的书桌上，每日早晚都会有一张。将书房封了，请了法师做法，第二天一早纸条照样会出现。

　　纸条上写的是同样的内容：“杀了方亭玉，否则我将亲自动手。”笔记是徐夫人的，墨水是人血。

　　二人商量离开此地，现在最危险的是方亭玉，所以由方亭玉先离开，许文远收拾好之后，再带着方老爷子去找她。

　　故而最后一次上香的时候，是绿荷代替方亭玉回到了方府，而方亭玉则藏匿到了观音庙。

　　绿荷稀里糊涂的带着方亭玉标志的琉璃昙花发簪帮他们演了一场戏，跟着许文远回到方府，走的时候顺走了方亭玉的一些首饰。

　　第二天一早出现纸条上面的内容更加惊悚，“我知道你把她藏在了哪里，你若实在下不了手，那我帮你吧。”

　　许文远怎么舍得杀方亭玉，想到绿荷和方亭玉的八字相同命格一致，便萌生了让绿荷顶替方亭玉。

　　于是报案之后，转移了方亭玉，并约绿荷去了观音庙，然后在观音庙后山杀了她。至此，徐夫人鬼魂送来的纸条便再没有出现过。

　　名义上，方亭玉已死，许文远自然不会在平梁待下去，传绿衣女鬼的流言，确实是为了让衡阳尽快找到方亭玉的尸体，他好将假的方亭玉下葬，尽快收拾东西离开。流言算是半真半假吧，毕竟女鬼是真的。

　　衡阳对许文远佩服的简直五体投地，怕得要死，还敢用前妻的鬼魂传流言。

　　许文远：“大人，绿荷之死乃我一人所为，拙荆并不知情，请大人……”

　　衡阳摆摆手，听完一肚子疑问，此时并不想听许文远说这些废话。徐夫人真正应该恨的应该是许文远，为何要让许文远杀方亭玉，为了折磨许文远？

　　衡阳看向方亭玉，“你们明明怕的要死，干嘛还要去远安寺上香？”

　　方亭玉：“父亲病重未愈，不去上香祈福，岂非不孝？”

　　衡阳：“……”还挺孝顺，不你求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父亲的病有所好转啊。

　　“那个纸条是你们亲眼看见它凭空出现在桌子上的吗？还是，先出现纸条，再有一个看不见的手，握着毛笔在上面写满血字？”

　　衡阳的声音压得很低，听的人毛骨悚然，方烨林在堂下默默缩到阿鸿的身后。

　　“咳咳……”刘常安眼神杀来，让衡阳正常一点儿。

　　衡阳看向刘常安，闹鬼这件事情真的有问题么，他可不相信这世上有鬼。“好好好，我不问了不问了，问正经的。”

　　“方亭玉，我且问你，绿荷被杀一事，从头至尾，你可知情？”

　　方亭玉看了许文远一眼，看向衡阳，“我，并不知情。”

　　衡阳用毛笔串起那个翠竹禅韵玉镯，问：“那为何你的镯子会出现在凶案现场？”

　　许文远：“玉镯是绿荷从家中拿走的。”

　　“两只玉镯都是都是她偷走的？”

　　“是的。”许文远说完方亭玉握住他的手紧了紧，许文远回头看了她一眼。

　　看到他们的小动作，衡阳勾了勾嘴角，“你应该已经不记得了，第一次在方府的时候，方小姐的侍女说，这只镯子是方小姐亲自带着去远安寺的。”

　　方亭玉抢先道：“是她记错……”

　　“绿荷喜欢你荷花，芙蓉并蒂玉镯和白玉花苞耳环是你首饰中唯二的与荷花相关的首饰。你房间还有那么多贵重首饰，为何她要挑这件？无论从品相还是价值都算不得出众的？”衡阳将毛笔指向方亭玉，透过镯子去看她的脸，被自己打断，方亭玉脸色有些不好看呢。

　　许文远：“许是随意挑选的。”

　　“好的，”衡阳将笔指向许文远，“你刚刚坦白杀了绿荷的过程，一句带过。我来猜猜看你们为何没有将她做成自杀。”

　　“我想你原本打算勒死她。夜间将人约到后山，是个人都会有警觉，而且绿荷擅长舞剑，也会一些功夫，你一个大男人钳制不住一个女人，让她跑了。这个时候，方小姐出来用刀捅死了她。”

　　许文远摇头，似是想要站起来与衡阳争执，被衙役按在了地上，“不是的，不是的……”

　　“证据嘛，要感谢我们细心的捕头阿鸿，在灌木上发现的衣服碎片，”衡阳夹起其中一片绿色的布料，“这一片不是绿荷衣服上的，是方小姐的。”

　　“不是，拙荆当晚穿的是……”

　　许文远的话戛然而止，衡阳笑着问：“是什么？不是绿色的？你不是在绿荷到达观音庙之前就将人送走了吗？你又怎知她当晚穿的是什么？”

　　“我是在……”

　　“啪”衡阳狠狠的惊堂木拍在桌子上，“你们的供词前后矛盾，漏洞百出，非得让本大人对你们用刑不成！还是说，让我把观音庙的主持抓来，同你们一并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