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春逢》麓麓远知

45、骆时音×言书

　　“学姐 ，周末有时间吗？”
　　“应该有。”骆时音忙着算题，没抬头。
　　“那空给我呗。”

　　骆时音下意识地想说“行”，但临出口突然顿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言书温水煮青蛙的策略真的很有效，她现在的下限已经低到了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地步。
　　“有什么事吗？”她问。
　　“当然，”言书捧着脸，“我的偶像来靖川开演唱会，我有两张票，我们一起去吧。”
　　骆时音抬起头看她，“今天都周五了你才问我，我真有事怎么办？还是说，有别人放你鸽子了？”

　　“当然不是。”言书瞪大眼睛，“我就是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我的。”
　　其实就是恃宠而骄，顺带检验一下自己的成果。
　　骆时音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眉梢轻挑，“庄逢约我出去。”
　　“啊？”言书愣了一下，“那……你答应了吗？”

　　“拒绝了。”骆时音说。其实逗一逗她也挺有意思的。
　　“为什么？”
　　“因为上周看见某人在官网上抢票。”她不只是看见了，还一直在等言书什么时候会来问自己，甚至在庄逢问起周末要不要出去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言书沉默了一下，然后突然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靠近骆时音。
　　“你干什么……”
　　“学姐，”言书看着她的眼睛，“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什么味道？”
　　“青蛙快被煮熟的味道。”
　　骆时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她的阴影罩住了，一颗心像是被拢在这个罪魁祸首的手心里，逃脱不能。她心头一跳，伸手点她的额头，“给我坐回去写作业。”
　　言书坐了回去，但骆时音的心跳依旧没有减缓，感谢夕阳太热烈，让她耳尖的红有了可放肆渲染的借口。

　　周末，她们去了那个骆时音根本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明星的演唱会，场馆里大都是小姑娘，极少数的男生都是陪女朋友来的，对圈子里的生态一问三不知。迷茫的骆时音看见那些表情疲惫无奈的男生，竟然有种奇异的归属感。她自嘲地笑了下，被言书看见了。
　　“怎么了？”
　　现场声音太大，骆时音又不想大声吼叫，就侧过身子，凑到她耳边，“我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
　　听见这句话的人有些不乐意，转过头来，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但是你属于我。”这句话散在周围突然爆发的尖叫声里，像沙砾落进汪洋，但骆时音还是听见了，甚至觉得，周围安静了一瞬间。

　　“谢谢大家的到来，第一首歌，《抒情》，唱给你们。”
　　灯光暗下去，钢琴的声音如水般流泻开来，男歌手的声音温柔舒缓。

　　“写一首抒情曲，冠以你的名字
　　谢谢你的靠近，谢谢你赐予的欢喜
　　心像春水泛涟漪，一点一点沦陷……”

　　歌词毫无逻辑，却误打误撞撞破了少女的心事。

　　从场馆出来时言书的手在骆时音的手心里，但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时候牵到一起的。
　　言书倒是一点也没有觉得尴尬，开心地前后晃着那只手，嘴里哼着那首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曲子。
　　大概被她攻略也不算冤，这个小丫头筹码太多了，她几乎拥有这个年纪的少女最美好的一切特质，骆时音十八年来第一次知道，原来生活可以这么丰富。如果说她的生命里富有阳光，那言书就像是一块三棱镜，把那些明亮但苍白的光分解成了斑斓的彩色。
　　“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嗯。”

　　吃完饭她们乘公交车回去。
　　“十字路到了……”
　　公交车刚停下，言书拉着骆时音的手往后门走，车里人多，她们挤得很艰难。
　　“不是还有一站吗？”骆时音一边护着她一边问。
　　但言书没有回答。她们挤出车门站到了路边，公交驶离，扬起一阵灰尘。

　　“我们走回去吧。”言书说。
　　骆时音看了眼她们交握的手，感觉到了言书不正常的力度。她问：“为什么？”
　　言书看着她不说话。
　　明知故问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你得告诉我为什么。”

　　“我就不说，不说不说不说……”言书拉着她往前走，耍赖似的不回答。
　　落后一步的骆时音嘴角上扬。

　　一站路实在没有多远，也就十分钟，就看见了言书家小区的大门。
　　骆时音看着她步子越来越小，最后直接在大门口停下了。
　　“十点了，再不回家阿姨要担心了。”
　　言书拉着她的手，低着头不说话。

　　骆时音终于发觉了不对劲，“怎么了？”
　　“我下周就要开始准备比赛了，文化课暂停，周末也没有休息的时间，吃不了炸鸡喝不了汽水，可能连食堂都去不了了。”
　　“你也不是很喜欢那些不是吗。”骆时音说。言书其实是个很自律的人，她热爱舞蹈，愿意为之牺牲，从不会为休息和吃这些事情抱怨。

　　“可是，可是……我就没办法去自习室找你，也去不了你们教室，也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言书抬起头来，竟然是泫然欲泣的模样。
　　骆时音愣住。
　　“你……”居然在担心这些？
　　“我追了这么久才好不容易有了点成效，万一比完赛回来一夜回到解放前了怎么办？”
　　“那我要怎么做？”
　　“……什么？”

　　骆时音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否则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安心？”
　　“如果你愿意让我送你回家的话，放学在教室等我，或者其他的什么……”
　　她话没说完，言书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她。

　　这突然的靠近让骆时音有些不知所措，她呆了片刻，才缓缓把手放在了言书后背。
　　“骆时音。”这是言书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的名字，称呼的突然改变总能让人瞬间紧张起来，更何况那声音就在离自己耳边不够两公分的地方。
　　“什么？”
　　“我喜欢你。”言书说，“大概是改不掉了。”

　　很多人说十几岁的人没定性，说年少时的喜欢都是玩闹，最后想起来只会觉得当时傻缺，但这一刻，言书就是那么自大又自信地觉得，自己会喜欢骆时音很多年。
　　她们之间，一见钟情有了，日久生情也有了，命运合该送她们一个长长久久的结局。

　　“……等你比赛结束，好吗？”
　　骆时音说。

　　“我闻到了，是青蛙煮熟的味道吗？”言书笑着问。
　　“是的。”

　　是理智被烧焦，心动怦然出锅的味道。

　　呀呀呀诶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