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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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身上一直都藏着许多秘密。
比如〔北条〕并不是她原来的姓氏；比如明明对医学一窍不通，却总能对各种草药了如指掌；比如声称染病不能见风的她，却经常在夜间独自一人出门。
我对此心知肚明，但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追问。
正如父亲所说的。
“你只需记着她永远都是你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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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缠人的晚风是带点湿热的。
角落里传来的青铜钟声，在夜幕下明明灭灭的萤火虫和池塘里连绵不断叫唤着的蛙鸣，都极易扰乱人平静的思绪。
母亲照例为我披上白底蓝花的羽织，绕过肩膀围拢。
冰冰凉凉的，一如她手指的温度。
——我一直都猜不透母亲的心。
她会跟普通的母亲一样，照顾我的起居饮食，生病的时候会熟练地替我熬煮药汤，会关切地问我这一日过得如何，交上了什么样的朋友之类的琐事。
是的，她就如同一位再平凡不过的母亲。
“良奈。”
我迷迷糊糊地从她怀中坐起，勉强支撑着困顿的身躯，抬手搂住她的脖颈，顺从地回应道。
“我在，母亲。”
但母亲很少会露出笑容。
她仿佛一直都在等待着什么，内心隐隐透露出一股蚁噬般的焦虑和不安。
却从不肯轻言告诉任何人。
温热的触感在我的额头上一触即逝，如同蜻蜓点水般。
母亲颇为耐心地为我梳理着结成一缕的长发，柔和清浅的呼吸声在我的耳畔响起，却无比安心。
“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那是个生于华族的少年，自幼天资聪颖，远超他人。
如同夜空中的星辰般耀眼，是一直都让人不舍得移开目光的存在。
旁人热烈夸赞的话语，含羞少女的爱慕之情，父母的宠爱和家族扶持，对他而言向来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那是何等的风光无限，前程万里。”
但，造化弄人。
被一举拉下神坛的少年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转眼间摔得粉身碎骨。
病魔缠身。
却又像是恶毒的诅咒。
只能窝居在床榻，勉强靠着高额求来的药方吊着一口气，甚至不依靠他人连基本的性命都会被夺走。
似愤怒，似不甘，似嘶喊，似憎恨……
却终究如此了。
“失去了往日荣光的他，再怎么使劲折腾也不过是一条卑微至极的可怜虫。”
可想而知，当一位有着菩萨心肠的医师得知此种遭遇后，是多么迫切地想要帮助这个令人同情的少年。
“我会救你。”
他耗费了大量的心血，查阅了无数的古书典籍，几乎快踏遍了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甚至在茫茫的雪夜，也仅仅是独自一人，凭借一盏锈迹斑斑的煤油灯，穿着磨破了底的草鞋，硬是翻过了大半座山。
——多么善良好心的医师。
“但他犯下了连神明都无法饶恕的错误。”
少年成功地恢复如初了。
值得庆贺。
而医师却孤零零地死去了。
尸骨无存。
到这里，母亲的讲述戛然而止。
她像是蓦地失去了兴致，或是拼命压抑着几欲喷薄而出的怒火。
母亲难得对我露出笑容，但眼底却连半分笑意都不容有，仿佛积压着乌云的天空，暗沉沉地盘旋着狂躁的雷电。
但她的嗓音依旧是轻柔的。
“睡吧。”
“很快，就忘掉这个无聊至极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