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她总是出其不意》春榕令

39、第一章

　　惨白的月光从窗帘缝隙中爬进华丽的室内，在打蜡的地板上留下一道白痕，像是一条三尺白绫。

　　女人穿着猩红的丝绸睡袍，露出修长白皙的天鹅颈，她坐在雕花镜子前，拿着梳子，一下一下慢慢地梳着自己柔顺的卷发。

　　她眉目妖艳，一抬眸就是倾城绝色，可她眼底的寒意宛如千年寒冰，带着点怨毒，静静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浓厚的黑色笼罩住了她柔媚的身躯，黑夜层层压在她的肩头，她是深夜中杀人的艳鬼，美丽又危险。

　　女人梳理头发的手一顿，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凑近镜子，她的眼角有一道细细的纹路。

　　她居然长皱纹了？

　　女人立马从圆凳上站了起来，圆凳翻倒在地，她冲出房间，摸黑进了地下室。

　　柔嫩的玉足踩在地毯上，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女人若无其事地行走在黑暗中，进了地下室最里面的房间。

　　打开房间，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女人嘴角带笑，往深处慢慢走去，她裸露的脚边有什么白花花的东西躺着，她不眨眼地跨了过去，来到一面镜子前。

　　这是一面雕饰精美的金边穿衣镜，有一人高，浮雕上刻着玫瑰花和金丝雀，镜子年代已久，造型古朴，镜面微微泛黄，映出女人模糊的身影。

　　她伸出手，手掌贴在冰冷的镜面上，她诚恳地祈祷道：“大人，请大人帮帮我，让我永葆青春，我愿大人献上最完美的血肉，无论大人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大人的要求。”

　　镜中有一个黑色的虚影浮现，人影披着厚重的黑袍，广袖中露出一点洁白的袖口，带着愉悦的声音在寂静的地下室里响起：“我要五个女孩。”

　　女人喜出望外，她跪倒在地，不断地磕头，脸上净是疯狂。

　　她转过身，从地上拖起刚刚那个白花花的东西，这居然是个昏迷的少女，少女身上一.丝.不.挂，紧紧闭着双眼，姣好的面庞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女人揪着少女的头发，抽出一把尖刀，在少女的喉咙上重重一抹，颈动脉中的鲜血喷射而出，浓郁的腥甜洒满了地下室，有几滴鲜血溅在镜子上，镜子发出淡淡的红光，宛如血月。

　　少女的身体不断地抽搐，女人厌恶地把她按倒在镜子前面，血液不断地流出，少女饱满的身体渐渐变得枯瘦，鲜血攀爬着，蠕动着，在地板上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法阵。

　　镜中人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他发出如同恶魔低语的声音：“还差四个，便如你所愿。”

　　高清灵手里拿着一个蜜桃味的甜筒，蹲着身子，十分懊恼地看着面前穿着蓬蓬裙的小女孩，小女孩有着一张精致的面庞，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高清灵手上的冰淇淋。

　　“这是最后一个了。”高清灵把冰淇淋往后缩了缩，“我要吃的。”

　　小女孩立马可怜巴巴地望向清一，清一摇了摇头，面无表情道：“这是姐姐的东西，这要她来做决定。”

　　小女孩撅着嘴，把视线又转回到高清灵身上。

　　高清灵和小女孩对视了十秒，她不舍地看了一眼手里的甜筒，无奈地递给小女孩：“给你。”

　　小女孩立刻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接过水蜜桃甜筒，伸出小舌头舔起来。

　　“我给你再去买两个，一个抹茶一个黄桃，怎么样？”清一安慰高清灵道。

　　“我只吃水蜜桃的。”高清灵的声音带着点低落。

　　“可是黄桃也是桃子啊。”在面对高清灵的时候，清一总是有很多疑问。

　　高清灵就像是一本充满谜题的书，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页上写着什么样难懂的谜语。

　　“鳄鱼不是鱼，鲸鱼也不是鱼。”高清灵抬起头，清丽的脸上满是严肃。

　　清一投降了：“我不太懂这些事。”

　　所以我不和你计较，高清灵站起身来，闷闷不乐地想。

　　小女孩舔着冰淇淋，看了看高清灵，又看了看清一，高清灵想向小女孩扯出一个微笑，但是她计算了一下，不笑的时候吓哭小女孩的概率是百分之四十，笑的时候吓哭小女孩的概率是百分之八十，这笔买卖并不划算。

　　于是高清灵继续冷着脸，这以至于小女孩觉得高清灵还心心念念水蜜桃冰淇淋，她把吃了一半的冰淇淋递给高清灵，做出很大度的样子。

　　高清灵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手。

　　遇见这个小女孩是半个小时之前的事，那个时候高清灵刚和清一从游乐园里出来，清一很喜欢大摆锤和海盗船，每个周末都要来玩。

　　从玻璃金字塔经过时，高清灵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她去取了车，开车路过的时候，小女孩依旧在那里。

　　她担心小女孩的安全，就去问她，小女孩什么话都不说，只看着高清灵笑。

　　“她不会说话。”清一拿着两个冰淇淋，高清灵去取车的时候，他去买了冰淇淋，其中一个是高清灵喜欢的水蜜桃口味，刚好让他赶上最后一个了。

　　他的衣服有点乱，刚刚一路走过来遇到不少想和他交朋友的女孩子，甚至还有几个男孩子，清一冷着脸都阻止不了他们的靠近，最后是握着两个冰淇淋飞奔而来的。

　　不会说话可就麻烦了，两人都不会手语，只好陪这个小女孩等家长过来。

　　可是左等右等，一个小时过去了，小女孩已经把冰淇淋吃完了，家长还没有过来接她。

　　这个小女孩的衣着干净整洁，裙子布料是玫瑰花的暗纹，裙摆上绣着繁复的雪白蕾丝花边，她的脸蛋干干净净的，不像是流浪儿，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儿。

　　“我去找一下游客中心。”高清灵说。

　　清一点了点头，领着小女孩在一边的长椅上坐下，高清灵去游客中心播报了广播，又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遇到前来认领的家长。

　　高清灵请保安调出监控，上面显示小女孩是一个人走到这里来的，她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更远的地方不在游乐园的监控范围内。

　　高清灵没有办法，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回到了金字塔那边，高清灵远远地看到小女孩给清一编辫子，雪白的长发被编成了许多小股的麻花辫，上面还插着一朵朵金黄色的金莲花。

　　清一本就生得俊秀清逸，留着雪白的长发更显秀美，现在麻花辫一编，小金花一戴，一眼瞥过去，还以为是哪家的漂亮姑娘。

　　“她看得到你真实的样子？”高清灵问。

　　“小孩子的眼睛很干净，障眼法瞒不过他们，我干脆把她也隐藏起来了。”清一神色冷淡，任由小女孩玩弄他的长发，小女孩下手没个轻重，一不小心就揪下了他的几根头发，清一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你带孩子还挺有天赋。”高清灵随口夸了一句，“我刚刚去游客中心播报了，没有人过来，监控也查不到她的来历。”

　　小女孩编完最后一股麻花辫，开心地拍起手来，清一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站起身来，他轻轻摇晃了一下头发，头发柔滑地散开，宛若瀑布飞流直下，金色的花瓣飘飞，化为闪烁的金光消失在了空气中。

　　小女孩看得两眼发光，惊讶得合不拢嘴，高清灵也有一瞬间地愣神，清一的银色长发跟缎子一样，丝滑明亮，让人想起长白山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又像是十五的月亮流淌下来的皎洁月光。

　　“要摸摸看吗？”清一向着高清灵撩起自己的一缕银发，递到高清灵面前，“不凉的。”

　　“喔！不，不了。”高清灵看了一眼那白皙指尖的柔软银发，转向小女孩，“你是从哪儿来的？会写字吗？”

　　小女孩依旧只是看着高清灵笑，什么反应都没有。

　　临近晚上九点，游乐园前的人已经很少了，这里本就偏僻，一入夜，只有零星几个人在路上走，多半是打不到车的游客。

　　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高清灵转向清一求救：“你能不能让她开口说话？好歹给点回应。”

　　“我不是神医。”清一无奈地俯视着小女孩，“法术只是借助天地本源而成，需要有媒介作为应答，她本来不会说话，我去哪里找让她说话的媒介呢？”

　　高清灵叹了一口气，她不可能把这个小女孩带到自己家里去，现在只能报警了。

　　高清灵刚掏出电话，不远处有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出现在路边，他面色慌乱地寻找着什么，高清灵迟疑地挂了电话，清一也在同时撤去了障眼法。

　　男人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高清灵身边的小女孩，他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抱住小女孩，急切道：“大小姐，您没事吧？”

　　小女孩对着男人笑了起来，顺从地挽住男人的脖子，男人把小女孩抱起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是你家的孩子啊，她在这里都站了好久了。”高清灵看有人来找小女孩，也跟着放松不少。

　　高清灵扫了一眼清一，清一轻声说：“他没有说谎。”

　　高清灵点了点头：“既然人找到了，那我们就走了。”

　　“等等！”男人抱着小女孩，面色阴晦，“我不过是去买了个蛋糕，回来大小姐就不见了，是不是你们把大小姐拐走的？”

　　“我说了，是她自己站在那个玻璃金字塔前，我们也是好心，才帮你看着这个孩子。”高清灵解释道。

　　“你有证据吗？你难道不是诱拐犯？或者是绑匪？”男人一脸警惕。

　　高清灵奇怪道：“你又有证据证明我是诱拐犯或者绑匪吗？”

　　“我看你长得就不像是个好人！”

　　清一的脸色蓦然沉了下来，他冰冷地剐了男人一眼，不露痕迹地上前挡住了高清灵半个身子。

　　高清灵第一次遇到比自己都不讲理的人，她最烦被人纠缠不放，应对胡搅蛮缠的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揍到他爬不起来，这个办法她屡试不爽。

　　可是这是在公众场合，高清灵不想上社会头条，不然顾森罗能唠叨死她。

　　正当清一认真地思考给男人吃点什么苦头才好的时候，男人的电话响了，男人立马接通电话，点头哈腰：“是的，夫人，已经找到了，我马上就带小姐回去。”

　　男人走之前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当他看到清一的时候，心里一颤，黑发的文雅青年面若冰霜地盯着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中蕴藏着巨大的风暴，像是一位被冒犯了的神袛，居高临下地蔑视着不自量力的蜉蝣。

　　他出了一身冷汗，抱着女孩，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