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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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2.7.29 星期一 晴 (。＿ 。）
今天郑先生又要到外面去随机挑选幸运嘉宾了。
我撑着脸看他把自己打扮得帅气非常，正微垂着脑袋整理那本就没有一丝褶皱的袖口，简单的衬衫西裤却衬得整个人高贵又优雅，点点头评价道：“看着人模人样的，确实看不出来背地里是个变态。”
他看我一眼，轻轻低笑了两声。
我突然打了个激灵，赶紧翻了个身，不再看郑先生，转而盯着洁白的天花板，又开始尝试让自己完全放空。
正当我马上又要进入状态的时候，我又听到了郑先生的脚步声。
我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到了我身边，伸出手来轻轻碰了碰我的脸。
我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指，不让他把手抽走。
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勾了勾我的指头，我把他的手指抓得更紧了一些。
我又扭头去看他。
他蹲下身，与我平视，用另一只没被我抓住的手挑起我的头发，绕着自己的指尖揉捻把玩，然后问我：“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
对他的提议我是从来没有拒绝的选项的，于是只好点头。
晚上八九点，街道上依旧热闹非凡。
半年之后，再次见到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街道，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沉寂了许久的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我在车里被裹得严严实实，只能从帽檐下探出视线，窥视着被帽檐和口罩边缘框住的城市，连同我的人生好像也就这么被框在这里了。
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城市，我在这里生活了整整二十多年，别说省了，连市都没怎么出去过。
我的人生几乎已经被我的父母定死了，一个女生，性格文文静静，不怎么聪明、又没什么特长，唯一的优点或许只有勤奋，那么就考个师范，读完出来去当个老师，既稳定又轻松。
我无法反驳他们，也没有反抗他们的勇气和魄力，只好按他们规划好的既定路线走。
我也没有办法对他们说我不开心，父母都为你操心到这份儿上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是啊，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我看着车窗外迅速掠过的熟悉的街景，不禁开始觉得有些令人作呕。
郑先生目的十分明确，一打方向盘毫不犹豫地直冲酒吧一条街。
他熟练地把车停在了一个隐蔽的小巷里，黑色的轿车正好隐匿于黑暗中，往前一步便是光明的分割线。郑先生转头对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我也扯了个笑，对他点点头。
我是无所谓他去多久的，毕竟平时也是一个人待家里，现在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发呆而已。
他下车后落了锁，又隔着车窗盯了我好一会儿，我也目不转睛与他对视。
我看不太明白他的目光是什么意思，也懒得去猜，习惯性地朝他挥了挥手，做了个“拜拜”的口型，他点点头，转身潇洒地朝暖光中走去。
他的身影渐渐融于暖光之中，融入这喧嚣的氛围里，像极了一个工作了一天终于忙完想来小酌几杯放松身心的上班族。
只有我知道他是怎样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也只有我知道马上就要有一个倒霉蛋的好日子过到头了。
光照到他英俊温和的脸庞上，投射出的影子却是恶魔的模样。
我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透过前车窗看小巷子外的景象。
小巷前头被墙壁划出来的一小幅画面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间或有五颜六色的彩灯扫射而过；时不时有喝得半醉的人互相搀扶着，高声叫嚷着跌跌撞撞地走过去；也有成群的男男女女，兴奋地笑闹推搡着过去……
我在车里坐着，仿佛被这个世界遗弃在了这个不知名的角落。
直到现在我才设身处地理解了朱自清那句十分经典的“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我百无聊赖地数着路过的行人，时间悄然流逝，一直到深夜，这条街里依然十分热闹，不见丝毫要冷清下来的迹象，人还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一种巨大的孤独感突然之间包围了我，车子里的空气仿佛愈发稀薄，我不受控制地大口大口呼吸，能获得的氧气却微不足道，就像突然被深渊中伸出的无数双手掐住了咽喉，我几乎要窒息而亡。
就在我即将因无法呼吸而失去意识时，车门突然被猛地拉开。
恍惚中，我见到了郑先生在黑暗中也难掩的焦急神色。
原来我也并非什么也没有。
一瞬间，凝滞在我身边的空气随着新鲜空气的涌入又开始流动起来。
郑先生慌乱地把我抱起来，低声询问我有没有事。
我贪婪地呼吸着氧气，因为缺氧而变得迟钝的脑子一时还未能恢复过来，半晌才靠在他身上蹭了蹭：“没事，突然有点头晕。”
郑先生一下下抚着我的后背给我顺气：“没事就好，可能车子里太闷，我们现在马上回去吧。”
我依旧有些提不上力气，干脆靠在他身上不动，闻言眨了眨眼睛，左右看了看，有些疑惑：“你逮来的倒霉蛋呢？”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笑得有些宠溺：“后备箱里。”
我瞄了一眼后备箱，感到有些好奇。
当我们驱车回到家时，已经一点多快两点了。
郑先生把车停进一楼车库，边打开后备箱边催促我快去洗漱休息。
我凑到他身边，想看看后备箱里的倒霉蛋，他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地打开了后备箱，把晕在里面的人扛了出来。
是个体格有些瘦弱的男性，长相没什么记忆点，穿着皱皱巴巴的西服，许是喝多了酒，脸上很红，嘴里还隐隐约约在嘟囔着些什么。
“看什么？你认识他么？”许是觉得我今晚的举动有些奇怪，郑先生边扛起他准备往地下室走，边问我。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干什么，只摇了摇头，然后目送他走向地下室。
郑先生把人先推了进去，随后趴在入口处朝我挥手，笑容清爽得像个邻家少年：“快回去休息吧。”
我点头，示意他先下去，郑先生似乎不太放心，站在入口处与我对峙了一会儿，眼见脚边的人隐约有要醒来的征兆了，才无奈地再次朝我摆摆手，掩上了入口的暗门。
我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了地下深处，空旷的房子恢复了满室寂静。
可我还是不想回去睡觉，我现在极度想和郑先生待在一起，可他有事情要忙……
我在入口处蹲了下来，望着那片地方，在脑子里想象他直播的情景。
我都还没看过他的直播呢。
说起来，他到底是在哪里直播的呢？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可以进行这种直播的软件，也没想过靠这种直播竟然还能赚到不小的数目。
正当我胡思乱想时，底下突然传来阵阵乱七八糟的，辨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发出来的声响。
我被吓回了神，底下的声音越来越混乱，我正踌躇着要不要下去看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逼近了入口。
我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入口处的门只能从外面锁，所以郑先生进去时这门一般只虚掩着，如果还没被锁进里面那间地下室的话，想从这里跑出来简直轻而易举。
正在我犹豫间，这门已经被人从里面一把掀开了。
果然是那个倒霉蛋男人，他喘着气一步不停地往外爬，见我蹲在外边愣了一愣，我被吓了一跳，也怔怔地看他。
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边继续往外走，边问我：“你也是被他抓来的？趁现在快跑，他他.妈是个疯子！”
我终于捡回了自己远飞天外的神智，突然发狠冲了上去，把半只脚已经踏出来的男人撞了回去。
这倒霉蛋没对我设防，猝不及防被我撞倒，滚下了几节台阶后才堪堪稳住身形，满脸震惊地看着我。
我一刻不敢松懈，飞快地合上了入口处的门把门上了锁。
当我跪坐在那门上不住地心悸时，那男人终于反应过来似的，在下面边咒骂我和郑先生，边不断地砸门，“砰砰”声连续不断，震天响。
一声沉重的闷响后，那男人似乎呻吟了一声，接着就没了声儿。
下面又传来两声敲门声，郑先生温润的声音响了起来：“离离，开门。”
我抖着手给他开了门。
郑先生此刻已经换上了与我初见时穿的那一身黑袍，但是没戴面具，他一脚把在地上挣扎着还想起身的倒霉蛋踹下了楼梯，□□撞击在水泥阶梯上的闷响回荡在这条幽深的长廊里，格外明显。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脸。
一丝又凉又黏还带着铁锈味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沾到了我脸上。
他动作一顿，有些抱歉地笑笑，收回了手：“谢谢你，做的很棒，接下来交给我，现在快回去休息吧。”
我的魂儿还没法回到我自己的身体里，只好愣愣地看着他再次掩上了地下室的门。
又不知发了多久的呆，我颤抖着用手背抹了一把脸，猩红的血迹扎进我的双眸。
我是帮凶了。
我是他的帮凶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