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 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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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奈抬头，懵了。
她尝试着再砍了一刀，眼见着锋利的刀刃明明穿了出去，她和顾曜一之间的姻缘线还是没断。
“这……”结局和想象中不同，鹿奈抬头看顾曜一，懵逼道，“我、不是故意的。”
她一直是以为这是一个活扣，随时都可以解开，没想到这婚契现在却把自己和顾曜一死死绑定在一起了。
离不了的那种。
“书上说的方法明明就是这样。”鹿奈可不希望顾曜一误会自己想绑架他，现在不由真急了起来：“我真心以为这样就可……”
“既然无解，”顾曜一对这现状的接受状态显然比她自然多了，平淡道，“只好暂且如此。”
鹿奈抬手拽了拽红线，看到他指尖那头也在微动，这才意识到一切是真的尘埃落定了，这婚竟离不了了。
她一时有些沮丧：“对不起啊……”
不过顾曜一看上去毕竟知识渊博，沐之也推测过此人生前一定也是个天才驱灵师，鹿奈不由直接问他：“那你知道不知道有什么方法……”
话没说完，看到他眉头似乎轻微地一动。鹿奈屏息，瞬间不讲话了。
顾曜一并没有回答她这问题，只平淡反问：“既然如此不想维持婚契，当初又是何必。”
听不出是不是生气了，但绝对也称不上愉快，反正就是和教她怎么呼吸那时候的心情明显不一样了。顾曜一的声音明明很平静，鹿奈却感觉自己浑身每处神经都瞬间绷紧。
他好像以为自己被她那时候当做工具人了？
“不是！”鹿奈心中大吼冤枉，“我是看你好像不太情愿，我不是不想委屈你么……”
顾曜一以那副她完全猜不透的平静脸色，最后也只是回了淡淡两个字：“还好。”
他转身走了，显形的红线随着他的动作渐渐隐匿。留下鹿奈内心抓狂地站在原地疯狂揣测。
哇啊？！还好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他到底是想离还是不想离……
“雨停了。”
顾曜一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打断她乱成一锅热粥的思绪：“带路。”
“啊好的。”鹿奈转身就无缝衔接地跟了过去，走到了门口都打开门才：“？”
她抬头看他：“……去哪儿？”
顾曜一：“今日去买食材。你不是答应了宴清？”
鹿奈：“你听到了？”
顾曜一：“浴缸里不太舒服。但不影响听力。”
鹿奈：“哦哦原来是这样……恩？不是……等等……”
——她那么虔诚的祈祷并没奏效。
他那时候果然有意识？！啊？！全都听到了？！
顾曜一看鹿奈忽然就整个人都懵住了，解答：“我的记忆和沐之他们一样，大部分在当年随着爆炸被毁。但我的意识比其他人造鬼王都更模糊，一直醒不过来。直到你回来。”
鹿奈：“哦哦。直到我回……”
恩？
……恩？！！
鹿奈感觉自己裂开了：“所以不止是在我梦里，其实，从我回来鹿家的第一秒开始，你从始到终，一直都是有意识的？！”
顾曜一：“有。”
鹿奈：“……”
所以，那天。
什么我是他的了……
什么把我老公抬到我房间里去……
什么包养啊……
完完全全地被人家听到了啊？！
她之前对着照片推心置腹，其实只是自言自语的排遣。他又没睁眼她就默认他没醒的啊！要是知道顾曜一每一秒其实都是意识清醒的，她不可能那么放纵自我啊？！
鹿奈一个石化直接凝固在原地。
顾曜一看这女孩捂着脸，渐渐一头撞在了门上，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慈祥：“当时不是满威风的？”
鹿奈头顶冒烟，声音像从缝里传出来：“……别说了。”
顾曜一放她在这儿散了会儿热气：“带路？”
鹿奈：“……带、带。”
她艰难地调整好情绪，闷头走在前面带路，这一趟不止是要去附近超市买食材和生活用品，而且已经必须要先取趟钱，毕竟他们刚刚把邻居家的墙和地板都插出了缝。
鹿奈此行回到市区，计划先把爸爸留给她的存折里这笔巨款转移到自己的网银里，再取出些许现金，最后顺路带顾曜一去一趟附近的super mall。
虽然这位少爷已经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哪年死的，但通过这小半天相处下来，鹿奈已经可以判断顾曜一确实是来自上个世纪，根据服装气质判断最近也应该是20世纪80年代。因为无论是巨型商超还是光鲜宽敞的银行，恐怕都是他从没见过的所在。
但顾曜一的反应始终相当内敛，眼中没出现一点惊讶。他平淡地坐在银行的等候区等着鹿奈在远处的窗口办理转账业务。那是个对于他来说十分自然而然的姿势，可周围却没一个人能那样端坐着。好几个男人歪斜在顾曜一旁边滑手机，一眼看过去对比显著又惨烈。对了，手机，也是一个他尚不知称谓的四方形小平板。
“所以，你和其他鬼王不一样，可以自由出入鹿宅而不被封锁行动，”转账办理成功之后的鹿富婆财大气粗，把顾曜一直接拉到旁边的购物中心，“确实是因为你的那把短剑咯？哎，你想买什么就直接拿啊，拿多少都行，千万别客气。咱现在有的是钱。”
“剑是部分的原因，”顾曜一看她颠颠跑去拿了个大推车，一副要大买特买的架势，“和我有某种连接。我可从剑中吸取能量。”
鹿奈感叹：“……怪不得。”
所以，顾曜一是先以那个逆天的法器吸收了水妖的妖力（那力量其实不容小觑因为当时正好是水妖主场的暴雨天气），他再从将其法器中转化成为自己的力量，形成了一套吸收“产业链”。
“但我能离开鹿宅并不止这么简单，其中各方面因素牵连复杂。”顾曜一跟在鹿奈旁边，看到身边两侧的购物架上无尽食品列满目琳琅，见所未见，他眸中依旧是平淡清浅，“我能出现在这里，有一定你我之间的婚约关联为契，还有你与鹿宅原主的血脉关系为因，等等。总之我虽然能离开B301，现在实则并非自由身。”他说，垂眸沉思片刻，很快理性地总结出了一个简单易懂的结论，“直到身死魂消前，鹿奈，我都没有办法离开你。”
鹿奈脚一滑……差点推着车劈了一个竖叉。
他在说什么？
不是，顾曜一知道他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讲情话，就请再深情一点，专业一点。
不许用这么理智平静的语气和她讲这种话！
——但以上，鹿奈也只敢在心里这么想想……她其实非常清楚顾曜一想表达的只是一件客观事实，并没有半点别的意思。毕竟他的眼神和口气没有一丝暧昧，他几乎就是没有情绪，不管讲什么都是认真又平静，就像学术讨论交流一样严谨中立。可她就是……
“……好的。”她感觉自己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胡乱跳，声音柔软下来，“我知道了。”
两人边走边谈，没经过几个货架顾曜一就感觉鹿奈推车的速度明显有了变化，猛刹车似的停了下来。她面前全是大大小小的袋装食物，蓝蓝黄黄好不艳丽。
顾曜一拿起其中一袋，垂头看了眼。
……眉尾微不可查地动了下。
鹿奈正忙于把各种不同味道的薯片一包一包不断地往购物车里放，忽然感觉旁边那位有哪里不对……他好像忽然就不讲话了。
她回头，看到这个人正无比笔挺地站在零食货架前，伸手拿一包红烩味薯片，皱眉朝那包装上的小字盯着看。
鹿奈这次真的被震惊了。就算这位少爷是来自20世纪80年代，也明显是最“风华正茂”的年纪死去的。年纪轻轻，为什么就有了爱钻研配料表的习惯……
而且他好像完全看得懂那些配料都是什么意思啊！好看的眼梢里渐渐溢出一种“这真是见所未见的垃圾”既视感。
鹿奈还在不断往购物车里放的动作不由凝固在半空中，看到顾曜一抬眸望了过来：“……可以买么。”
“你不缺钱，”顾曜一淡淡道，把手里的那包薯片，他怎么拿起来的就怎么一模一样地精准放回了原位，“买什么都可以。何必征求我的意见。”
“不知道啊。”鹿奈自己十二分迷惘地看着自己的手，“下意识就…”
就把刚刚放进车里的一堆薯片全放了回去。
最后鹿奈推着空荡荡的购物车按着宴清给的购物清单来到了有机食品区域。
啊！新鲜的小油菜、茄子、黄瓜、西红柿……是多么的健康！多么的营养！多么的……索然无味=。=
鹿奈没什么表情地按着列表，机械地把绿色食材一件件往购物车里猛放：“你的记忆也和沐之他们类似？常识什么的有部分还在，但生前一些事件，比如死时的原因，却很难回想起来？”
“我记得屋主的名字。”顾曜一说，把她随便拿过来的蔬菜又放了回去，取了一把明显更新鲜的代替，“鹿明渊。”
一听那名字鹿奈就心头一沉：“还有么？”
“爆炸。”他脸色平静地回忆，“某种阵法，非常重要，但最终失败崩塌了。而我那时站在法阵核心。”
眼前闪过许多琐碎的画面。无数阴森的阵文缠在他身上。收紧。刻入骨血里。有人在怒吼，还有人在狂笑。脑中的世界天塌地陷。
但鹿明渊最后一刻还是失败了。
鹿奈脸色一变：“核心？”
怪不得顾曜一的伤是最重的，从那之后多年不醒。“可那是具体什么阵？”
顾曜一缓慢摇了摇头，他那时的情况其实无比危急，几乎就是魂飞魄散，现在刚醒来很多东西一时半会找不回来：“阵文复杂，而我只记得面前看到的部分。没有拼出全阵，不好推测。”
鹿奈试着像顾曜一刚才那样精细地挑选更新鲜的蔬菜，但那些绿色全都差不多，她很快就失去耐心放弃了，把整个购物单子全交给了他：“还有一件事。你知道别墅里那几位鬼王，其中有一个并不是我爸爸的仆人，而是敌人？”
顾曜一：“仆人？”
“就是我刚来那晚的时候，沐之他们告诉我的……你们的身份，大概是这么个意思。”鹿奈回答，随即把自己那晚看到的爸爸的日记，以及根据日记得出推理的内容，想要她性命的X目前已经锁定在沐之和宴清之间等等，跟顾曜一尽数讲了。
“如果X本来在沐之和宴清之间，今天的事情发生之后，我更偏向于就是沐之。”鹿奈最后判断道，“百分之九十就是他了吧？沐之昨晚没有杀我，显然是因为必须要经过我这一关他才能离开别墅获得自由，才没对我动手。但他为什么要动你？我还没想明白。”
“倘若我是X，”顾曜一按照单子将食材逐一找齐：“我也会这么做。”
鹿奈意外：“为什么？”
“如果我要杀你，在你的理解中我应该尽量安静，只需照顾你以获取信任好感。引起警觉反而多此一举。”他只是垂眸最后核对着购物清单，像个陪妻子逛街的贴心丈夫，眉眼却偶然闪出让人血脉涌起一股寒流的光，“所以我要故意杀你身边人，以排除嫌疑。明白了？”
鹿奈：“……没。”
顾曜一转头看她时，眼角卷起一点浅浅的情绪：“倘若沐之是X，他做这件事表面看上去没有收益。因为在你眼中他只需要潜伏，把自己保持为和宴清一样的存在——本就可以了。没有激怒你的必要。但他还是做了。这就是他做这件看似没有收益的事所带来的最大收益。懂了？”
鹿奈感觉自己迷失在他那个微微一弯的眼梢里：“……啊…恩…大概吧。”
顾曜一一看就知她并没懂，倒是没半分不耐烦，言简意赅继续解释道：“第一重逻辑：沐之先生看上去不像好人，他一定有问题；第二重逻辑：但倘若他真是X，他会做昨晚这种事来暴露自己？他的收益是什么？从不多话的宴清相比之下反而十分可疑；第三重逻辑：沐之正是借此举故意暴露自己，以将怀疑焦点转至宴清，而沐之其实就是X。”
鹿奈恍然发觉站在第一层的自己原来和在第三层的顾曜一不谋而合。她想让自己看上去比较自信地挺了挺胸，但表情又有点心虚：“唔，这样…所以反正我的结论也没错。”
“是。”顾曜一看破不说破，难得温煦一点头，“你说得对。”
鹿奈一愣，感觉自己的心微妙地热了起来。
像是被认可，但又像是被哄了。还不是敷衍的那种哄，因为他特别耐心，他微笑的眼角特好看……反正就是……
……让人很开心的那种。
她大步走在前面，嘴角正疯狂上扬，忽然感觉自己左手被什么不可见的东西拉了一下。
鹿奈回头，看到是顾曜一左手用那根看不见的姻缘线回拽了下她的左手：“去哪儿。”
被他这么郑重地注视着，一瞬间鹿奈自己都不太确定了：“……结账？”
顾曜一向鹿奈原本走去的相反方向倾了下头：“是这边。”
鹿奈：“……哦，哦。好的好的。”
行吧。
这玩意还有防走丢功能。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Chapter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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