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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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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以殊抱着手臂站在帘幕后侧,视线可以瞥见舞台上的华丽灯光,耳边巨大的音浪震得脚下地板微微颤动。
上一次登台演出,似乎还是大学时的事了。入学第一年的新年晚会,大家都还带着初来乍到的新鲜感,积极地报名表演。
班长站在讲台上一一记下他们的名字,视线转向靠窗角落里的宋以殊:“咱们的班花是不是也该贡献一个节目?”
班上男生立刻跟着起哄。一片齐刷刷的注视下,宋以殊很不以为然地摇头。
“我没有什么才艺,就算了吧。”
“没有才艺?”
班长有些不信。他也不是故意针对宋以殊,只是班上颜值拔尖的女生都报了名,要么是唱歌跳舞,要么是古筝书画,总有那么些自小培养的才艺。
以他的常识来看,长得这么漂亮,又是城市家庭独女的女生,谁不是千娇百宠地养大的?琴棋书画样样往身上招呼,生怕砸的钱不够多。
不过宋以殊他了解,性子很是孤冷,多半是借口吧。
“那也没关系,这本来就是咱班自娱自乐的晚会,什么节目不重要,主要就是图个乐。宋以殊你就随便报一个,到时候哪怕就往台子上那么一站,也是赏心悦目嘛!”
…
后来怎么样了?
宋以殊依稀记得,自己当时站在明晃晃的聚光灯下,颤着嗓音念完了那首诗朗诵。
她认为自己念的很糟糕,结束后匆匆鞠躬便要仓皇下台。谁知一个男生突然从前排站起,手捧花束,拦住了她的去路。
“宋以殊同学,我喜欢你。”
时间果然可以抚平一切。宋以殊这时才发觉,她对那位遥远的初恋早已释怀了。
她喜欢周秦吗?也许并没有那么喜欢。
周秦喜欢她吗?也不一定。
只是恰逢其时。青春期的悸动,让每一个动作和眼神都变得另有深意。
班上最亮眼的金童玉女,仿佛生来就应该是一对。加上宋以殊刚刚脱离那个令她窒息的家庭,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什么。
她以为周秦是小说里那个白衣翩翩,拯救她于水火的天使。谁知时间不长,他就露出了急不可耐的一面。
除了童年的梦魇,宋以殊对这件讳莫如深的事并无任何了解。于是耀眼的爱情光环褪去,梦中的周秦灰扑扑的,狰狞邪恶,看上去和任何男人并无不同。
如今阅历渐长,宋以殊开始觉得周秦并没有做错什么。和他相比,自己其实才是性情乖戾的那一方。
“下一个节目,舞蹈white devil——”
黎苗苗拉拉宋以殊袖子,把她从回忆中唤醒:“该我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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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莫赶回家拿了西装,刚回到店里,维修工就来了。
“几个分机都试过了?”他问乔莫。
乔莫告诉他不光是大厅,连包厢里的中央空调也坏了。
维修工啧啧摇头:“多半是外机坏了。”
好在外机检查起来更快。工人大致看了一下,说是常见的问题,换一个主机板就能解决了。
“今天能修好吗?”乔莫问他。
工人摇头,说他要回去填报修单领材料,最快也要明天了。
明明不是个好消息,乔莫却松了口气。他和维修工预约了时间,举着包好的西装就冲了出去。
“怎么回事,老板呢?”
小刘方才在弯腰拖地,刚一抬头,老板就不见了。
一旁的两个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露出坏笑。
怪不得老板刚才一直魂不守舍的,原来是要去和老板娘约会啊!
乔莫叫了辆车。
年会已经开场一个多小时了,周婕的朋友圈一个接一个发,舞台上有多辉煌夺目,乔莫心里就有多焦虑。
他答应过宋以殊,要去看她的节目。
虽然那天是碍着黎苗苗的邀请,宋以殊很不情愿地答应了乔莫的要求。不过一旦约定好了,宋以殊也从一开始的抗拒慢慢变成了隐隐的期待。
乔莫还记得昨晚她问自己是不是当真要去的表情。想到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会在自己眼前熄灭,他就恨不得飞到现场。
“师傅,能再快点吗?”
司机不紧不慢的刹车:“不是我不想快啊,小伙子你也看到了,前面堵着呢!”
今晚真是处处不顺!
乔莫点开导航,果然有一段长达几公里的拥堵。他满心烦躁,干脆叫司机在前面地铁口把自己放下来。
从地铁下来,御景丽都还有一段路程。乔莫抱着衣服,在行人的侧目中,用尽力气向那个方向跑去。
寒风扑面,倒灌进衣领,撞上一片火热。乔莫庆幸自己平素有跑步的习惯,调整呼吸,顶着风继续狂奔。
他想起曾经和宋以殊在沙发上一起看日剧,那时宋以殊还吐槽剧里的男主角为什么一定要跑着去见自己的恋人。两个人一边吃薯片,一边笑得乐不可支。
万万没想到,轮到他了。
“殊姐姐,就算有再多艰难阻隔,我也会像今天这样,义无反顾地奔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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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灯光渐暗,鹿夭夭一招手,大家按照排练时的站位立定。欢快的前奏响起,光效渐进,众人听见熟悉的音乐,一下子进入了状态。
宋以殊站在后排,动作本就不多,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维持甜甜的笑容。她的眼神扫视台下观众,看得出来,气氛正热烈,此起彼伏的闪光灯明晃晃地亮瞎人眼。
“君のことが好きだ——”
鹿夭夭是会一些日语的,声音也好听,所以只有她配了耳麦边唱边跳。台下的起哄和口哨声让她找回了在直播间的感觉,心里飘飘然的。
这是我的舞台,她心想。
比起伴舞们,鹿夭夭更清楚眼神互动的作用。一双灵动的眼睛含着笑意,一桌一桌地看过去。扫到“运营部”那一桌时,她一个趔趄,险些扭到脚。
这不是乔老板吗?!
唱跳了无数次的舞蹈早已成了记忆的一部分,哪怕分心也可以继续下去。鹿夭夭机械地舞动双手,越是拼命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就越是忍不住去想。
堂弟说他已婚了,难道…他的妻子恰好是自己同事?
不不,御景丽都里同时举办那么多场宴会,搞不好是来参加朋友婚礼,结果走错了。
嗯,一定是这样。
鹿夭夭觉得这个解释很合理,松了口气。恰好歌曲迎来了尾声,队形变换,鹿夭夭被簇拥在当中,摆出了完美无瑕的ending pose。
一片掌声中,她的视线直直地穿过人群,看见乔莫朝着自己的方向微笑。
不同于上一次见面的营业笑容,这个笑宛如春风化雨,冰雪初融。雪水化进鹿夭夭心田,开出一朵摇曳的花来。
音乐已经停了,鹿夭夭的心跳依然躁动。一下一下,凌乱地冲击着她的耳膜。
要命。
她好像,有些认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