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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2 ...

  •   剽悍的炎炎天,皮下都是灼烧感。

      赵聿生单臂搭在车顶,冷落目光地望进去,对方拉下墨镜蹩脚地拿乔。
      “别着急上火呀,我又没说不动的,催催催赶着去……”投胎哦。

      温童也是要炸毛。先好生问保安能否通融,不能就不能,凶什么,还狠三狠四说她不讲理,是滚刀肉。

      “你车距不会看,倒车影像也用不来?我寻思换辆皮卡都早挪出来了。”
      “车子到手不久,没混熟没玩转。”

      车里人一脸菜色一头汗,双手粘方向盘,小身板由安全带捆在椅背,无措且十三点。
      中控台上半杯星巴克凉饮,没泼没洒,稳当得很。还有两只在他看来幼稚透顶的泡泡玛特,她昨天去合生汇抽盒机盲选的。

      一只母一只公(赵式分类),前者黄毛背带裤,后者是芝麻街的甜饼怪。
      二人对峙的时候,惯性使然,黄毛那只啪嗒倒了,温童忙不迭伸手扶起来,扶时视线还偷从镜框下试探他。

      赵聿生:“……”

      上午车流高峰,不多时后方排起队伍。赵聿生一副你成不成的表情,兀自扽开车门,喊她下车让贤。
      温童乖乖照做。老江湖出马果然不同凡响,三下五除二,把车成功挤出来了。

      他下车物归原主,顺带为这没头脑指条明路,“对面金融广场有地下车库,收费的,你下个app也能找就近停车点。”
      兴许赵聿生今天一件灰白衬衫,轻描淡写感的缘故,要和煦些,她没那么怵他了,反倒正经道谢,谢他雪中送炭。

      他没言声,点根烟回车里,临了不忘问候她,“你是不是没开过卡丁车?”

      -

      申城早年是传统型办公室,赵聿生领头后统筹创新过,走简白工艺风。
      开间轴线拉得顶空旷,墙体一水磨砂黑,光线再由落地窗洒去清一色的白木桌椅,让这里的所有人事,一目了然如黑白棋子。

      好像你来此就只能一门心思工作。
      歪风邪气不三不四,一概没处遮捂。

      当然也有嘴敞闲话的员工,说赵总好装,撸什么性冷淡人设,以为Alexander Wang呢!
      实际上本尊那些花边新闻,他们都不稀得八卦了,嫌硌牙。

      上楼来的温童也不禁小心思编排某人太抻着。

      五分钟前,她和赵聿生电梯里冤家路窄。后者先拐趟前台再回办公室的,轿厢拢共三四人,他站中央抄兜望她,满脸潜台词:
      要上就上磨叽什么?
      温童个十级退堂鼓选手,立时拿手里都嘬见底的冰咖垫背,“我喝完再,你们先上。”

      你戏瘾犯了我成全你呀。赵聿生二话没说,抬手揿阖了门。

      眼下,她等HR出来迎人的档口,对着墙角一棵巴西木分神。
      走廊尽头忽喇喇过去一队人,手中或纸笔或pad笔电,该是要开会的阵仗。为首的赵聿生单手推开玻璃门入里,身后一群小喽啰鱼贯而入。
      下一秒又有女士退出,招呼助理准备手冲,“2shot,耶加雪菲的豆!搞快些,赵总脸垮的哟。”

      呵,惯的。温童这头白眼能碰天花板。

      温沪远来信关照她,皇帝不急太监急,开口就问和赵总相处如何。
      温童:……八字还没一撇呢。

      回信编辑发送,有人来接洽了。
      来人三十开外,短发红唇单眼皮,一身掐腰西装阔腿裤,高跟鞋铛铛作响。自报家门何溪,是公司直属总助,赵聿生亲信的耳目。

      “你也可以理解为,老管家。”何溪想说些俏皮话,好翻篇对东家千金的怠慢之过。
      “嗯明白。”到底实习过几回,温童一点就通。

      面试原该HR管的,但事出特殊化,赵聿生吩咐,赘余的关节全略过,直接派何溪与她谈。
      谈什么,温童作为皇亲国戚空降,那些程式化的杂七杂八自然不必要了。

      何溪只潦草问些履历相关,再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传达赵总的意思:
      即便你血缘加分,我也不会对你搞特权。
      绿灯开过一次,进来就一切格式化,黄砖路也不管使了。入乡随俗,你和外头那些兵种一样,能者多得……

      不能,你这杯茶我不沏了,卷铺盖滚吧。

      “他原话?”
      何溪无辜状,“我记性应该还不错,只可能漏字不可能错讲。”
      “……”

      温童颔首表示受教。其实仔细咂摸,反好,一通诛心话至少能矬锉她意气。
      无论她有否温沪远的尚方宝剑,总归是来工作的。职场不养闲人,哪怕你沾亲带故。

      就是调.教她的话术方式,未免太不饶情了。
      十五分钟的会谈结束,温童仍旧五指山压顶般地胆寒。

      何溪问她就位时间,她本来下午就能到岗的,硬给赵总骇得,决定稳扎稳打调整后再入职。
      “后天上午罢。”
      “OK.”何溪要她先去指定银行开张卡,继而复印入职手续所需的证件。

      出会客厅,温童无头蝇地差不点走岔,走去右边到底的总经理办公室。
      何溪眉眼含笑,提醒她“回头是岸”。

      她及时止损,虚惊一场地后怕,好险死到角角里去!
      但依然难免路过左边会议室,且好奇心害死猫地困住脚,朝里投一眼:

      椭形长桌围坐十几来人,窗帘紧掩,拿暗灯光换窗外日照。白板和投影屏上,净是有关日本数控机床产业的资料。
      有人在讲,有人侧耳凝听。深蓝底的PPT聚一束蓝光,浮着细颗粒,光幕尽数去了长桌尾端的人身上。
      赵聿生就不动声色抱臂坐那里,面目无情,尤其肃穆。

      正巧助理给他奉咖啡,他目光本能朝这边一带,撞见温童,下一秒又无痕收回去。

      ……

      下午三点,温童邮箱多出一条录取通知。
      由于是破格,审批没走内网系统,而是由HR提交总经理批复的。

      三四行的书面语言,盖戳,落款大佬电子签名“同意”。
      温童避无可避地,看到收梢处苍劲洞达、行草却清晰的三个字:
      赵聿生。

      *

      当晚倪非结束节目录制,即刻从北京打飞的回上海。
      行程贸然且私密,也还是给小部分粉丝捕了风,两边机场都蹲点。任何人有交通自由,独公众人物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呀,你好端端改行程,肯定闹什么蛾子了!

      但她有喙难言,她全然只是会情人而已。

      赵聿生案牍劳形,三天两头出差连轴转,很难和她找到空闲交集。二人在一起只有某时谁更忙,没有谁永远最忙。
      像各司其位的两座星宿,日夜兼程也难难赶赴。

      其实成年人当真要盘算个投入上的账,感情方面,倪非赢过赵聿生。
      她一向不粉饰对他的依赖。因为年少出门入行,既要圆梦又要挣钱还家债,她眼里、心里,灌输了太多功利的腌臜事,
      赵聿生就等同天光,叫她晓得世俗仍有不为筹码所生的爱。

      粉丝面前的倪非,开live喜欢不插电,喜欢一支高脚凳坐守清高;
      而她去到赵聿生身边,就烟火俗人而已,有孩儿气骄矜心,也肯为他脱高跟、褪假面。

      反观他有无对等地归还,倪非没所谓。
      否则也不会感情雾里看花的情况下,通告一消停就夜航寻他。

      凌晨的航空,拂晓才落地。
      上午还是扑空了,赵聿生从不缺席周例会,从而倪非约他,下午三点苏河湾地库接头。

      之所以约这里,是因为她最近戏约在身,风声很紧,冷不防什么狗仔盯梢裹乱。酒店会所都是毒圈,更遑论名人扎堆的白金府邸了。
      特殊裉节儿,哪怕见面聊几句也成。

      偶尔小心眼作祟,倪非也怕感情长远不加热,会勒不住某人。

      她全副武装攀上车的时候,赵聿生正阖眼靠座,在假寐。
      听得人来,眼也没睁,只由着她捞右手过去,彼此十指略扣扣。

      “很累嘛?”
      “嗯。”

      当然累,他打日本返乡后,一天半仅眠了四小时。
      来时路上他刻意逼快车速,想甩尽连日的困乏。哪曾想,车才停稳,温沪远又发令了,叫他今晚出席个酒会。
      且得接温童一起。

      真当他骆驼劳碌命了。

      二人无声杀着时间。半晌,倪非往他车载音响连音乐,周杰伦的《我不配》。
      赵聿生摸烟衔进嘴时,歌声拽得他嘴角一浮,烟尚未燃,支开眼去笑身边扮可怜的人,“你又在跟我卖什么惨?”
      “噢,你也晓得我很惨哦。”卖乖也牢记表情管理。

      听过的人都懂,歌词大意写明星恋情坎坷的。MV倪非威胁赵聿生看过几遭,问他感想,他老黄历的玩趣反应,只夸她比女主角漂亮。
      也无怪,他兴致素来不在音乐。

      大热明星私房时间有限,几乎就指缝宽,眼屎大。
      倪非待不得一刻钟,经纪人在催了,她只好同赵聿生流连话别。

      后者尚算讲情义,晓得帮她拾掇好口罩、鸭舌帽,且目送人安全离开。

      紧赶着他的任务,即是催请楼上那位小姐,速速下来。
      二人电话交流的,摸摸索索她终于锁门了,又“啊”的一声,赵聿生无奈发话,“又怎么了?”
      “车钥匙忘拿了,一会……”

      “别拿了,谁跟你说需要你开车的,开卡丁车吗?”
      “……”
      “搞快点,立刻马上,四点半开始高峰你不知道啊?”
      “哦。”

      一个哦字逆来顺受,下楼登场的人,却满脸呛了蚊子吐不出的小脾性。
      赵聿生老远望见她,一身烟灰色吊带裙,目光没头绪,四处巡视的离神貌。他掌心放一记訇然的喇叭,连带打开雨刮器,
      仿佛想剃掉窗前她这智障样。

      温童闷声爬上后座,赵聿生半个字不想噜苏,径自发动车出库。

      岂料,地库口豁然的光亮将将入眼,随之而来一群娱记。
      话筒、摄像、追踪的车,狗皮膏药般把他们截胡个正着,几乎是怼在赵聿生车头的,死活不放行,除非里头藏的人下车。
      嗡嗡的碎嘴子,远比苍蝇烦人。

      自是嗅倪非气味跟来的,
      “他妈的一群傻逼东西长没长眼睛!”赵聿生眉眼间要走火般的戾气,连番鸣笛搅扰他们听觉。
      徒劳得很,身经百战的癞皮狗半点不虚。

      后座温童全然状况外,本能猜想他遇了什么麻烦。
      四面车窗紧锁,赵聿生的烟浓到快潽了,他始终一夫当关貌。

      下一秒,他回头,喊她下车的同时自己也去推车门。
      温童:“认真的?现在?”

      “不然我只能开车把他们碾扁过去。”说话人毫无玩味。
      ……那还是下吧。

      事实上的确有效,狗仔们瞧见女子是素人都大失所望,鸟兽散没再纠缠了。

      一场闹剧空拉拉地收场。
      西落余晖下,温童昏头昏脑地抹身来看赵聿生。
      他逆光回递的眼神,叫她血脉畅通一般,想起对他的眼熟感,似乎因为从前照面过。

      “赵……”
      “照个镜子重绑头发,”名字没被喊全的人打断她,自顾自回车里,“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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