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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2 ...

  •   世茂酒店,六楼桑拿馆。

      赵聿生寻到已然over的周景文,后者一身发汗服地躺在沙发,快活二世祖模样。
      正前方的PTV里,某档歌手竞赛正巧报完上半轮比分。

      “好吵,关了。”赵聿生比手谢绝侍应生的有请,累的时候精神都是逃离的。

      周景文笑他负心汉,节目有他女友在的:流行歌手倪非,很拿手苦情芭乐的技术流。
      “刚才翻唱了容祖儿的《烟霞》,你是不晓得,那唱得一个嗲。镜头切去观众席,我以为在看感动中国。”
      “估摸着假想你在面前呢?”周对赵耍贫一贯不嘴软。
      “没准唱给前经纪公司的吧。”赵对倪毒舌也半点不饶情。

      选秀发家的倪非走港风文艺挂,很是打眼吸粉。当年比赛才进十强,就有经济方抛来签约橄榄枝。她初入江湖涉世未深,糖衣面前昏了头,卖身契签了才知条款多霸王。
      公司或打压资源或胡乱画饼,总之走红的这些年,路线离初心愈发远。
      好婆硬由资本熬回丑媳妇。

      去年赵倪开始地下恋。前者当它是不成文的包养,后者虽说有些凉薄,对她的好到底没得说,甚至帮忙斡旋解约、换更会助攻的东家。
      新东家尊重她原本人设,五专的筹备也请来港乐知名词曲人操刀。

      外人眼里倪非佛系又清高。但赵聿生跟前又尤为小女人。
      又或者这两面都不是实体,戏子入惯了画就难得挣出来,靡靡音唱多了也对现实脱敏。

      三小时前她来信:我好容易没通告你又去日本,那我想要只Birkin可以嘛?颜色你选,有货就行,信你眼光!
      赵:没买卖就没杀害,鳄鱼的皮不是皮,剥你皮疼吗?
      倪:讨厌!

      周景文挖苦某人,即热水壶热得快也去得急,“我要是个女的,管保离你远远,或者就拆白党化身讹你一顿再全身而退。打死不动真格,因为你……”
      你这人洪湖水浪打浪,声色犬马里不愁没得浮花撷。

      休息处原是禁烟的,但惯例对有腔调的体面人放水。二人暗处一躺一坐,手边的缸皿里,烟蒂、成灰的烟丝就没消停过。
      赵聿生烟瘾实则不大,顶多生意场上或熬鹰提神,才随意来几根。有时闹醒了馋虫也会抽很凶。
      寻常鲜少一天空一包的。

      周景文仍坐镇申城副总位的时候,赵二还是时不时就晕烟的三脚猫。
      现如今他跳槽去卡斯特三年有余,某人也驯化成老江湖了。

      周景文年数和资历上一并多赵聿生两年,零九年进的申城分部。
      彼时,冠力还是从金融危机里收拾山河的伤兽。副董沪东亲自点将出一支销售劲旅,周就是其中出来的。

      温沪东私心敲定周景文坐副总交椅。那年董事会,为这么个人事决定温家兄弟还全武行过,温沪远怒批大哥太轻率,可于情于理的确没有更合适人选。
      周的才干潜力都有口皆碑地不在话下。
      况且集团有意让少壮派替元老。所以到头来一纸任命还是花落了周家。

      一干人高低也没成想,当年的总经理旷位后,董事会决议赵聿生继任而非周景文。
      十足十爆了个大冷门。

      原因当事人心里最门清。
      四年前冠力滑铁卢的那场湖州招标会,其实是因为泄密而败的。过后审查结案说是前项环节采购人失察,把预算资金、技术要求和别家信息透风给了某些供应商。
      才致他们钻空子胜之不武,而冠力败之不服。

      温沪远这人瓦匠双手多疑到极点,事发后就断定有人生二心。一通猜忌狙到了周景文,后者也是个驴脾气,士可杀不可辱,即刻请辞走人。
      就这么被猎头挖去卡斯特,也适得其反地坐实反水名。

      “他想叫你扶携他女儿?”周问。
      赵聿生磕磕烟灰,“下个月温乾要回国,副董直接给他在苏南预留了职位,你说呢?”

      *

      翌日晌午刚过,温沪远家来领温童去相车。
      后者从见到他起就时不时跑神,他起先当成是换环境的副作用,一路上也没吃心。谁料去到4S店的时候,她突然提出想要搬离家单住。

      具体理由温童打算烂死在腹中。
      她今早起得很早,天边才撩开一道鱼肚白就醒了。颇为殷勤地同何妈一道规整家当,一开始万事都好得很。
      何妈也是经过粗茶淡饭的苦出身,二人之间投机的话有一车皮可聊。温童受阿公感染的缘故,尤为喜欢那些自带烟火气的人事,甚至分享自家种的红皮小水萝卜给她,说怎么个好吃法,不艮又不辣,洗净即食,也可以凉拌海蜇头。

      她剃头挑子一头热地干说,何妈中途打断,“小姐呀,不妨把你那些瓶瓶罐罐搁到盥洗台罢。省得每回洗完脸,滴着水往房间跑,每次就手搽清爽多好呢?”
      “……好的。”温童好不尴尬地照做。
      执意想搬出去的念头,就是那之后萌芽的。

      宅子里套卫许多间,主家和帮佣的划分清明,各人也各用一套。温童卧房边的盥洗室自然隶属于她,偏她自己的领地里,惊现了旁人的东西。
      梳妆镜边上的挂柜中,两沓主治抑郁相关的药物。

      且何妈末了还阴阳,“怎么太太的药在你手里?”

      就此,无论如何温童也消受无能继续留在这里。她一直自认为是顶能共情的人,哪怕你我素昧平生,我也可以从你的喜怒里克隆同样的情绪。
      不管这药是谁的手笔,也不管假使当真出于温家主母,她搁在此想拿她发作些什么,她留在这里都没有进或退的余地。

      简简单单,一棵植株生的幼苗自小被移植走,长到壮龄了又想嫁接回来,是没可能顺应新生态也没可能汲取到有利营养的。
      温童告诉温沪远,“你放养了我这么多年,陡然把我拉回温室,我想我需要一个过渡阶段。”
      “并没有旁的原因,也不是想跳票反悔,你大可以放心,我有我的契约精神。”她明笃的形容,很坚定。

      温沪远第一反应是不买账,“相相,我对你们母女亏待的情分,估计这辈子都难偿完。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人,只能由你自己咂摸;但你在我心里,这么些年我都不曾撂下过你,现如今接你回身边,也想尽可能地偿补你。
      所以不出去住好嘛?”
      他话说得诚恳极了,温童也觉得自己太多事。

      双方拉锯到后来各退一步,暂且先搁浅,推后再提。
      岂料是日晚上,温沪远就率先松口,差贝秘书第二天带她去看房。

      -

      看房这天,日程其实还挺满。上午去名品店取些已然料理好的行头,下午看房,紧跟着赴家宴。
      确切地说是以她为主角的接风宴。林淮也必然要在场的。

      下午一点多,贝秘书领她来了苏河湾。这是片SOHO公寓小区,离申城所在的世纪大道不过三站路。环境好物业负责,房型对单身来说又宽绰,地库车位也不吃紧。
      不二之选。

      “贝秘书,你好像很希望我敲定这里的样子?”她安利得太卖力,好像什么房产中介,温童其实不太受用。
      贝秘莞尔率她进电梯,话术得体地回,“你懂的呀,从效率和打心底来说,我们都希望能省的功夫则省。从为你好的角度,我也自然希望帮忙赁到最好的房子。”
      “也对,谢谢你,太辛苦太麻烦了。”
      “不客气。”

      轿门正要关的档口,突地冲进一道人声,那种变声期的男生,在迭声喊别关。
      温童反应迅速地揿住开门键,只听到外头一唱一和——

      “教你多少回了?在外求人能不能懂点规矩?”
      “那我教你多少回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回回拿快递你不能多扛点?”
      “你老娘的快递关我屁事。”
      “册那!”

      大脑尚未意识到来人是谁,听觉抢了拍,温童后知后觉抬眸去看,看身形颀长的赵聿生抄兜进来,又听贝秘书识趣地同他问好,“赵总来接外甥呀?”
      “不是,送他回来。”说话人抹过身前,目光在她面上掠了眼。
      “家里住不惯吗?”

      电梯缓缓启动上行,脑袋跳闸的温童才领悟……
      他是在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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