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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云津【修于2021.4.7】 ...

  •   日暮,微风乍起,竹影摇曳。

      云津抬眼,对面的青年在他看来,还是太过稚嫩。然而就是这个稚嫩的少年,近些时日以来接连挑战慈光之塔十一位高手,八胜二负一平,虽说有胜有负有平,但面前青年看骨龄也不过百岁上下,在他这个年龄,能做到这种地步,已是足够了。只不知为何会来挑战他……

      莫非这青年这么有底气不成?

      剑之初望着对面的人,岁月不曾在他脸上留下丝毫痕迹,云津成名百年,如今看来仍如同青年一般。一身劲装看上去十分干练,倒不似退隐之人,反倒像极了江湖侠客。

      这个人是他的最后一个对手,也是他最熟悉的对手。

      “云津于你,优势有四。”

      紫衣人随意捡起一把木剑,信手一挥,看不出实力高深与否,但在青年眼中看来,风华无双。

      “一在根基,二在阅历,三在剑境,这些需要时间的打磨,所以这是你无法弥补的差距。”

      紫衣人行招之间仍有滞涩,但他却不见丝毫忙乱。目光凛凛,眨眼间紫衣人已持剑上前,青年急忙挥剑格挡,与紫衣人缠斗起来。

      “你虽天赋奇高,心性却太过绵软。”

      “剑未沾血,便不算开锋,未开锋,便不算一把绝世好剑,而你,也称不上一个剑者,你离剑者,还差一点儿。”

      “江湖之中,人杀人实属平常,一味退让,只会让你自己陷于危难。”

      话是这么说,眨眼间,紫衣人便换了一套招式,不复之前的平稳,青年只觉得眼前似乎换了一个人,剑招来的又凶又猛,令人猝不及防,似乎只是眨眼,人便已招架不住。堪堪数招,一声脆响,青年手中的剑便掉落在地。紫衣人见状,也趁势扔了自己手中的剑,转到一旁桌案,拿起了自己的香斗,道:“吾不想有朝一日,在这镜水别筑或是流光晚榭为何人挂上挽联。”

      “所以,吾要你出门……”

      “挑战慈光之塔隐世高手,直到你打败云津。”

      云津,正为慈光之塔数一数二的剑客。

      云津皱眉望着剑之初,走神了?这个青年……

      微风卷过,卷起一地残叶,一片竹叶悠悠飘在两人中间。一瞬,云津撞入了青年的视线,不见丝毫着急紧张,只有淡然。该是怎样的家族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子弟?云津心中飞快划过无数名字,却没有一个能与眼前的青年对上号的家族。

      竹叶在半空飞舞,片刻,竹叶点地,云津剑锋一转,几步上前,手中长剑直向剑之初。剑之初反应也不慢,微微错步,一剑便挡住了云津攻势。只是那一瞬,剑之初瞳孔紧缩,这股力道……

      只不过微微一怔,云津便抓住了时机,剑招纷杳而来,不见丝毫停顿,唯有出招。以攻为守,剑势狂猛,卷起一地残叶,一时之间竟逼得剑之初毫无还手之力,节节败退,只能勉强一挡云津攻势。

      “你生性柔软,便连剑势亦与你性格相似,平稳淡然,不见寻常剑客搏命之感。”素白衣衫的人轻叹,“只可惜你四周,你舅父虽天赋超绝,却因入了慈光官场,也绝了这剑者之路,你阿娘虽剑法超绝,终为女子之道,撒儿习刀,羽儿习箭,我与言随勉强算是术法之道,竟无一人能在剑之一道上助你。”

      “我与你舅父遍查慈光众人,云津与你一同,剑法求稳不求快,他又在慈光之塔成名已久,于你而言,大有裨益。”

      长剑相撞,眼见自己渐陷劣势,剑之初敛眸,倏尔错步转身,眨眼间便拉开了两人距离。剑之初低头看去,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云津剑势凶猛,全然不似两位舅舅所言一般求稳,舅父身为师尹,绝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纰漏,那便是……故意隐瞒了……

      只是这又是为何?两位舅舅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后生,送你一句。”云津的眼神锁定在剑之初身上,双眸微眯,“交战之际走神,是为大忌。”

      下一瞬,云津便再次提剑上前,剑之初仓促回神,只来得及后退,然而云津却不再给他逃脱机会,一招一式,竟似锁死了剑之初。

      被对手这般缠着,剑之初一边应敌一边寻找摆脱之法。但云津岂会让他轻易摆脱?越战越狂,越战越猛,剑之初只觉对方随意一个起招便将自己打压的毫无还手之力。

      额上渐渐布满冷汗,浸湿了额前的碎发,剑之初抬眼,云津脸上尽是兴奋,全然不复一开始的沉稳之风。剑之初暗自咬牙,剑锋一扫,一改之前剑势,竟在眨眼间强行突破云津密不透风的剑势。

      “唯有在生死之间你才能激发出自己最大的潜力。”

      原来,这就是两位舅父想要的。

      剑之初再看去,云津似乎有些惊讶,剑之初却不再顾忌,紧握剑柄,他合上双眸,一直以来,他总将习剑看做两位舅父给自己的任务,所以他拼命练剑,只因害怕两位舅父失望。可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

      “还记得幼时吗?”素白衣衫的人似乎想到了什么,颇为好笑道,“你阿舅让你选一样兵器,你扭头抱住了你阿娘的倾雪剑。唔……其实也是好眼光,倾雪是你舅父昔年寻遍慈光之塔为你阿娘寻来的,是一把绝世好剑。”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想岔了,不是两位舅舅让他练剑,而是他自己想习剑,可他却忘了,一味迎合两位舅父,差点儿忘了自己最初的愿望。

      “不错,现在看来有那么点儿样子了。”经过方才大开大合的战斗,云津也好不到哪儿去,汗水顺着脸庞流下,云津却大大咧咧地一抹,长剑直指剑之初,双眸中的兴奋怎么都压不下去,“继续。”

      剑之初也不含糊,学着云津的样子,长剑遥指:“继续。”眨眼间,两人再次战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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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神不宁,失了师尹往日风范。”

      “贸然开口,亦无好友往日谨慎。”

      一声轻笑,度修仪端起茶杯轻呷一口,剑之初生性绵软,作为看着剑之初长大的人,再没有比他们更清楚的了。若剑之初是局外人便罢了,偏偏他一出生就注定了要深陷局中,那么这么绵软的性格显然不适合。

      本指望在数十年的习剑过程中慢慢纠正,偏生四魌武会在即,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于是他们两个故意向剑之初传递了错误信息,也就有了此次挑战。

      前面的十一个人都是铺垫,云津才是最后的目标。不过,前面的十一个……未免太过顺利了……

      度修仪微眯双目,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想必师尹也清楚。不过,为剑之初造势,这本就是他们的目的之一,对方反而帮了他们,只不知道是何人出手了,平白无故帮忙吗?

      “不说话?这是担心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无衣师尹头也不抬,仍沉浸在公文之中,丝毫不搭理度修仪的调侃,惹得度修仪撇撇嘴。无衣师尹批改公文的速度简直令人发指,手上这份都盯了快半个时辰了,还不承认自己在担心?

      云津是剑之初习剑以来面对的最强大的对手,更何况,他们两个还给了错误信息,又给剑之初下了生死搏命的暗示,这一环环,算是把剑之初往死路上逼了。这也是度修仪会来流光晚榭等结果的原因,盖因这次历练是瞒着即鹿的,只告诉即鹿剑之初外出历练,其余一切都瞒着即鹿,若让即鹿知晓了,怕是要让即鹿担忧。

      不过……已有大半日了,还没结果吗?依两人实力,便是剑之初输了,也早就该有结果了,怎的还没消息?

      度修仪轻叹,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也不踏实,早知道也不跟着师尹坑人了,累的现在自己也没好日子过。

      倏尔,无衣师尹面色一变,拂袖,青年影像出现在两人眼前,身上血迹斑斑,凌乱无比,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杀气,罕见地带了些戾气,只是面色苍白,显然这一战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初儿,你……”度修仪一时间有些失措,虽说他和师尹存心要以生死之战逼迫剑之初,也想过剑之初此战不易,却万万没想到会是如此惨烈。

      一眼看去,岂止外表狼狈,内里生机亦是微弱,偏偏还在此时开启元沙髓……

      “吾……有辱舅父重托……”一句话说的艰难极了,刚说完,大口鲜血喷出,剑之初急忙伸手擦拭,却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那满脸鲜血,反而越擦越多,最终,竟然就这么昏了过去,元沙髓失了灵力供给,即将就此中断。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闯入,竟是云津。比起剑之初,云津亦好不到哪儿去,但无衣师尹和度修仪都知道此人嚣狂,如今看着一身伤势满身狼狈,心里只怕痛快极了。

      果不其然,他看见两人明显一愣,旋即爽朗笑道:“我道是哪家后辈,原来是师尹家的。”

      无衣师尹看了一眼他的伤势,道:“小子初出茅庐,下手没个轻重,还望海涵。”

      云津“哈哈”一笑,剑之初这小子刚开始可看不出是个初生牛犊的模样,完全不见丝毫张狂,跟个小老头似的。好在最后,还是让他云津逼出了血性,不过……

      想想这小子下手的劲儿,云津就觉得自己的伤口疼得厉害,臭小子下手够狠,要不是他闪得快,那一剑就不是刺在他肩头而是心口了。

      无衣师尹自然不知道云津的内心活动,他再看了一眼云津,云津本能觉得不妙,刚想说话,无衣师尹率先开口:“初儿伤势沉重,劳烦前辈。”

      “你这性子倒是一如既往,我还能亏待他不成?”云津按了按自己肩头伤口,顿时疼的龇牙咧嘴的,“你这外甥下手可不轻啊!”

      “前辈亦是不遑多让。”无衣师尹淡道。

      “哈哈哈哈难得见这么一个小子!”云津又是一笑,“看来你对他期望不小。”

      “他合该一鸣惊人。”无衣师尹敛眸,话语中充满了理所应当,令度修仪不禁侧目,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这么早把他推至台前,对他而言,并无好处。”云津何等人也,他隐居慈光数甲子,自能看透无衣师尹用意。出自一抹欣赏,到底不忍一颗好苗子被如此对待。

      无衣师尹恍若未觉,只岔开话题道:“前辈所居,我等不便派人打扰,便有劳前辈遣人了。”

      剑之初与云津一战,早就备受慈光之塔关注,如今虽然重伤,但若得云津遣人送回,这背后意味,实在令人深思。

      云津一瞬间就明白了无衣师尹的意思,他扶着肩膀轻笑,好算计,偏偏他还不得不踩进这个坑,不为名不为利,只为剑之初,这小子着实不错。

      云津应了事便单方面断了元沙髓,剑之初这小子下手不轻,他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看了看晕在地上的青年,云津挑了挑眉,唤了身边一人,命其将人送回流光晚榭。

      另一方,度修仪敛眸,吹起茶水上的浮沫,剑之初一战云津是一个结束,也是一个开始,另一场风波的开始。无论他输赢,只要云津态度在,这场造势也该结束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度修仪抬眸看向无衣师尹,无衣师尹看着手上的公文,正是四魌武会操办事宜,他轻笑:“端看雅狄王如何反应。”

      度修仪一挑眉,这就是要下手了,或者说,下手的前奏?不过雅狄王不愧是无衣师尹黑名单榜上第一人,无衣师尹为了除去雅狄王也当真是竭心尽力了,他与无衣师尹相识以来,头一回见无衣师尹这么针对一个人。

      “对了,我这儿有一封你的信。”无衣师尹从一旁堆得小山一般高的公文中抽出一封信,度修仪瞬间就明白了,一如既往,无衣师尹把他拉进这滩深水,却不许他下水太深,所以这封信大概还是调开他的。

      手脚利落地拆了信,飞速地扫了几眼,度修仪当时就愣了,他不确定的看向无衣师尹:“此事当真?”

      “他的能力你该相信。”无衣师尹含笑应道。

      度修仪瞬间沉默,的确,他可以不信无衣师尹,却不能不信楔子。本来楔子一行他也不抱期望,毕竟楔子向来懒散,他实在怀疑楔子有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现在看来,楔子不仅放在了心上,还很认真地帮他找。

      至于是否是真的,既是楔子所言,应是无错。毕竟楔子出身天舞神司,慈光之塔的天舞神司一脉可追至创界之初,天舞神司一脉不问出身不看门第,一向只讲天赋只求缘分,是以神司一脉传承极难也极简单,谁让缘分这种事太过玄妙。

      历届天舞神司无不为当世英才,传至楔子又是不同,他不仅受了天舞神司传承,更是曾被送入观星台修习,能为更是莫测。

      这样下来,由不得他不信楔子。

      “我即日动身。”合上信,度修仪认真道,他虽不在意所谓残魂,所谓过去,但既有消息,于他而言便是好的。孰料,无衣师尹抽过度修仪手中信纸,将信珍视地放了起来,随即才摇了摇头:“不必,再过些时日。”

      “这是何意?”

      “我要你带着初儿一起。”

      度修仪瞬间怔愣,转瞬又明白了无衣师尹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你啊,一时半会儿都等不了。”

      “我的时间不够了。”无衣师尹倒是淡然,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其实,我觉得还有个问题我们需要重视一下。”度修仪突然道,惹来无衣师尹疑惑一眼。度修仪轻咳一声,欲哭无泪:“初儿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该怎么和义妹交代?”

      房内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无衣师尹与度修仪面面相觑,无衣师尹低头:“我公务繁忙,这几日怕是去不得镜水别筑。”

      度修仪当时就懵了,随即咬牙,无耻,太无耻了,直接避开了,简直无耻至极!既然无衣师尹不仁,那就别怪他不义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云津【修于20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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