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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一谈 ...

  •   听蕊进了卧房,君卿就在一张桌前坐着,房里没点太亮的灯,他穿着宽松白色的寢衣,像是随意披在身上就做罢似的,腰间系结,料子光滑的很,脖颈下能露出一小块肌肤。

      他脸上也没什么神色,愠怒不定。

      他说,“过来坐。”

      听蕊望了他一阵,两人之间隔着距离。后来,听蕊还是过去了。

      听蕊隔桌坐在他旁边,看见他搁在桌上的手后面,好像放着什么东西,听蕊没问。他自己把手从桌上移了下来,然后把那原本在阴暗处看不清楚的东西,推到听蕊面前。

      是一个木笼子。

      听蕊漠不关心,后来笼子里吱叫了一声,她才又仔细看了看。

      “桑桑!”她惊喜出声。

      居然是桑桑!

      她把笼子里的东西托出来,就是那只毛茸茸的小苍鼠,精神抖擞的,小爪子在她手里挠来挠去,暖呼呼还痒痒的。

      “你救了它?”她一时顾不得别扭,口气很欣喜的问君卿,“我还以为它死了。”

      “原本是快死了,输了点灵气给它。”听蕊听到他温澜不惊的声音,又抬头看他,他脸上好像有些微的笑意,目光柔和。

      这晚君卿依旧睡在外侧,听蕊睡里侧,也依旧各睡床的一头,各有各的被褥和枕头。

      房里安静平和,今天的他们居然没有大打出手,听蕊摸着枕边那只苍鼠光顺的毛,语气很轻很平和的问他,像两个刚相识的朋友一样,很平和的谈话。

      “你挺恼我的吧,没有我,你指不定能娶上别的女子,那女子躬良孝顺不会同你吵架,还愿意给你生孩子,说不定你老早就当上君父了。”

      她没有再摸那只苍鼠的毛,她说完这些,慢慢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刀,又慢慢的小心地把它塞到床褥底下去了。

      她不知在想什么,眼睛一眨不眨,一直握着褥下那把刀的冰冷刀柄。

      过了很久他才听到君卿说话,口气跟她一样平和,像刚相识的朋友在谈话。

      她听到君卿缓慢的声音:“我很抱歉。”

      四个字,从他那边传到听蕊这边,听蕊很疑惑,也刹异,但她表现得平静。她的平静在于,她没有问什么话,只是眼珠往他的方向看了看。

      她又听到他说后面的话,“你受委屈的时候,我没有在……”

      我很抱歉,你受委屈的时候,我没有在。

      这句话,从君卿嘴里听来,听蕊感到很怪异,或许不是怪异,而是一种风马不相及的感觉。

      他以什么立场说的这句话?

      君夫?

      如果是以君夫的立场说这句话,听蕊觉得没必要,毕竟听蕊也从来没把他当君夫,所以自己受不受委屈,跟他在不在,没有什么联系,也不需要他说抱歉的话。

      但是这些,听蕊没有告诉他。

      他是一个外人,他不需要了解她太多想法,她没必要告诉他,自己所有的想法。

      她也不需要这个人来了解她。

      同样,听蕊也不想了解他。

      所以这场对话,就这么嘎然结束了。

      第二日一早,天色才亮,微光穿过条条窗格落地成形,听蕊醒后还没睁眼,就伸手摸了摸枕边的小苍鼠。

      左摸右摸上摸下摸。嗯?桑桑呢?我的桑桑呢?

      她立马睁开眼翻过身,伏身跪在床上,翻开枕头,翻开被褥,找桑桑,可她把自己那块地翻了个遍,也没找出桑桑。

      床上找不到她就到床下找,她跪在地下往床脚下看,床脚下也没有。

      在哪儿在哪儿?

      她立在床边快绝望的时候,忽然,看见了桑桑。

      居然在在在,在君卿身上!

      挂在他脖子和衣领之间!两条后腿还在欢腾的蹬着。

      “乖宝宝乖宝宝,来君母这儿……”听蕊弯腰把手伸过去,要去捉那只不听话乱跑的小苍鼠。

      “过来过来,君母在这儿呢……”她小声呼唤,手离那只苍鼠越来越近。

      就在她快要捉住桑桑的时候,桑桑两脚一蹬窜到君卿的脖子后面去了,不见了踪影。

      听蕊给呆住了。

      这可怎么办?

      她瞪着眼睛直起腰退了两步,之所以退了两步,是因为她觉得那个睡着的人,应该快要醒了。

      只看桑桑什么时候把他给弄醒了。

      果然隔不了一会儿,她望见床上的人开始睁了眼,然后扯衣服,他两手往身后探,最后坐起来慌乱的扒开衣服。

      一只白绒绒的小白球,立刻从他怀里掉出来。

      他盯着腿上爬来爬去的桑桑,然后抬头望着她。

      听蕊嘴角被人无形提着线一样笑了笑。

      他皱眉,口气严厉的质问道,“你把它带到床上睡觉?”

      听蕊说,“你不是知道我昨天把它带上床了么。”

      “我以为你把它放在笼子里的!”他继续咋咋呼呼。

      听蕊不再说话了,也不好说什么,她只是走过去,跟了犯错后小心不被师长骂的学生一样,两指捏着很小心把桑桑从他腿上拎走了。

      早晨她一般有起床气,但这个早上她脾气格外好,她居然没有跟他顶嘴。可能是她看在君卿救过桑桑一命的份上。

      听蕊觉得,这个桑桑真是吃里扒外的小东西,早上看见他在君卿身上还没有这么觉得,可一天下来,她越发觉得桑桑不认主了。

      但凡桑桑闻到点君卿的气息,就提溜提溜迈着它的小短腿窜过去,顺着君卿脚边的衣摆,一路爬到他身上。

      呵,气死了,才几天就不认主了!

      莫非这桑桑还是个母的?专往男子怀里爬!

      你不要你君母了?你忘了以前是谁天天养着你的?

      真的真的,桑桑这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

      居然真的喜欢粘着君卿!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又摸了摸枕边,糟,又没摸见桑桑!

      她睁眼看见光,然后就看见君卿和桑桑。

      君卿还是穿着一套白色宽松的寢衣,头发也没有梳过,松散了不少,仿佛才刚起来不久。

      他坐在椅里兴致很好的样子,没有往日的一板一眼,或者故作冷漠清高,冷色的白光过窗从他身后照来,他整个人都在光里。

      桑桑在他手掌心吱吱乱叫,追着自己的尾巴转着圈,他的手掌很宽大,不像她的,桑桑不好在她手里转圈圈,会掉下去的。

      桑桑大概真的很喜欢君卿,总之是很爱跟他亲近,听蕊觉得是因为之前君卿渡了灵气给它,桑桑身上有他的灵气,所以桑桑喜欢待在他身上。

      加之,这小苍鼠是他救的,还被他养了好些天。

      肯定是这样的,你这吃里扒外的小东西。

      听蕊没作声一直在看他们。

      她倒要看看这小东西还能多吃里扒外。

      君卿有时逗着桑桑会笑,笑的天真且没有防备和距离,毫不遮掩自己的开心。

      虽然只是一个侧颜。

      但他真的笑得好纯真,眼睛和眉毛都肆意的弯起,眼角稍稍上扬,还有一点点细光在他睫毛和鼻梁上,没人会否认,他是泽海荒容貌最好的男人。

      桃花眼,细长眉剑,挺鼻,薄唇。

      一肤一骨上天眷顾亲自丹青做画,发丝定是细笔蘸墨而成,每一笔的力道都匀称拖的很轻很长。

      何况他还那么高高在上,气质冷清。

      他一身总也拢着天山雪雾一样的清凉气,偶有几刻那么惊鸿掠影时候,好像是个拒你千里同时,又可漠然一瞥就能缓缓入你心间的人。

      多奇怪,他这样的人。

      但是听蕊不知道,他笑的时候仿佛能一下能把人的心跟他拉得很近,感觉他好人畜无害。

      现在她感觉他好人畜无害。

      他还会笑的?在以为我睡着的时候,他还会笑的?所以,我不在他眼前,他还会笑的?听蕊想。

      但听蕊好像忘了,以前君卿对她笑过,也像这般很自由随心。

      那时候她自己还想过,君卿到底是个仙,还是个凡人?

      或许听蕊最应该记起来的事,是她跟君卿讲过什么样的话,才让君卿再不在她面前这样笑过。

      听蕊看见桑桑突然沿着他手臂的衣服,爬到他肩头去了,然后爬过他的略带晨光的衣领,爬过他的耳朵,小爪子抓着他的头发,到了他的头顶。

      待在他的头顶,又追着自己尾巴转了两圈,然后便不动了,接着,她看到君卿表情很奇怪。

      表情奇怪得,跟桑桑在他头上拉了粑粑一样……

      她看见君卿把桑桑从他头顶拎了下来,放在桌上,然后手指小心翼翼碰了一下自己的头顶,举到自己面前看。

      他那表情,哈哈哈……

      听蕊咬着衣袖子,好让自己别笑出声,但是整个人在被窝里能笑得蜷起来,听蕊脸都憋红了,她简直快要乐疯了。

      他那表情和动作一猜就知道,桑桑肯定在他头上拉粑粑了,哈哈哈……

      她看着他用自己的衣袖,很嫌弃的很抗拒的,裹着手指擦了好几下,然后皱着眉头出去了,估计是换洗去了,哈哈哈……

      活该,谁让你拐了我的桑桑,最好每天桑桑都在你头上拉粑粑,看你还敢亲近它……

      第三天的早上,听蕊赖床了,很晚都没有起,听见脚步声,她才睁开眼翻了个身。

      门是大开着,白日光刺眼,她看见君卿走过来,很明显他起来好几个时辰了,穿着常服,扎着他一贯的发式,一身清爽,还有依旧是一身的白。

      她又往他肩头看了看,桑桑立在他的肩头,两只爪子抱着一颗果仁在啃,腮帮子溜圆溜圆的,牙齿动得贼快。

      听蕊眯眼看了好半响。

      桑桑最近发福了?

      身为它的主子是个瘦美人,怎么能容忍桑桑变成一个胖桑桑?

      不行不行,桑桑你给我瘦回来!

      “还不起么?”她听见站在床边的人问她。

      算了算了,以后再来管管那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

      听蕊翻了个身面向里侧,今日月事,不舒服,不想起,行么。

      就爱躺着,行么。

      隔了一会儿,君卿是因为像没等到回答,就走了。

      后来有团软软的东西爬到她脸上,她才发现君卿走时把桑桑留给她了。

      “桑桑,你这个吃里扒外不认主的。”她捏住桑桑两边的腮帮子,故做恶狠狠地说道。

      桑桑朝她吱吱叫了几声,好像在跟她说,君母,我认君卿做君父了哦,我是不是乖宝宝呢。

      “啊,你好乖,桑桑。”

      房里的房梁上,似乎有坐着一个年纪很小,穿黄衣裳的女孩儿,在朝桑桑说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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