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自杀少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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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脆响，是来自摔在地上的盘子，它像炸裂似的，碎片飞溅，有一片划伤了我的脸。
好疼
而楼梯口出来的人是我的爸爸——太宰治。
好疼，好疼。
而那一瞬间，我的理智完全蒸发，只有一个感觉。
好疼
那一瞬间，我好像看见了自己身边的刀具盘子都泛着橘光飞了，起来，目标是我
“文治”
我看见了爸爸飞舞的衣角，他冲了过来，抱住了我。
当时东西全部摔在地上，而我就像被痛觉支配一般，浑身颤抖，不止哭泣 。
原来让那边盘子飞起来的不是父亲，是我吗？
我害怕着不安着，爸爸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恐慌。
“没事吧？没有受……”
“呐，爸爸我不是个普通孩子了是吗？”
颤抖着，颤抖着。
“嗯，看来你觉醒了和中也一样的异……”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这种东西，这种累赘的东西。”
我大喊着哭闹着，打断了他的话，他沉默了一会儿。
“不，文治，你只是生病了，我们打电话给森先生过来看病好吗？你只是生病了。”
“真的吗？”
“嗯，你只是生病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怎么有印象了，我只记得他把我抱到了床上，哄我睡觉。
我大概是疼晕了头，要不我怎会在一瞬间觉得他爱我呢？
他明明只是一个会掐着我脖子，说着“你如果没有存在过就好了”的人。
他怎么会爱我呢？
他是恨我的，我比谁都清楚。
而在那之后，我的日子就真的难过了起来，不是，精神上的，而是□□上的，物质上的。
我头上的那个伤口，还有脸上的那个伤口一直在疼，没有停下来过，也不是说没停下来过吧，一旦我的伤口开始疼，我身边的东西就开始浮起来，或是重到根本就拿不起来。
甚至有一次我在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扶手弄断了，直到后来我完全离不开爸爸时，欧外桑给我开的药，通过壁炉橱，烟囱放下来的满满一筐。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明明欧外桑根本就没有来过。
吲哚美辛，这是药的名字。
但在我看来，这个名字和怪兽的名字没什么两样。
爸爸看了看，欧外桑留下的纸片，跟我说一次要吃上12片，一天3到4次，这也太多了吧？一瓶一天？
但药见效很快，服用后马上就不疼了，我也恢复到了正常的生活，但渐渐的我失去了感知。
就算是在行走着，也感受不到地板的反作用力，只能感觉到脚在移动。
不连这个认知，现在也薄弱到要用眼睛去，确定才能感受到的程度。
触摸东西，毫无触觉，吃东西没有任何味道，但我也算是正常了。
用异能什么的不适合我，我只要普普通通的就好，如他所愿的样子就行。
不过普通的孩子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
我没有同龄的玩伴，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我是鸟被关在笼中的鸟，想要飞出去，却没有飞出去的能力，不会飞的鸟又有什么用呢？
呵 ，只是废物一只。
我突然想起了父亲说的一种植物，菟丝花，一种只能靠着别人生活的植物。
我大概就是这样的吧，我不是个看不清格局的孩子，不是他在离不开我，而是我离不开他。
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他开始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属于我的家人，他开始了解我，关心我。
他是爱我的，大概吧，我也不知道，但我开始想回应这份感情了。
他作为一个父亲是爱我的，对吧 。
答案是no，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假象，都是在欺骗我。
被那个人掐着下巴，几乎要把红酒瓶的瓶颈完全插入我的喉咙，他这双鸢色的眼死死地盯着我。
被如此粗暴的对待的我，并不感觉痛苦，反而感觉有那么一点……快乐？
大概是被他那眼中的那份痛苦取悦到了吧。
原来他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那种想死又死不掉的痛苦。
笑死人，那可是太宰治啊。
他一边用极为残忍的手法折磨着我，一边叫着父亲的名字，是因为内疚感吗？
他掐着我的脖子，把我压到了沙发上。
“如果不是你的话，中也他……”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他是恨我的。
如果你没有出生就好了，如果你不存在就好了。
一定是这一类的话。
但是没关系，我不疼。
因为不疼，所以就不会受伤。
这是父亲告诉我的。
“疼痛是伤口带来的，伤口会带来悲伤，所以受伤了一定要告诉我，所以不会疼痛的。”
我是不会受伤的。
他拔出了我口中的红酒瓶，瓶颈在我的牙上“吭”地撞了一下，那带来的震动让我头皮发麻。
痛苦吗？不，一点也不。
在这里痛苦的只有他一人。
他在悲伤，他的眼睛有太多我看不清的东西了。
我看不见，看不清，看不懂。
“中也，都是我，但是我的错。”
“不，是我的错，爸爸”
对，都是你的错，是你害死了父亲。
“中也，我……”
我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看着他发疯似的自言自语。
那就配合他好了。
他醉了，我也醉了。
”文治，你为什么不像中也那样有着一双蓝色眼睛呢？”
提出这个问题的他天真的像个孩子。
“我帮你换换好了。”
他伸出了他的右手，抚上了我的右眼。
“换吧，更像父亲大人，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我把手盖在了他的手背上。
“用力一点，要不，我是不会记住的。”
”好。”
他的手盖在我的眼皮上，划动着，凉的可怕，一只手指触摸着我的眼睑，另一只在我眼皮上划动着。
他用力了，我感受到了眼上的压力，用半边脸好像用什么东西留下来了。
用手一摸，是我温热的血。
但我并没有受到伤害，明明都出血了。
视野一片通红，因为完全不疼。
我只是感觉到了什么凉凉的在我眼睑上一划。
我并没有说什么，而我身后的这个人，却被我一脸血吓醒了酒。
”为什么不阻止我呢？”
“……我醉了”
“不，小文治，你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是吗？”
他摇摇自己的脑袋，希望自己可以清醒一点，然后去拿了医疗箱，开始为我包扎。
明明喝的烂醉如泥，手法却一样的稳重，难道是什么经验之谈？
“下次阻止我，文治，我不想再伤害你了”
“不，请继续吧，请继续到我死为止。”
我抬眼看了看他，我们俩的眼神对上了。
还是那双眼睛，还是那种眼神，让人犯恶心。
在那一瞬间，他为我包扎的手停了下了身体开始颤抖。
他在笑，我看出来了，他是在笑。
是在嘲笑我吗？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不喜欢15岁的我了？小文治，你明白吗？你现在简直和15岁的我一样”
他为我包扎好，开始抚摸着我的脸。
“真的一模一样啊！这个打扮，这个眼神，这个气息。”
然后他说了。
真是个肮脏的孩子，和中也完全不像。
哎？
为什么这么说呢？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和父亲完全不像这种虚假的谎言。
我摸了摸自己那头被剪得一边长一边短的卷发。
“不是的，我和父亲大人很像哦”
这里要笑着，非常自信的说
我用那沙哑的声音说着，完全没有说服力。
“除了模样之外，还有哪里像？”
他也是笑着，非常自信。
我知道我比谁都明白，我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大家都说我很像父亲大人。”
“但有人说你像我，不是吗？”
你是个异类，文治。
他这句话我听懂了，不过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听懂他在说什么。
你是个异类，文治
“ 不，我不是。”
他用手轻轻地点在我的额头，然后一点点，下滑滑到我的胸口。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文治，脑袋并不是空空如也，但这里就是空空如也，有一点遗憾，不过也挺神奇的。”
他那双鸢色的眼睛，仿佛看透了我的灵魂，并且露出了像小孩子一样天真的神情。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里只有中也的命令，你是机器吗？文治”
“不是的，爸爸。”
“那你说说看吧 ”
我想起了欧外桑说的话，那句说我和这个男人很像的那种恶心的话。
“文治和太宰很像，都是像孩子那样，天真又残忍。”
我当时否定了他的说法，现在也是，父亲说了，比起爸爸我更像他。
“因为父亲说了……”
“看吧，又是这句话”
他点了点我心脏的位置。
“如果这里连自己都没有的话，你永远是个异类”
“那么我要像你一样，成为一个心里只有自己的自私鬼吗？我是真心爱着他，才会把他的每句话放在心上。”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文治，你是个聪明孩子”
“不，我是个笨孩子，脑袋一点都不灵光，光是听父亲的话就费劲了所有的力气，还办不好事，是个无药可救的笨孩子，所以所以我……”
“所以你需要中也的引导是吧？文治你的一举一动都被中也牵制着，这样真的好吗？这样的话，你永远都……”
他做出了一副人生导师的样子。
“挺好的，至少我不会走偏路”
“但中也他……”
“少拿我父亲说事，你不是……唔”
他突然拉紧了绷带，吓了我一跳，然后用手把我的下颚掐住。
“我不配谁配，他可是我的狗，而且现在我可是认真在为你考虑啊，文治。”
又是这句话，你，你把父亲当什么了？
“是吗？在为我认真考虑，那你爱我吗？”
他放下他的手，我马上拉住了他。
“呐，我说身为我爸爸的你，爱我么？”
这个问题曾经父亲还在的时候，我也问过一次。
但是他回避过去了，想来这次也是。
他沉默了，沉默，然后转过身离开，又或是换个话题。
这就是他，大概吧。
“我想我是爱着你的，文治。”
他反握住了我的手。
“我想做一个好父亲，文治，希望还不晚”
恶心，真的恶心死我了，我差点直接甩开他的手。
恶心透了，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
明明我们俩都知道这是个谎言。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爸爸，我是爱你的，真的。”
我笑了，我并没有说谎，我是真的爱着眼前这个男人。
因为，父亲大人说了，我可是要好好照顾他，爱他。
“所以文治还是像中也，这种地方还真的是一模一样”
“多谢夸奖”
“那么夜深了，我的小公主，愿你今晚也有个梦。”
他这样说着，用额头轻轻地抵在了我的额头上，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有多久没有听到这句话了？
这句保佑我不做任何噩梦的话语，是我从小就听到大的。
虽然在现在的我看来有些肉麻了，但却是属于，我和父亲之间非常管用的咒语。
“晚安……”
我坐在沙发上喃喃道。
怎么了？我又开始疼了，伤口在哪里啊？
我猛地冲到房间里，把药往自己的口中灌，早就超过今天的剂量了，我依然在不断的吃着，吞咽着。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这么的疼？那一瓶空了就吃下一瓶。
为什么？吃再多的药也抑制不住疼痛。
我不知道伤口在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疼？
但是疼特别疼，疼到无法呼吸，如果活着这么痛苦的话，死了就解脱了。
啊，一定是过去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改变那个人的一生。
虽然我这么期望着，但是我知道我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的我，也就只能一直做梦。
我虽然是荒霸吐繁衍的第一个神系，但是我要做的，不，我能做的也只是当个好孩子罢了。
这么无力，弱小的神明，人类有什么区别呢？
别说异能者了，我甚至没有一个锻炼过的普通人类强。
我的弱小是深入骨髓的。
因为他这么说了，我也就这么做了。
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为了他的幸福，但这么一个神明大人都爱着的人，却为了一个完全不爱他的人奉献上了自己的一切。
“呐，你为什么要如此放低身姿去讨好一个人类？你不应该更高傲一点吗？”
我曾经想问这个问题，但幸好我没有问出口，这种问题真是丢死人了。
我只是个孩子罢了，神明那是什么，我不知道。
如果那个人不爱你的话，至少我是全身心爱着你的，中也。
昨天下午，我对着睡在草坪上的他说出了这句话。
我知道他已经很累了，但却依然要带着我去外面晒太阳，散步，为了只是让我有个好心情。
“呐，神明大人呀，如果你听得见的话，就让时间永远停在这午后三分。”
他的身边只要有我就可以了。
那天下午我亲吻了父亲的额头。
在他不在的地方，你要好好休息啊愿你有个好梦。
希望梦里有我。
那一刻，我大概是幸福的。
我不清楚，书上没有的东西是很难学习的。
所以父亲能教我，幸福是什么吗？
当然是不能，因为在那之前，他就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了。
我恨呀，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
只能一如既往，不是吗？
从开始到开始，从结束到结束。
我找到了解脱的方法，那让我演一场独角戏吧！
一场完美的自杀，这是我找出来的最优解。
这种方法能体现出我对那个人的爱意（恨意）吧！
唉，我还真是的，只有这种软弱的方式去反抗。
在他第一次对我说了晚安类似的话之后，我开始自杀。
在那晚，我在浴缸里放满了热水，说起来我可能真的和那家伙有点像，大概只是在我选的自杀这方面吧，可她想要的是无痛而清爽的自杀，我的话只要解脱就可以了。
因为我没有时间再做选择了，因为那个人已经彻底清醒了，太宰治，我那个精明的父亲，脑袋已经开始运转了，不快点的话，我也就再也找不到父亲。
我看着浴缸里冒着热气的热水，一定很温暖吧？
就像是书里写的母亲的子宫里一样。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感受，因为我出生就是6岁。
我把自己泡了进去，暖洋洋的，就像是晒太阳一样，我准备好了刀，在手腕间一划。
我把整个人沉进去。
在那一刻，我听见了声音，是歌声，父亲为我唱摇篮曲的歌声，这个歌声让我安心放松。
在这一片死静中，我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声音。
唉，雨水声音真是吵死了。
那歌声温柔的不可思议，就像一只羽毛，在我心头轻抚着。
唉，为什么没有偷来父亲的匕首呢？
明明，那样我才会……不，不是这样，我以这样的方式解脱父亲，他会生气的吧？
唉，可恶，我后悔了，他一定会生气的吧！
我最终也成长为，成了父亲口中不听话的坏孩子。
仅仅一次，让我好好的任性一下吧！
我睁开了眼睛，热水被我的血液染红，还能依稀看到一点点天花板上的灯，我感觉过了很久很久。
我开始意识模糊，开始胡思乱想，事情如到现在，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定是那个人的错。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修正过去的错误。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那个人过上真正幸福的生活。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改变那个人的一生。
……
但这些都不切实际，我知道。
但是我坚信神迹是存在。
呐，神明大人啊，能不能让我再见他一次？
不能拥抱也好，不能对话也好，我只求可以看到他一次，那他远远的望上一眼也好。
慢慢的闭上了眼，睡着了。
最后我依稀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连你，中也也不愿意留给我吗？”
是谁呢？
我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自杀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