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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祸不单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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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财安前一阵子确实有事。
他的小妾蒋姨娘有了身孕,觉得自己有了底气,在李大奶奶跟前站规矩时就不怎么恭敬,被李大奶奶罚跪,动了胎气,家里闹得乱哄哄的,他一时就没顾上找林若阳的麻烦。
至于莺语说林若阳如何欺负她,如何过分的那些话,他基本上是不信的。
林家小姐人长得好看,知书达礼,为人又温柔贤良,李财安早就心中垂涎了。所以这一次吴荣甫有了更好的下家,想退亲又不想落个背信弃义、薄幸负心的名声,他才帮着出了这么个主意。
不过,这主意可不是白出的。那个手帕他已经拿到了手,对林若阳也是志在必得。
那天莺语全身湿淋淋地回了府,白白的脸分外可怜,哭着跟他说林若阳如何不成体统,竟然穿着男装,如何对他轻蔑、不敬,还将她推倒在地,大冬天泼她冷水,李财安是狠狠地斥责了她几句的,倒是没罚她。毕竟她只是太在乎他了,才这样争风吃醋的。
今日,家里的事总算消停了,他打算买上几样礼物,亲自到林家去一趟,顺便带上莺语这丫头,让她给林若阳道个谦。没想到还没出京城,就在这个布店里遇上了,可把他高兴坏了,这不就是人常说的有缘千里来相会吗?
多日不见,林若阳比以前更好看了。莹白的脸蛋依然细滑如玉,翠眉如黛,唇上胭脂不染,却透着淡淡粉色,如初春的桃花瓣一般。尤其是以往温婉娴雅的神情中增添了一丝坚强与不拘,让他忍不住幻想,以后将她收入房中,压在身下,会是怎样的艳色无双。
“妹妹今儿怎么穿得如些素净,可是退了亲,心中不乐?今儿这铺子妹妹随便逛,看上什么李大哥给你买。”李财安腆着脸往林若阳跟前凑。
红杏立马挡在了自家姑娘面前:“谁是你妹妹,别乱叫。”
“我跟重元一直兄弟相称,重元的妹妹自然就是我的妹妹。”李财安不以为意,继续腆着脸说,“妹妹快来看,这匹红色的做身衣裳,你穿上肯定好看。”
林若阳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莲青色家常斜襟短袄,素白挑线裙,通身上下,只在领口处透了鹅黄色的忍冬花,确实素净了些。今天来铺子里,因想着女客比较多,所以就没穿男装,没想到遇到了这种事。
在门口等着的李能听到里边的动静,掀帘子进来:“姑娘,怎么了?”
已经有顾客往这边看了,林若阳招呼红杏和李能:“走吧,先到别处去看看。”
一个女子在外面跟男子纠缠,不管因为什么,女子都是吃亏的一方。再说了,李财安那恶心的样子,林若阳也不想看。干脆不理他为妙。
林若阳不想理李财安,可惜李财安是个不要脸的主,再说了,他本来就是想败坏林若阳的名声,她的名声坏了,才会委身给他做妾,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林若阳带着人出了铺子,李财安在后面紧跟着:“妹妹,别走啊,要是这铺子里的你看不上,我们去别的铺子,荣升绸缎庄怎么样?那儿可都是好货,一匹布百两银子的都有。”
一出铺子就是进出京城的主道,边上商铺林立,街上熙熙攘攘全是人,这下,看的人更多了。
红杏急得都要哭了:“怎么办,姑娘,我们快跑吧。”
李能也气得要上前去打李财安。
林若阳摆了摆手,让他们稍安勿躁。然后她先冲着李财安笑了笑,又低声对李能说了些什么。
李能愣了一下,这才笑着走到跟李财安跟前道:“李大爷请跟我来,我跟您说我家姑娘都喜欢什么样的布,姑娘说她在前面的茶馆等您。”
李财安被林若阳的笑容晃了一下眼,只觉心里痒痒的,跟猫抓似的。听李能这样说,心道,也是,女孩子家脸皮薄,必定是不好意思当面说自己喜欢什么。
他喜滋滋地跟着李能返回了铺子里,莺语跟在后头,回头愤恨地瞪了林若阳一眼。
林若阳不以为意,带着红杏往前走,红杏着急地道:“姑娘,这样不好吧,咱们要是收了他的布,以后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林若阳嘿嘿一笑:“你就放心吧,你家姑娘是那样糊涂的人吗?”
她没进前面的茶楼,而是绕了一圈又转了回来,进了铺子斜对面的一家书铺,一边看书,一边注意着对面的动静。
没一会儿,就见李能手上抱着红的、青的、紫的,各色各样足足有七八块布出来了,后面跟李财安和莺语。
“哎,各位父老,各位乡亲们,我家公子做了亏心事,心中不安,买了布来行好,只要是今日衣裳上有补丁的,都可以来领一块儿,不要钱,不要钱啊!先来先得,晚了就没了啊!”
李能一出来,就大声地喊道。
正好前面走过来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人,手中挎着个蓝子,身上的衣裳洗得都看出不颜色来了,补丁摞着补丁,李能拿了一匹布就塞到了老人手里:“您行行好,回去骂我家公子两句,替他消消罪业就行了。”
古代普通人穿的是纯棉布,洗衣又靠捶,衣服很容易破的,穷人身上的衣裳谁没几块补丁?有道是新娘子嫁人后,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都是非常普遍的现象。
整个街上的人纷纷拥了过来。
“我身上有补丁!”
“我也有!给我一块。”
七手八脚,把几块布全分了。
李财安急得乱喊:“我没有,不许拿!”
又去打李能:“我叫你胡说八道!”
“公子别打我,这都是老爷吩咐的。”李能一边说,一边趁乱跑了。
红杏在对面看得解气:“该!叫他不安好心。”
拿到布的人怕主人家后悔,一哄而散。
李财安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站在街上跺了跺脚,咬牙切齿道:“林若阳,你等着,大爷我不会放过你的!等你进了我的门,有你好受的!”
等人都散了后,林若阳买了两本书,带着红杏施施然走了出来,直接进了铺子后院,去见掌柜的。
今天铺子里的伙计是新来的,不认得林若阳,所以掌柜的还不知道刚才的事是因她而起,高兴地跟她报告,刚才有人一下子买了好多布,赚了不少钱。
林若阳笑眯眯地勉励了孙掌柜两句,就跟他探讨起了生意上的事。
往常东家是不怎么管店里的事的,不过孙掌柜是林母从家中带来的老人,一向忠心,虽有些诧异,还是仔仔细细地将货源、顾客群、每日的出货量之类的都跟林若阳说了一遍。
林若阳认真研究了一下,发现铺子的经营方向还是很正确的。铺子的位置离城门不远,顾客大多是城边上或城外的人,有钱的不多,所以以棉布为主,杂以便宜些的锦锻。
要想多赚钱,要不就得扩大规模,以量取胜,要不就得走精品路线,提高利润。受这里的顾客群所限,走精品是行不通了。扩大规模得有钱,而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林若阳一时没什么主意,告别了孙掌柜,带着红杏从铺子后门出去了。
李能已经雇好了车,在后门等着了。本来林若阳还想在街上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商机,可是经不往红杏力劝,怕再遇到李财安,只好打道回府了。
一回来就听说书院出了事。
一个小孩淘气,玩弹弓把桓仪的脑袋给打了。
林若阳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匆匆忙忙地赶了过去。
要说,桓仪也是倒霉。可谓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了。
听说他在自己的院子里喝酒赏竹,因有些薄醉,盖着毯子眯了一会儿。结果一个孩子课间出来玩,拿着弹弓打树上的鸟,鸟没打到,石头弹子从树枝上反弹下来,正打在了他的额头上,当时就流血了。
等他出来,孩子已经吓跑了。他就找到了学堂里,没几句话,就问出了罪魁祸首。
如今,那孩子站在周秀才的学房里,低着头,缩着肩,哆哆嗦嗦地,连话都不敢说。
桓仪头上包着一条白布,坐在椅子上,神色倒还算平静,问周秀才:“你说怎么办吧。”
周秀才表示自己做不了主,要通知院长。
林若阳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孩子是林若阳收的第一波学生,就是村西头的李二庆家的二小子——李根,家里穷得丁当响,上学的束脩还是赊欠的。
林若阳心想,看来这治疗费还得她掏了。
还没等她说话,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个男孩。是李根的哥哥李树,他已经十二了,他娘想让他赶紧识几个字,就送他去铺子里当学徒。
李树一进来就给林若阳跪下了:“求求林院长,不要告诉我娘,我娘会打死弟弟的。我马上就能去当学徒了,我已经认了一百多个字了。等我挣了钱,我,我双倍还给院长行不行?我求您了。”
林若阳忙把他扶了起来:“快起来说话。”她现在有些不适应跪来跪去的。
林若阳平时都看着呢,这两个孩子学习都很刻苦,不过李根才八岁,正是淘气的时候,偶尔贪玩一次也是正常。
“好了,你俩过来,给桓公子赔个罪,然后就回学堂吧。”
两个孩子如蒙大赦,上前来恭恭敬敬地给桓仪磕了个头:“对不住您了。”
两个孩子走后,林若阳冲桓仪歉意地一笑:“孩子们淘气,让您受苦了。我这就叫人给您请个大夫来,这几日您的饭食我会派人送去。其他的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桓仪还没说话,门外又冲进来一人,一进来就扑到了桓仪跟前,仔细看了看他头上的白布条,心疼地说:“小的刚出去一会儿,您就成了这样。”
转头又冲着林若阳道:“我家公子玉一般的人儿,头上叫人砸了个窟窿,要是留了疤,把你这书院卖了,你也赔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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