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佬每天都想杀我》小学池塘边生长的moss

45、第 41 章

　　日过三竿后，姜小山转醒，白日补眠并不舒服，仿佛在长满西瓜的田地里东滚西滚，头痛脚痛。米店大娘住处对面有栋小楼，楼面挂了许多食物的旗帜，阿斐带她从狭窄的门道钻了进去，一上楼，豁然开朗，街头小食鳞次栉比。

　　姜小山很惊讶，没想到在这九曲回廊的过道里还能碰到两位熟人。

　　黄海文虎背熊腰，坐在窄窄的板凳上，给瘦瘦小小的侏儒黄希文一勺一勺地喂粥。

　　徐斐眉毛挑了一下，算做招呼。

　　黄希文则伸手指向徐斐和姜小山，大声道，“徐土匪和姜小猪。”

　　姜小山没忍住，眼睛转了半圈，这时就该让徐斐一掌劈过去，让黄希文知道他们两脾气其实也可以很火爆。

　　“你们两，过来坐。”黄海文看见徐斐和姜小山，立刻拍了拍桌，桌上一大瓮青菜粥，桌边还有两把椅子，“我请客喝粥。”

　　徐斐看了姜小山一眼，见她没反对，才落坐于黄海文对面。他知道她不喜欢他师父，不希望她坐立难安。

　　黄海文纳了闷了，脸上挂着一幅见鬼的样子，冲姜小山嚷道，“这小子这么听你的话，你们是睡过了？”

　　姜小山大为震惊，面红耳赤，头摇得像拨浪鼓。

　　徐斐对男女之事，敏感度不高，完全置身事外，给自己和姜小山各舀了碗粥，不客气地低头喝起来。

　　“吃饱饱，睡饱饱，待会去摸把牌？小阿斐？”黄海文很殷勤地对徐斐笑，像哄孩子，拍拍他的肩又捶捶胸捏捏手，全忘了昨夜他是怎么威胁徐斐的。

　　徐斐很不给面子，头也不抬道，“滚。”

　　黄海文牌瘾很大，但牌技臭老九，一摸牌就跟脑子裹了浆糊一样呆滞，却歪理很多，“徒弟陪师父消遣是尊师重道。”

　　“你的牌太烂。”徐斐直接道，“跟你打牌，像过家家。”

　　“嚯，颠池血会今夜亥时才开始呢，这么长的等待，不打牌怎么耗时间？”黄海文才不生气，他风卷残云地将剩粥倒下肚，急急催促徐斐，“别推辞!喝快点，牌桌我都订好了。你要不来，我就要说你欺负老头儿。”

　　这两人和一个青臂大哥以及一个老头打牌时，所有人都凑过来看。黄海文牌技毫无长进，青臂流氓泛泛可陈，独徐斐技压群雄，一连十轮，杠上开花。

　　“不打了吧？”青臂大哥快哭了，他拧巴着一张脸，狠狠薅了把头发，已经快输不动了。

　　但黄海文越败越勇，凸着两只红眼，口沫横飞道，“再来!我不信赢不了一把!”

　　老头面如菜色，咳嗽得胸膛叠起，怯怯地看一眼徐斐，又看一眼牌，重复多次，眼神一高一低，跟朝佛像礼拜似的。

　　阿斐神色恹恹，全程冷静沉默，看上去很不好惹，没有看客胆敢凑前，去看他的牌。

　　姜小山坐在他旁边，却差点靠在他肩上睡着了。黄希文横躺在一旁的空桌上，也翻着肚皮睡熟，哈喇子从腮帮一路流进耳朵。

　　“再来再来!”黄希文他爹黄海文虽输得急脸赤眼，却仍旧斗志激昂。

　　“还玩？”阿斐两腿老长，桌下藏着憋屈，所以只能把一条腿伸在外头。他对此很不爽。他打牌通常很闷，一声不吭，但一吭声就是气死人，这代表他已经不想跟这群傻逼混了，“你们再来一百把，也赢不了。菜鸟们。”话音刚落，不知是看到何人何事，他的目光一沉。

　　姜小山当即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打牌时是散漫，不专注及蔑视，现在是锋利，冰冷，灰暗，像一柄剑闪烁的银光。这多半是见到了憎恶的人或场面。

　　还没来得及问，只见阿斐蓦地起身，全然不顾进行到一半的牌局。

　　“小解。”他丢下两字，对黄海文显而易见的不满和其余二人的如释重负置之不理。

　　姜小山楞楞地看他左走拐另一条走廊，而茅厕分明在右处尽头，上楼的时候看到的。

　　“我也小解。”她站起来，装作很急的样子。

　　黄海文说，“你们共用一个膀胱吗？撒尿都这么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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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巧。”井皓手上拎了几个梅菜包子，被来人堵住去路，“徐斐，你也来这里解决午饭。”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略微闪烁，表情僵硬且尴尬，看上去并不愿见到熟人。

　　徐斐像土匪一样，从井皓手里挑了一个卖相最好的包子，咬了一口，细嚼慢咽，整个过程谁也不说话，但他总时不时地盯着井皓看几眼，眼底流动着危险的暗流。

　　“你见到嘉雪师姐了吗？”徐斐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见过，她已离开龙井，不必担心。”井皓躲开徐斐的视线，他的嘴角强撑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他在撒谎。人撒谎时，眼珠子颤动的频率明显超越平常，像狂风吹动的灯笼。徐斐一眼探出他的心虚，同时预测了今日的场景。于嘉雪坦率且一根筋，她一定又因往事跟井皓较起真了，而井皓当下这畏葸的神色又分明彰显她早已凶多吉少。

　　“这么说，我没机会再见她了。”徐斐语气自然，听不出强烈的情绪，“其实我一直记得嘉雪师姐的好。”

　　他垂眸，淡淡地吸了下鼻子，旋即抬起他乌黑的眼睛，此刻眼下已经红了一小圈。他看向井皓，嘴角不自主地弯起来，眼底却笑意稀缺，冰热交加，“我一直想还的，毕竟一报还一报。”

　　井皓僵立，不知所谓地摇了摇头。难得难得，这位说一不二的老大哥竟然羞愧地不吱声了。

　　徐斐闷着，也不说话，却截住井皓的路。哪怕两人沉默地面对面，似乎无话可说了，他也坚决不让道。

　　这半堵墙后是卖糖板栗的。有小孩馋嘴，在跟父母撒泼哭闹。

　　哭声尖利且洪亮，能量很大，刺得人耳痛心晃。

　　徐斐讨厌哭声，所以他隔着墙，劝墙内的小孩立刻停止吵闹。

　　“别哭了，很吵。”

　　但他五字落地却全无效果。

　　小孩满脸鼻涕和热泪，哭得愈发天崩地裂，声嘶力竭地喊着，“要糖板栗!我要糖板栗!糖板栗!”

　　孩子的哭声像个引子，此刻终于烧到头了，所以徐斐的面目陡变：嚣张，愤怒，凶狠。

　　“操/你妈——给我闭嘴!别吵!”他怒吼道。

　　这是徐斐极其罕见的失控场面，井皓瞳孔微大，强作镇定。

　　“你冷静些，没必要迁怒无辜的孩子。”井皓出言劝住。

　　不止小孩吓得哭声截断，原本喧嚣热闹的走廊也顷刻间噤若寒蝉。众人屏息凝神，生怕有场血腥的风暴将自己卷入绞烂，于是胆小惜命的，都默默退后，静静地等待第二个爆发点，同时心内又很好奇，这到底是要发生什么。

　　姜小山在稍远的地方，听到了疑似徐斐怒吼的声音，觉得大为不妙，连忙拨开人群，急急朝他奔去，一连撞上四五个大肌肉的流氓，都来不及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