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年华余晖

2、弹丸论破

　　1

　　狛枝是一个非常倒霉的家伙。

　　我看着站在棺材前眼神空茫的白发小孩，自顾自下了定义。

　　其实他们家的关系跟我们家不是很亲，但再怎么说也是有一层亲戚关系的，道义上来说要过来拜访。

　　这个家伙之前遇到劫匪，之后又出现意外，父母双双去世。

　　非常不幸。

　　我深沉地思考着，出于对周围都是大人完全不想搭话的想法，就走到了那个叫狛枝的小孩身边。

　　……不过我完全想不到聊天的话题呢。

　　我眨眨眼，看了眼狛枝父母的遗像，没什么感想。

　　“你觉得我幸运吗？”

　　出乎意料的，白毛率先开口了——他似乎觉得继承这么多的遗产是一件幸运的事……或者说因为周围的大人这么想，所以他也这么想了。

　　“当然不幸运啊，”我满脸困惑地看着狛枝，“你不会觉得那些大人说得对吧？”

　　我一本正经地指点他：“你想，如果有父母的话，他们会持续不断地赚钱养着你，如果不发生什么意外，你的资产只多不少。”

　　目光要长远。

　　……而且，看这个小少爷也挺受宠的，失去父母显然是不幸的事。

　　对方似乎被我冷酷的“父母就是以后资产的自动生产器”的说法给震到了。

　　“你又在说什么歪理呢？！”

　　妈妈过来狠狠地敲了我的脑袋，又扯了扯我的脸。

　　好痛QAQ

　　“就不该让你爸给你讲什么「大人的厚黑学」。”妈妈抱怨着，把我赶去玩，又对着狛枝礼貌地道了歉，又说了一些宽慰的话。

　　我站在和宾客大声畅谈的父亲身边，思考了片刻，觉得刚才的那个说话确实不行。

　　像是「鹅妈妈」一样。

　　还有。

　　那些被不知道哪个“好心人”请来的哭丧的人好吵啊。

　　我打了个哈欠。

　　2

　　我和狛枝成了小学同班同学。

　　他似乎对于我之前一番大言不惭的话给激起了好胜心，一旦遇到什么事就会过来找我确认是幸运还是不幸。

　　“被人撞到是不幸，赔偿了意外多的费用是幸运……”我夸张地叹了口气，“可是这有什么用啊。”

　　我才不要用伤口换取财富——起码我的父母不会允许。

　　“不幸运吗？”

　　“也不能说是不幸运吧。”

　　狛枝总是用着那种好奇乖顺的思想注视着我，让我有了奇怪的骄傲感，总是不自觉地想要说出一些像是很有哲理的话来唬住对方，以提升自己的地位。

　　“那要看你有这个需求没有。”

　　我一本正经地说。

　　“如果你需要钱的话，这当然是幸运，可是——你不需要钱吧？”刚刚继承大笔家产的狛枝显然是不需要那点钱的——即使那对我来说是买一屋子零食都花不完的巨款。

　　“x君需要这笔钱吗？”狛枝微笑着问，“我可以送给你哦。”

　　我不禁错愕了一下，挣扎一番后摇了摇头。

　　“算啦，有来历不明的钱的话，我爸妈会打我的。”

　　而且虽然有本能的渴望，可是仔细想来……我拿这笔钱也没法干什么啊，最多买点零食，买个游戏……别的就没了。

　　为了吃了很多次的零食和可以看实况的游戏被父母打一顿怀疑，不值得。

　　狛枝像是失去了继续询问的兴趣，没再说话，只是坐在我旁边写词语。

　　3

　　狛枝很聪明。

　　他拿过很多个满分，加上漂亮的脸，老师们很喜欢他。

　　不过同学们对他不太喜欢——因为这这个家伙旁边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地不幸运起来，如果想拿阴阳师非酋称号的话，最关键的一抽可以到狛枝身边，保证非得稳拿称号。

　　我觉得这个设定还挺有趣的。

　　“明明知道自己会倒霉，却还是让我抽卡……”狛枝用着困惑的声音说，“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杜绝赌徒心理？”

　　我捏了捏下巴：“反正只要不是太危险的不幸，用这点不幸换要氪好几单才能有的ssr我还是愿意的。”

　　“是吗。”

　　狛枝回了一句附和的话，帮我抽出了卡。

　　4

　　狛枝和我一起升上了国中。

　　这家伙……怎么说呢，似乎进入了中二期，或者被什么人打击到了，整天碎碎念自己是垃圾，一直在贬低自己。

　　“所以说你哪有这么不堪啊，”我挠了挠头，对狛枝的转变不是很能理解，伸手去呼撸这家伙乱糟糟的白发——我至今都不明白他飘扬的自然生长发型到底是怎么长的，难道是这家伙睡觉都时候睡姿很糟？——一边给自己小伙伴开导，“你不是很聪明吗？经常拿年级第一，而且长得也帅……”

　　“不是……”

　　“啊？”

　　狛枝的声音太小，我差点没听到他的反驳。

　　“我配不上有成为超高校级的可能性的大家啊，”他抬眼看着我，似乎为此难过，“我这么一无是处还满是不幸的人……”

　　“超高校级……？”我皱了皱眉，当着狛枝的面拿手机搜索，很快找到了一个学府。

　　其实这个希望之峰学校还是挺有名的，不过我也就只是听闻过他的师资强大和独特的教学方式，没见识过什么“超高校级”。

　　或许正是因为没见识过，所以本能上的有一些不在乎吧。

　　“别的不说……”我眨了眨眼，“我起码是不可能成为高超高校级的。”

　　狛枝看了我一眼。

　　“毕竟我也没有什么特长，什么都普普通通的呀。”我歪头想了想，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优点，“你在我面前大可不必这样。”

　　“啊……确实，我和你都是社会的垃圾呢。”狛枝换了说法。

　　我被噎住了，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吐槽狛枝的说法，最终还是张牙舞爪地去“攻击”到了中二期就不会说话的小伙伴。

　　“……你在干什么！”

　　狛枝被我幼稚的挠痒痒给惊到了，挣扎了一下试图反击，不过被我火速镇压，最终被我挠得变成了液体（？

　　“真幼稚。”他还吐槽我。

　　我扯了扯他的脸，没好气地回道：“到底是谁幼稚？”

　　5

　　狛枝被希望之峰学校录取了。

　　以「超高校级的幸运」的名号。

　　——至于我，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怎么可能有什么超高校级的名号。

　　不过因为希望之峰学校需要钱来供养那些超高校级，所以平时也会招一些送学费的预备科。

　　他的师资还是不错的，我家也不差那点钱，我就擦着分数线进去了。

　　狛枝明明被心仪的学校录取了，却似乎受了什么打击的样子。

　　“结果只有你是垃圾啊……”

　　他对我这么说。

　　我：？

　　你小子皮痒了？

　　再次蹂.躏了一番幼驯染后，我看了眼录取通知书上的时间：“下个月我们一起去学校吧。”

　　狛枝静静地看着我，半晌后，笑着答应了。

　　6

　　这学校其实和其他高校没什么区别。

　　一样的樱花，一样的高楼。

　　我和狛枝一起走了一段之后，就道别分开了。

　　7

　　班级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这气氛也太沉重了点吧？！

　　虽然不是打算混吃混喝但是就准备劳逸结合的我看着在新学期就拿着题在刷的同学们表示了敬畏。

　　8

　　超高校级们完全是放养的吧？

　　我听着窗外那些自由的超高校级嘻嘻哈哈的声音，努力压住困意去听老师讲课。

　　唉，羡慕。

　　9

　　狛枝正坐在我旁边。

　　我在写作业。

　　他们超高校级没有作业，而是因为班长「想让大家团结一心」的愿望，他正在和人联机玩游戏。

　　声音外放。

　　我好tm羡慕。

　　但是我的作业是真的多。

　　QAQ

　　10

　　“呀……被骂了，能碰到这个机关送人头的我果然是不幸呢……”

　　终于完成了作业的我，抬头就听到了狛枝的话。

　　我探头去看他的屏幕，瞥了眼敌人状态，提醒道：“对面准备分开包围你了哦——是你的操作太菜吗？”

　　“啊啊，真是不幸……”狛枝似乎更低落了。

　　我笑了笑，把他手里的手机抽了出来：“我来帮你渡劫，虽然杀敌不行，但是我逃跑还是可以的。”

　　一起在开黑的友军们对狛枝这边两个声音议论纷纷，我一边操控人物脚下生风，一边吐槽友军：“操控机械师的是谁啊？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刚刚在写作业，听的最清楚的声音就是你的，太吵了吧。”

　　对方咋咋呼呼地回应我，一边全力护送射手，显尽了舔狗的卑微。

　　我跑回营地之后，就把手机交给了狛枝，自己思考要不要也玩一下游戏。

　　“狛枝君，那个人是你的朋友吗？”

　　友方少女询问道——她似乎就是班长，也一直在指挥战局。

　　“朋友啊……”

　　狛枝笑了笑。

　　“两个垃圾完美贴合，对吧？”

　　我控制不住去挠了狛枝的腰，让他再次送了人头。

　　11

　　隔壁班的日向创比起我们班的同学活泼很多，不过因为我懒的性格，基本上也没去接触过，只是久闻大名而已。

　　不知道我的咸鱼气息是不是会传染，周围的同学们也开始懈怠起来了……起码没有一入学那么拼命。

　　和我们这边的期末考试相呼应，超高校级们也需要进行考试。

　　像是超高校级的美食家就要做出让人癫狂恨不得吞下舌头的料理什么的……

　　狛枝的考核很简单，只要证明他幸运就好。

　　……虽然说是简单，但或多或少都有威胁生命的可能性。

　　我还是有点担心，所以去向狛枝确认。

　　“很普通的一个测试而已，”狛枝歪头撑着脸笑了，“……不过我打算……”

　　“别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我拍了拍他的头顶，揉了揉，“安安静静做你的超高校级就好了。“

　　狛枝愣了愣，弯眼笑了。

　　“……啊。”

　　12

　　因为狛枝，我和超高校级们还是挺熟的，偶尔见到了会点头打一个招呼。

　　得知狛枝确实安安心心考了试没有做出什么大新闻后，我松了口气。

　　13

　　“……绝望？”

　　我看着眼前的学妹——似乎是超高校级的……辣妹？平面模特？

　　“对啊，我想听听学长对绝望的理解呢。”少女娇俏地眨了眨眼，说话有些过于矫揉造作了。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没有多少对这方面的理解：“这我可能帮不了你。”

　　“诶——学长没有特别绝望的时候吗？”

　　“没有吧……”我摇了摇头。

　　谁会闲着没事绝望啊。

　　就算游戏里一直输，也只是感觉愤怒而已。

　　“你觉得什么是绝望？”我反问道。

　　“啊……怎么说呢，”她抿了抿樱色的唇，眼睛闪闪发亮，“死亡吧？”

　　“哪有这么简单，”我被对方过于简单的说法弄得哭笑不得，想了想，干脆搜了一部恐怖游戏，给对方看了简介，“你去玩一下吧，如果完全带入的话，说不定会感受到。”

　　这个游戏的作者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打击做出了这么个报复社会的游戏，里面的主角们个性鲜明，十分讨人喜欢，但是在他一一介绍了主角们，成功引起玩家的喜爱后——

　　画风突变。

　　我也只是久闻大名，没敢去玩。

　　“游戏怎么可能感觉到「绝望」呢——”少女似乎有点不满。

　　她真的对「绝望」很执着，像是狛枝对「幸运」很执着一样。

　　“你不去玩怎么会知道呢，”我歪了歪头，觉得得向这个学妹的老师上报一下对方的心理状态了，“去试试吧。”

　　“好啊……”她笑意盈盈，“让我感受一下……学长恐惧的「绝望」吧。”

　　14

　　校方对超高校级真的是意料之中的重视。

　　……当然，不是我去上报的——毕竟我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物，估计上交的纸张会看都不看一眼就丢进碎纸机里。

　　我是拜托狛枝报告这件事的。

　　“为这么简单的事欠我一个人情……你真是——”

　　自从和超高校级们混熟了之后狛枝也不怎么自卑了，甚至在我面前有点自负了。

　　他一脸“你到底在做什么”的无奈模样，但还是拿着我认认真真写的心理分析去给了他们班的班主任。

　　据说那个老师是超高校级的女仆——所以这到底是老师还是保姆啊？

　　不出几天那个学妹就被拉去做心理检测了，因为希望之峰过于豪气，请了很多心理界的有名人士，学妹的「超高校级的分析家」被发现了。

　　我看着宛如犯人一般被拉走的学妹，满脸不解：“这……是不是太严重了？”

　　“你一点都不知道超高校级的威力呢。”狛枝站在我身旁，语气凉凉，双手交叠，“要是她认真的话，人类说不定会毁灭哦？”

　　“哈……”我挠了挠头，不置可否。

　　“这次真的太感谢你了……”

　　超高校级的女仆真的要穿着女仆装啊……

　　我有些苦手地应付着对我而言可谓是大人物的教师的感谢。

　　15

　　啊……

　　忘记问学妹游戏玩后感了。

　　16

　　“能很轻松地和他们打好关系……”日向创看着我，感叹，“你真厉害啊。”

　　“普通吧……”

　　交普通朋友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吧？投其所好就可以了。

　　我扭头去看他。

　　“说起来，到底是谁更厉害啊。”

　　这家伙以前是异眸吗？？？

　　超高级居然有混合体诶……

　　什么「区区超高校级的xx的能力，我也是有的」这类的台词真的是又羞耻又帅啊。

　　而且狛枝对日向创可谓是十分推崇，几乎到了粉丝的程度，作为狛枝小时候的被这么对待的我有那么一点点酸。

　　……就一点点。

　　嗯。

　　17

　　因为日向创的关系，我突然发现自己的交友圈里对狛枝偏向太严重了，思及圈子的健康发展和内心的别扭，我开始有意识地掐灭自己主动去找狛枝玩的念头，开始找班里的同学玩。

　　……毕竟我又不是什么「超高校级」，和他总是有隔阂的吧。

　　“原来如此。”日向创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我感觉被冒犯了。”我抽了抽嘴角。

　　不要用那种堪称超能力的「超高校级能力」啊。

　　“嘛……其实狛枝君也很喜欢和你一起玩的，他最近心情不太好喔。”日向创似乎想要劝说我，“你也懂他的性子，最好还是你这边让一步……呃……”

　　我盯着他的眼神愈发怨念。

　　“你知道说的这种话有一种炫耀的感觉吗？”

　　日向创有些无奈：“抱歉。”

　　让步是不可能让步的。

　　我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该不该和未来可能接触不了的「超高校级的幸运」深交了。

　　18

　　“……已经一个月了哦。”

　　“所以说——关你什么事啊，日向君？”

　　“再怎么说我被那么缠着也是很苦恼的，和七海一起玩游戏的时候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啊。”

　　“喔，加油哦。”

　　“……唉。”

　　19

　　“小x和小狛枝闹矛盾了吗？”母亲突然询问道。

　　我下意识地一惊，抬眼去看母亲：“怎么说？”

　　“最近狛枝那孩子偶尔会过来找你呢……不过待几分钟就走了，你一直窝在房间什么都不知道。”母亲说道，“出了什么事吗？”

　　“有了一点矛盾……”我有些别扭地解释，又把母亲推出了我有点乱的房间，“没什么事啦，你别管了。”

　　20

　　“有了点矛盾……”

　　狛枝笑盈盈地站在我面前，堵住了我的路：“我怎么不知道那个矛盾是什么？”

　　果然母亲是卧底吗？？？我说她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人际关系了！

　　“就…和我做朋友你觉得丢脸吧，毕竟我也不是什么超高校级。”我尴尬地看着幼驯染，“而且从来这个学校开始就是我一直在打扰你……”

　　我放平了心态，故作轻松。

　　“啊……该意识到我们之间差距的时候什么反应都没有，”狛枝露出了“你是白痴吗”的让人火大的表情，他难得显露了些许情绪，“结果在这个时候又让人恼火的后知后觉了。”

　　我眨了眨眼。

　　嗯，已经预料到接下来的发展了，但还是期待狛枝说出来。

　　“我不会说的。”并不笨的狛枝皮笑肉不笑。

　　“啊……”

　　“真的是相当遗憾的口气呢，让人恼火。”狛枝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对我伸出了手，移开视线。

　　我扬了扬眉，伸手握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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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二代游戏一直存着，最后一章一直没玩www
　　确实是有点崩坏了x但是我觉得心中的有朋友的狛枝会是这个样子吧……
　　没有经历绝望事件的日向也是很温和的样子www
　　可以的话，留个评论吧

　　说起来这本书居然有人收藏啊www
　　能看到也算是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