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月出东山lyc

42、第四十一章 亏欠

　　夏绝走后不久许少清终于来了，来了的第一句话就是:“可别再有下次了啊。”
　　“……知道了。”
　　“别不当回事啊。你怎么闹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那个符纸真不是给你用的。”
　　“我知道……那种情况也没有别的办法。没有符纸我一个都打不过，更何况两个。”
　　“你也多相信小岳一点啊，那符纸本来就是给他用的，对你伤害太大了。”
　　“嗯。”
　　“算了，我说了你也不会听。”许少清叹了口气，“我过来就是看看你。会长说要来看你，到时候有事直接问他吧。”
　　“……他什么时候来？”
　　“最快也是明天了吧，他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怎么了？”
　　“明天就好。”南安长出一口气，“有点累了。”
　　“……是啊，醒了之后一直有人来看你吧。”许少清无奈地笑笑，“那我也不打扰你啦。你好好休息吧。”
　　南安点点头。许少清对岳侠说了句“你也休息一下吧”就离开了。岳侠坐在椅子上，长出口气。明明自己也没怎么说话，就是莫名其妙觉得很累。
　　南安迟迟没躺下，仍然坐在床上。岳侠不禁有些慌:“怎么了？”
　　“没事……咳……”南安突然捂住了嘴，猛地咳嗽起来。岳侠记得南安过多接触神力会有后遗症的，这次无论是那张符纸里的还是魏岚身上的，接触的神力都够多了。
　　病房里也没什么手帕手纸，岳侠只有拍着南安的背看着南安咳了一被子的血。岳侠站起来:“我去找护士换……”
　　“等会儿，”南安咳声暂歇，喘了几口气躺了下去，“我休息一会儿。”
　　岳侠重新坐到椅子上。南安嘴角还留着血迹，又喘息了一阵才平静下来。她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虽然说以前也没有多健康，但这次能明显看出大病一场的感觉。算得上是大病一场吧……以前南安再怎么受伤也从来不到要被抢救的地步。她确实只是个普通人而已……甚至可能还不如普通人。
　　“怎么了？”南安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没事。下次别再这样了。”
　　“没事的，这不是没死吗。”
　　“晚回来一点就来不及了吧。稍微爱惜一下自己啊。”
　　“早就说过了吧，总比你死了强……”
　　“……不。你不在的话……”
　　说出这样的话对岳侠来说还是有些困难。但他最后还是说出来了。
　　“你不在的话……我会……难过的。”
　　说完这句话岳侠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这确实是他心里想的东西，但是就这么说出来……
　　南安沉默了许久，重重地叹了口气:“去找护士换被子吧。”
　　“……嗯。”岳侠如释重负。不知道南安是意识不到尴尬还是自动免疫尴尬，总之事情没变得更尴尬实在是太好了。

　　门被带上了。南安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陆子衣把符纸递给她的那一刻说得清清楚楚:“之所以给你是怕他没有经验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并不是说你也可以启动这张符纸。用小侠的神力增强你的妖力……你知道会发生什么。把这张符纸给你的另外一个原因是……”
　　“希望你也能选择相信他。”
　　南安非常相信岳侠。她相信当时就算是岳侠使用这张符纸他们也依旧能活下来。但是……
　　那种巨大的疼痛她不希望岳侠承受。她已经习惯了，而且她承受这种痛苦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
　　南安从来学不会漠视别人，但这么在意一个人，十五年没有了。
　　这不是什么好事。绝对不是。

　　之后就再没有人来访，这一天就在南安偶尔的咳嗽声中这么平静地结束了。第二天也平静了一阵，直到响起一阵敲玻璃的声音。
　　岳侠愣愣地看着一位须发全白满脸慈祥的老爷爷非常灵巧地单脚站在窗台上，隔着玻璃对他们挥了挥手。

　　“给你们添麻烦啦。要是知道我要来估计会有不少人想跟来，一个个拒绝太麻烦了，就自己悄悄过来了。”刚翻完窗户，老爷爷身上却不见一点灰尘，“岳侠，初次见面，我是江湖的会长，江书文。”
　　“……您好。”岳侠有些拘束地站在床边。
　　“别紧张，没关系的。然后……南安姑娘，十五年没见了，还记得我吗？”
　　“……嗯。记得。”南安很难得也有些拘束。说起来语气真是平静啊，岳侠记得南安好像不太喜欢江湖来着。
　　“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吧？”
　　“还好。”
　　“那我们就进入正题吧，一直不在办公室会被发现的。”江书文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还有多久能成功？”
　　“至少一年。如果到时候还没找到无的线索那就继续。”
　　“那不是很快了嘛。”江书文似乎舒了口气，“已经做好准备了吧？”
　　“嗯。”
　　“那就一直努力到最后吧。”说着江书文转向岳侠，“虽然是强加给你的事……不过还是请你一定要帮助南安姑娘。完成她的愿望。”
　　“嗯，我会的……”
　　“请一定要帮助她。之所以强调这件事……是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帮助她的人了。”
　　“……唯一？”岳侠愣住了。南安一直说过需要他帮助……也就是她口中的“利用”，但他岳侠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帮助南安的人，这话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嗯。现在稍微告诉他一些也没关系了吧？不能说的我绝对不会说的。”这话是对南安说的。南安点了下头。
　　“那，岳侠，听好下面我说的话。”
　　岳侠不禁也严肃了起来。他点了点头。
　　“南安要杀死的对象名字叫‘无’，是妖里罕见的智慧的高级妖，实力也不是普通妖能比拟的。你已经知道了吧，你身上的神力是死神的。神力是妖力的克星，而死神的力量对妖的伤害是最大的。你也许不是江湖里唯一一个有死神神力的，但能正常使用的确实只有你一个。所以……你清楚自己的价值吧。”
　　很清楚，一目了然，根本不用怎么深入思考就能明白。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就有两个疑点。
　　“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
　　“江湖应该也想消灭妖吧……既然如此，作为会长您为什么会让我帮助南安，而不是江湖？据我所知她……”
　　“讨厌江湖，对吧？”自己的地方被讨厌了江书文依然笑容慈祥，“这也不代表我讨厌她吧。至于为什么请你去帮南安姑娘……这是江湖欠她的，就算被整个江湖反对，作为会长我也必须尽可能弥补她。”
　　“江湖欠的不是我。”南安的语气冷了几分。她正看着窗外，岳侠看不见她的表情。
　　“应该说不只是你。”江书文站起身，走到窗边，“事到如今关心这个也没意义了吧。今天我就先回去了，伤好了之后在江湖多逗留几天也可以哦。”
　　一阵大风，窗边空无一人，只剩开着的窗户。岳侠走去关上窗，回头却看见了南安一张表情复杂的脸。说不上是积极还是消极，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正在思考着什么。
　　“……能问你件事吗？”
　　“问。”
　　语气与平时相比有些不耐烦，看来情绪确实不太好。不过这件事是一定要问的。
　　“……你真的能杀掉无吗？我是说只有你一个人的话。”
　　“这种事打起来了才知道吧。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你当时把我解雇了。”
　　“……你神力都觉醒了，我以为你家会好好培养你让你去杀无的，那就用不着我动手了。谁知道你爷爷怎么回事。”
　　听起来没有问题，陆子衣也提过家里想培养他。但是不对。
　　“无是你的仇人，你真的不介意仇人被我杀掉？”
　　“差不多，能死就行了。”南安重新躺下去，“我睡一会儿。”
　　“……哦。”岳侠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出神。
　　江湖欠南安的……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