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月出东山lyc

38、第三十七章 过去

　　“……所以要是有一天我不小心死了，你们该活活你们的，想干嘛干嘛，不给江湖做事也是可以的，再也不接触这些事情也没关系，只要别天天想着我……不好意思我自作多情了，谁会想着我啊……”
　　“当然会了！师父可是世界上最好的师父啊！”魏岚一挥手带起了一阵不小的风。唐远川皱着眉头拍去了谢睦身上的尘土，活像个小大人。周陌躲在父亲身后，两只大眼睛里全是茫然，不知道是没看懂周南安的口型还是无法理解这番话。周南安回过了头。
　　“……你这个胆小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啊。”
　　“对不起……”夏璃躲在角落里戳着自己的指尖，长长的头发几乎拖到了地上。

　　唯一的男孩子唐远川被命令在院子里劈柴，谢睦在他旁边捏着手帕专心地看着。魏岚挥起手掀起一阵一阵的风把周陌抛向空中，逗得周陌咯咯直笑。周南安坐在门口的摇椅上看着这群吵吵闹闹的小孩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小心翼翼躲在门后的夏璃:“不出来吗，天儿挺好的。”
　　夏璃看了看闹得正欢的师兄师姐，眼睛里全是羡慕，但还是缩在门后不敢出门。周南安叹了口气:“谁也不会吃了你……到我这儿来。”
　　听了这句话，夏璃终于慢慢吞吞地走了过来。周南安仰头看向天空:“你在这儿也五年了吧。”
　　“……应该是吧。”
　　“还这么怕我？”
　　“没有、没有害怕师父……就是……”南安戳着手指，“就是……”
　　“说吧。”
　　“就是……”夏璃低下头去，“大师姐会用风，二师姐会用符纸，师兄打架很厉害……只有我什么都学不会……”
　　“……啥啊，你是纠结这个啊。”夏璃被一把拎了起来。周南安看着瘦弱，单手拎起个孩子却没见多吃力。
　　“听好了，你这小身板学这些东西会散架的。再者学不会是好事，学不会你就不用掺和我掺和过的破事了。明白？”
　　夏璃怯怯地盯着周南安，一声不敢出。周南安觉得脑袋都大了一圈:“我就那么吓人吗……”
　　周陌跑过来，笨拙地朝周南安比着手语。很简单的一句话，周南安很容易就看出来了。
　　“爸爸，欺负小璃，坏老头！”
　　“……坏老头这话是谁教你的？”
　　唐远川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谢睦看看周南安又看看唐远川，鼓起勇气挡在唐远川前面:“是我教的！和师兄一点关系都没有！”
　　“喂小睦！”
　　“放心吧师兄，我会保护你的！”
　　周南安叹了口气:“小岚啊，去揍你师弟一顿，他又皮痒了。”
　　唐远川放下斧子就跑，但是魏岚借着风的推力很快就抓住了他。两个人扭打成一团。谢睦把周陌护在身后，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如何是好。
　　周南安把目瞪口呆的夏璃放在自己腿上:“学会那种没用的东西就得和他们一样天天打架了。你想打架吗。”
　　“不……不想。”
　　“那就乖乖跟我学认字吧，等明年我就让你也去上学，”周南安揉了揉夏璃的头，“你负责长大就行了。”

　　村子里的小学条件不太好，却也够小孩子学习了。奈何小孩子总有几个淘气的，总有不听话的小男孩扯着夏璃长长的头发不放手。每到这时候总是师兄师姐们把淘气的孩子赶走。
　　“我不想上学了，”夏璃哭着说，“所有人……所有人都欺负我……他们还拉我的头发……”
　　“那就打回……不对，”周南安临时改了口，“让你师兄师姐打回去，正好他们闲。”
　　“但是……但是……”
　　“学校是必须要去的，什么都不会只能永远被欺负。”周南安仔细措着辞，“要不然你把头发剪了……”
　　“不要！”
　　“好好好不剪不剪。”周南安扶额。他是真的不会带孩子。
　　“放心吧师父！我一定会保护好师妹的！”魏岚握紧小拳头。周南安长出一口气:“听见了吧。你师姐多厉害你知道吧，她肯定不会让你受欺负的。去吧，洗把脸去。”
　　“走吧小璃！”魏岚拉着还在抹眼泪的夏璃进屋去了。周南安目送两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回过了头:“又什么事？”
　　“什么事先不说，都一把年纪了就不能少喝点咖啡吗。”许少清看了眼墙角一垃圾袋的咖啡罐，语气很不客气，“村里不卖还要特意跑外面买去，有瘾吗你是。”
　　“……坏老头这话别是你教给他们的吧。小陌连手语都学会了。”
　　“我已经尽量说得好听了，骆梅叫你死老头来着。”
　　“……我今年三十二。”
　　“天天晒太阳，孩子都有一窝了，白拿江湖的薪水，你这就是养老吧。”许少清递过去一袋子罐装咖啡，“说正事。无有点动静了。”
　　许少清皱了皱眉，走出了院门:“换个地方说。”

　　“听好了小璃，人就算不会打架，也不能因为被欺负了就哭鼻子！”魏岚用袖子抹掉夏璃的眼泪。夏璃吸着鼻子:“可是很疼……”
　　“作为师父的学生可不能怕疼！再说了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夏璃睁着眼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魏岚:“那……师姐能不让他们揪我的头发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为什么不把头发剪掉呢？这么长很重的吧……”
　　“不要！头发断掉太痛了！还会流很多血！”
　　“咦……不会吧……”
　　“会的！”夏璃抱住了头，“我看见了！绝对会的！”
　　“不会啦……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我没有！就是有流血！”
　　眼看着夏璃又要哭，魏岚赶紧终结了这个话题:“好吧……总之不用怕！我绝对会保护你的！你看！我的风很厉害的哦！”
　　魏岚挥起手，夏璃被风托到了半空。随后风被撤走，魏岚一把抱住了掉下来的夏璃。
　　“看！我厉害吧！”
　　“嗯……师姐好厉害！”

　　“我是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能在神力环境下最大解放妖力，不过你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吧。”魏岚看着对面气喘吁吁的南安，“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去死呢。说我是为了死人而活着……你不是吗。”
　　“所以说我算不上什么活人。而且……”南安棍子握得紧了一些，“在杀了无之前……至少我不会死在你这里。”
　　“杀了无？你知道杀了无意味着什么吗？”
　　“早就知道了。”南安再次挥棍冲上。
　　“就算这样……”

　　“……说起来，夏璃怎么样了？”许少清手也拿着罐咖啡。周南安握着空咖啡罐:“还那样。内脏肯定是好不了了，万幸一直没恶化。”
　　“你是铁了心把她当第二个女儿养了吧。”
　　“有什么办法……刚出生不久就被妖气伤成那样，能救活都是奇迹了，根本不敢让她学打架啊术啊什么的。而且……那孩子现在还是不肯剪头发。”
　　“说起来你一直没跟我说过……她头发是怎么回事？。”
　　“她妈妈的头发和脖子一起被切断了，可能是她看见了吧，现在就一直说剪头发很疼会流血……按理说那时候她应该没记事才对，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说看见过，虽然她想不起来那是她妈妈。”
　　“有些事情脑子记不住心也会记住的。”许少清叹了口气，“比起这孩子你还是先想想无的问题吧，这事解决不了你根本活不到你的一窝小孩长大的时候。他可是盯上你了。”
　　“有什么可想的？”周南安一直没什么神采的目光凶狠了起来，“盯上就盯上，找到我了我就敲死他。没主动去找他就不错了。”
　　“你已经没有那个本事敲死他了吧。”
　　“我知道。但是他早晚会找到这里，那我只能敲死他了吧。”
　　“想好了。我们目前知道的全部信息只有无袭击了江湖，扬言说要杀了你。因为这个江湖对你的不满好像也增加了，又不知道无什么时候找到你……到时候可能根本没人能帮你。现在的你一个人对付无……”
　　“……是找死。但就算这样……”

　　魏岚愣住了。
　　南安的眼睛里亮着熟悉的神采，她在她的师父眼睛里看见过的神采，只出现过一瞬间的神采。那天安顿好夏璃，她出门去找师父，在那一瞬间她确实看见了这种神采。

　　“就算这样……”周南安的眼神无比地坚定。
　　“就算这样……”南安落下的棍子没有丝毫犹豫。
　　“我也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