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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夺书之争 ...

  •   清晨,四周环山的山坳没有风,声声鸟鸣,倒不显得吵,反而宁静的很。
      宇文悦和莫然正在竹屋前的空地上认真地练各自的武。
      莫然手中一柄青铜剑,一套剑法,行云流水,有力而准确。
      宇文悦却是盯着三丈开外一根木桩上的小点,手猛地一甩,速度极快,几乎不可见。三棱飞镖疾掠而去,稳稳钉在那靶心正中。
      白发老者在远处颔首,望着这两个令他骄傲的徒弟。

      树叶悉索,一阵异动。有生人的气息。空地上的三人同时察觉到,警觉地环望。
      四周的竹林里人影闪动,不一会,便冒出大批人来,层层叠叠,皆着黑衣,竟已将竹居及空地包围。为首的那位却一袭青衣,一股阴冷之气。
      他们步步逼近,将三人逼至一小圈内,收住脚步。

      “哟哟,晚辈许言不远千里来拜见齐远石前辈,还望前辈接待。”为首那青衣人作揖。用词虽是敬,但语气里恶意毕露。
      “呵呵,有客自远方来,不亦悦乎?诸位既然来了,便是我齐远石的客。”老者不怒反笑。“这位先生,请……”
      “前辈倒是客气,不过晚辈此来,不过是想借《精武十八般》和《兵法》一看罢了。”青衣人换上讨好的笑容。
      “哦?恕我无知,老朽倒是不知有这么两本书。”

      江湖上传言,齐远石一日巧遇下凡神仙,机缘巧合,竟得了一套武学书,还有一本兵法之书。其中玄妙,难以言说。齐远石就是凭了那两本书的力量,独步天下。
      关于这两本书的争夺,几十年来从未停止过。
      当年,齐远石作为梵国镇国将军,忠心耿耿地保卫家国,百战不殆。可是,先皇怕他功高盖主,竟也欲抢其书,夺其位。
      不得已之下,齐远石才弃官,背井离乡开始了隐居的生活。

      “哼,装糊涂。”青衣人瞬间翻脸,“来人,将送给前辈的礼物拿来。”
      不多久,两名黑衣人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来到他们面前。
      一把冰冷的刀架在脖上,被绑着的人吃力地抬头,面色惨白,两眼凹陷,显然受过大刑——竟是秦若。
      三人同时倒抽了口冷气。
      秦若正是齐远石的大弟子,四年前便已出师。秦若武功并不差,但为人却憨厚老实,怕是被奸人算计了,才落得此番凄惨境地。
      “师父……别管我……他们是月息国……的走狗,不要理……睬……他们。”秦若说话断断续续的,十分艰难。
      “怎么样?借书一看,在下自当将礼物完整地送于前辈。”
      齐远石看着自己像儿子一样呵护着长大的秦若如此惨状,眼内闪过无限哀痛,“好吧。你们放了他。”
      齐远石扭头对莫然和宇文悦说了什么,两人疑惑地看了师父一眼,点点头便向外走去。
      四个黑衣人跟着莫然和宇文悦进了屋子,来到后院。
      两人对视一眼,一阵寒光过,黑衣人还未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之时,已经双双倒在了地上。
      两个黑衣人喉头插着支飞镖,另两个黑衣人颈上细细一条红痕,倒下去半晌后,鲜血才喷涌而出。他们的眼都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明白自己是怎样死的。

      两人来到师父的卧房,按着师父所说,取下竹床边的画,左数第6根柱子,下数第6竹节。
      莫然抽剑劈开竹子,中空的竹子中间竟抽出一本《兵法》来。而《精武十八般》上下二册,早已在他们二人手中。他们所学,便是其中路数。
      两人踹了书,从后边翻出竹居,趁着师父和那帮人僵持之际,偷偷地遁入无尽的竹林。
      在竹居六年,两人每日爬山来锻炼体力。山路哪里曲,哪里陡,都熟悉得如同自家院子。

      十六岁的莫然拉着十二岁的宇文悦,开始了逃命之路。

      再说这边,齐远石依旧和青衣人许言对峙着。
      许言见几人进去了许久都不见出来,心下暗自忖度怕有异变。
      齐远石算准两孩子必然已携书逃入山林了。此时,突然出手,去夺秦若。青衣人被打个措手不及。握刀之手被剑划过,哐当,刀落地。
      深至骨的伤口,鲜血喷涌,将那一身青衣染得半红半青。
      齐远石一个回身,秦若便已经在他怀中,剑尖轻点,捆着秦若的绳子纷纷落下。
      黑衣人见老大受伤,群情激奋,一拥而上。
      那许言倒也是个不简单的主儿,倒退两步,手虽受伤,脑子却依然精准地判断出了重点。“一堂,二堂……进山搜那两徒儿。”他一边迅速包扎自己的手,一边忍着剧痛大喊。

      莫然和宇文悦循着山势而上,忽听得山坳之中呐喊片片,然后是一片厮杀之声,兵器相接之声。
      两人默默地回望那山坳,心中暗暗祈祷师父保重,师兄保重。
      便再顾不上别人了,因为两人警觉地发现已有许多黑衣人冲进山中,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搜过来。
      黑衣人实在是人数众多,硬拼决不是对手。更何况师父令他们一定要把那两书带出去,万万不能落入月息人手中。
      眼下情形紧急,唯一可行的便只有躲了。
      好在山中树木茂盛,易躲难寻。两个孩子又仗着熟悉的地形,自然比那些黑衣人更灵活些。
      莫然飞快地环顾四周,确认了两人所在方位,拉起宇文悦便往右边几块巨大的山石奔去。
      宇文悦会意,知道莫然是要去上次两人在山中捉蛐蛐时发现的那个小山洞。
      那个山洞很小,仅容一人略有余。洞口巨石嶙峋,只有一狭路可以通过。草木茂盛,又将那山洞和小狭路都遮得严严实实。若不是那日两人追着蛐蛐到狭路之外,又好奇地挤进狭路一探究竟,是决不会发现那个山洞的。

      可是那山洞离他们现在所在之处还有一段距离,能不能安全地到达那山洞才是眼下他们所担忧的。
      突然他们听见前面有说话的声音,“咦,我们是走错路了么?怎么不见堂里别的弟兄了?”
      顿了一会,另一个声音道,“似是错了。”
      “不如我们就在这等,待会弟兄们肯定会找着我们的。”
      ——俨然是两个迷了路的黑衣人。
      莫然和宇文悦忙躲在一棵大树之后,探头看。那两个黑衣人坐在了他们必经的那条路上。那里视线极好,要过去且不被发现似乎很难。
      宇文悦手中多了两个三棱镖,那白色衣袖随意地扬了扬,没有看到镖的轨迹,那两名黑衣人便无声地向后倒下了。
      宇文悦修长的凤目盯着两具渐渐冷去的身体良久,似乎有一点哀痛和不忍。
      莫然毕竟年长些,很快回过神来,拉着宇文悦继续往山洞方向悄无声息地快步跑去。
      终于,顺利地捱进山洞。
      山洞小,阴冷,且黑,仅有洞口巨石间一丝射进来的天光。两人只得背靠着背挤成一团。
      刚喘过气来,便听得外面很多人来往走动的声音。“这里没有”“这里没有”……一声声从远及近。
      两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小小的山洞中,静得可以听到急剧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仿佛过了百年那么长,那些声音终于又远去了,直到听不到。
      两人几乎同时舒一口气。
      莫然突然说,“你不杀他们,可能就是他们杀你。”莫然手背过去,拉起宇文悦的小手捏了捏,仿佛要给他一些力量似的。
      莫然注意到了,两次杀人之后宇文悦都苍白地失神,怕是第一次杀人,眼见着活人慢慢倒下,心里不好受吧。苦笑,自己又何尝不是第一次杀人。只是,在这个境况下,他们为求自保,不得不开杀戒。
      “呵呵,没事。”宇文悦笑了。虽然黑暗之中,看不清那笑容,但他真心地笑了。虽然今日许多凶险,但莫然在身边,他不怕。他信赖莫然,从六岁开始,大他四岁的莫然就是他最好的朋友兼老师。
      气氛一下轻松了很多。
      “不知道师父和秦师兄怎样了。悦,我们一定要把那两本书带出去。”莫然说得信誓旦旦。
      过了会,又道:“悦,我们得轮流睡会,到了晚上,可能还得赶路。你先睡,我看着。”
      “好。”半日的神经高度紧张,宇文悦是真的很累了,靠在莫然背上很快便睡着了。

      “师父,早。”自己一早醒来和莫然一起去向师父请安。
      “早。去复习一下昨日的功课吧。”师父笑得慈祥。
      正准备转身,却发现师父嘴角突然挂上了一缕吓人的血。
      “师父?你怎么了?”宇文悦连忙凑上去问。
      “没什么。你们乖乖去晨练。”低头却发现师父的灰白相见的衣服竟染出一片一片的血红。
      “血,血……师父你受伤了。”
      师父转身,却看到背后插着一把刀。然后看着师父慢慢倒下。
      “啊——师父”宇文悦尖叫。

      突然醒来。周围是一片黑暗,哪里有师父,原来是梦。
      莫然关切地问:“做恶梦了?听你叫,血,血,还尖叫师父。我怕声音太大,可能会引来敌人,只好把你推醒了。”
      “我梦到了师父背上插着把刀,浑身是血地倒下了。师父他……”宇文悦咬着嘴唇。
      “没事的,不是说梦一定是反的嘛。师父这么厉害,一定没事。”莫然安慰着宇文悦,自己心里却有些没底气。
      担忧,无尽的担忧。
      莫然浅睡了没多久,便醒了。在这种情况下,莫然怎能睡安稳?宇文悦只有十二岁,保护他应是自己的责任。
      两人见天色已黑,琢磨着爬出山洞一看情况。

      两人挤出山洞,借着巨石,蹭蹭爬到一棵粗壮的树上。
      残月静谧地挂在天空,没有星星,这并不是一个很晴朗的夜晚。四周的山很静,没有一点活人的声响。
      两人望向山坳之中。山坳之中,看不到丝毫烛光。月色照亮了竹居门前的空地,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残肢,干涸的血,一片狼藉。
      “师父……”两人脸色惨白,怕是师父凶多吉少。
      两人下树,连忙朝着竹居奔去。脚步之快,叫许多轻功高手自叹不如。

      竹居前,一地尸体,许多黑衣人,但他们仍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们最不想见到的尸体。
      ————师父。
      师父背上插着柄刀,衣衫破烂,到处都是伤口,想必是经历了惨烈的战斗,终是寡不敌众。旁边秦若师兄,仰面躺着,瞪大了眼,死不瞑目的样子。
      “师父,师父……”宇文悦拼命摇着师父的身体,仿佛不相信师父已经死去。
      “你清醒些。师父,已经仙去了。我们一定要完成师父的最后的愿望。”莫然也跪到师父尸身旁边,默默地表达自己的哀痛。
      “来得好,哈哈哈……”一阵狂笑声在山谷中回荡。
      两人惊得立即回头。
      ——正是那白日的青衣人许言。
      “大哥所料果然不错,这两个孝顺的徒儿果真回来看师父了。真感人。”一名在许言身后的黑衣人一脸兴奋地道。
      “交出书,放你们走。“许言脸上玩味的笑容很明显。
      “哼,交出书一样被你们杀,不如拼了,拉个垫背的。”莫然这时反倒镇定下来,笑一下,手把上腰间剑,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过我倒挺佩服齐远石的,挑得徒弟都挺有骨气。”
      “是么?承蒙夸奖。”又一笑,无谓的态度。
      宇文悦也笑,满是冷冽之气的笑。宇文悦视齐远石不仅仅是师父,更像父亲一般。现在师父被杀,宇文悦满腔的仇恨。
      莫然放低声音,用只有在身边的宇文悦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们杀出个缺口,山林里去。
      许言也微微吃惊,这两人的太过镇定给了他不小的压力。但眼见着是自己占了大势,两个小崽子,不会再让你们跑掉。许言在心里恶狠狠地道。

      许言刚准备下杀的命令,话还在喉头,就见银光一闪。
      糟了,是暗器反射月光。许言有了预先的一刹那月光提醒,等暗器到眼前,就先一步接下了暗器,一个小小的铜钱。
      可是他身后的黑衣人就没那么好运了,一下倒下了三四个。
      “杀!”许言将铜钱一掷,袖子一挥,吐出一个有力的字。
      于是刀光剑影,黑衣人层层涌上来,其实白日一战,许言手下也死伤不少,战斗力下降一半有余。
      两人边战边移向树林。六年的同门练武,两人对对方的招式很熟悉。两个人背对背,极其有默契地一人应付一面。
      终于是入了山林,夜晚的山林太黑,只能隐约见个黑乎乎的轮廓。
      这给了熟悉地形的莫然和宇文悦极大的好处。
      手中的金钱镖洒出,冲向他的两个身影倒下。
      宇文悦机警地环顾四周,似乎还有人。虽不见人影,但宇文悦静下心来听,终是听到了一点不该有的小树枝断裂的声音。
      手起,寒光过,便又是一人扑通倒下。
      敌人杀完了,只是,莫然哪里去了?宇文悦突然发现,他和莫然都杀得上劲,走散了。
      山上的老鸦突然嘎地叫了一声,惊得宇文悦一哆嗦。
      山风吹过,好冷。宇文悦这才发现,自己左肩有些疼,刚打斗之中,被刺了一剑。似乎还有血涌出来。
      宇文悦撕下袖子。把自己左肩简单地包扎了下。
      然后趁着夜,开始翻山。
      宇文悦走走停停,还绕了不少路,只是想顺道找找能否见到莫然。宇文悦信任莫然的能力,一定能摆脱那些黑衣人的,但仍然很担心。
      都说不怕万一,只怕一万。在经历了师父的被杀之后,宇文悦再也不想看到莫然有些意外了。
      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宇文悦都没有找到莫然。

      其实这个时候莫然也在找宇文悦,莫然更加着急和心焦。
      作为师兄,师父不在了,他自然有责任保护师弟。更何况,不知道为什么,莫然总觉得和这个师弟特别亲近,平日里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悦。
      莫然想了很久,想大概是因为他有个弟弟,叫莫适,跟宇文悦一般大。
      但内心深处,连莫然都不知道的地方,却有某些情愫暗长,疯狂地淹没了理智。

      宇文悦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棵树下,他是没有家的。本来,还可以说那竹居便是他的家,师父便是他的家。现在,他真的无处去了。

      很多回忆,从他眼前流过。那些曾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夺书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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