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美人向来优待》六月平生

12、第 12 章

　　不，她肯定知道的，不是忘记，只是下意识的忽略而已。或者说，在她的心里，更重要的是自己。

　　川九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看，像是透过她的躯体看到了她内心的想法。

　　温敏敏打了个冷颤，感觉自己被剥开了放在众人面前。

　　下意识的将李父抓得更紧。

　　李父此时内心痛苦交织，无法想象自己的女儿的苦难竟然是妻子带来的，但妻子如今这样的情况，也让他不忍心责备。

　　“敏敏，你为何会碰上这样的东西啊，”李父哀叹，把人搂住，“没事了，我们好好听九川姑娘的话，把病治好。我们不想了好不好。”

　　李乐然在门外，沉默的听着父母的对话，将手轻轻贴在了脸上。

　　原来，她脸上的东西不是天生就有的啊。

　　她听见了父亲的话，也听到母亲的咒骂，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默默转身离开。

　　川九给李母施完针回到青松园，看到等了满身露水的李乐然，也没有感到意外。

　　“你先坐，我给你脸上再换一下药。”说着，也不管李乐然的欲言又止，转身捣鼓起唤生熬好的东西。

　　李乐然就看着她忙来忙去的身影，最后还是忍不住轻声道，“我脸上的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

　　“嗯？”川九有些疑惑的扭头，“你刚刚没有听到吗？你脸上的东西就是从你母亲身上转移过来的啊。”

　　“不过我也有些疑惑，按理说这种东西种在谁的身上就是谁的，毕竟这是蛊族的秘法，要是能轻易转移，也不会被用那么多年。至于你母亲是怎么知道能这样做，我也很想知道。”

　　川九有些兴致勃勃，这样的情况她还没有在书上见过呢。

　　李乐然默然，良久才重新开口，“我的意思是想问，我的母亲是知道这个东西必然会转移到我的身上吗？”

　　川九像是看傻孩子一样看着她道：“当然，你认为只要怀孕了就能直接传给你吗？这个过程是要持续很久的，从还没有结合开始就要做准备，再到什么时候同房，什么时候怀孕，都是精心计算，然后用药物去引导，或许还要加上各种秘法才能实现的。”

　　所以，她从出生，不，应该是从怀上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母亲承载浮生花的容器吗？

　　李乐然想到这个可能性，眼里突然浮现出了迷茫。

　　原来如此，怪不得从小母亲看她就怪怪的，每次见面都让她把面纱带上。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脸吓到了母亲，原来竟然不是。

　　她会有愧疚吗？

　　李乐然想到这，忽然就笑了起来。

　　想这些做什么呢，起码她还能好好活着不是吗？

　　或许，如果没有这个东西，自己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

　　川九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给对方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只是觉得她好像变得有些奇怪？

　　晃了晃脑袋，把这些无关紧要的想法丢出去，川九拿起调制好的药糊糊，仔细小心地给她换药。

　　李乐然也收敛了自己的心思，乖巧的仰着头让她换药。

　　李乐然的脸已经恢复了大半，因为川九特意用了自己珍藏的药材，滋骨生肉，不过是短短一个月，就能把一小部分的玉撑子拿出来了。

　　还有她脸上的皮肤，刚开始是用猪皮来修补，但经过这一个月的修复，已经越来越看不出区别了。

　　川九计划，等她完全把皮肤下的玉撑子取出来，让肉来长好后，就从她自己的身上找一块合适的皮肤换上去，这样才能保证没有区别。

　　川九把自己的想法和李乐然说了，李乐然想了一下，脸上是要见人的，最好是不留疤，要是能完全贴合自然更好。至于身上的，除了她以后的丈夫不会有人再看到。

　　这样一比较起来，李乐然便欣然同意她的做法。

　　李乐然每天照着镜子，发现自己的脸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对川九也更加的信任。

　　相比之下，李家的家庭关系却在急剧的下降。

　　虽然李乐然并没有到李母面前大吵大闹，质问她事情的真相。但每天早晚问安也只是在房门口轻轻问一句，没有再和以往一样，体贴细心的安慰她。

　　温敏敏本就处于敏感时期，自然对她这些细微的变化感觉深刻。

　　于是便又和李父闹了起来。

　　“呜呜呜，我就知道乐然会怪我，她是不是怪我把她生成这样子，都是我的错，害得她十几年来都背负这样的容貌生活，都是我的错啊。”

　　“你说我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早早的去了，也不用让乐然受这样的苦。”

　　闻言，李父握紧了她的手，哑着嗓音宽慰道，“胡说，我们乐然最懂事了，小小年纪就能管家管理得井井有条，从小就不哭不闹的，你生病了哪次不是她亲自熬的药，小心喂你喝的？”

　　“我们不要想太多好吗？乐然现在只是刚起来，脸上的伤还没有好呢，而且九川姑娘也说了，你的情况不适合接触太多的人，乐然才没有和以前过来陪你而已。”

　　李父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就懂事，人家孩子在为了糖又哭又闹的时候，他的乐然就知道说糖吃多了不好。

　　在别人家孩子都要父母抱着哄着的时候，他家乐然就知道要自己走，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从小到大就没有让他操过心，甚至还以为敏敏身体不好，小小年纪反而学会了照顾她母亲。

　　妻子现在只是生病了，才会把女儿想成这个样子。

　　李父暗自这样劝慰自己，但真的是这样吗？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在川九的精心调制下，最后李母身上残余的浮生花也都被逼到了脸上。

　　相比于李乐然脸上的红色，李母脸上的却是白色。

　　一朵犹如雪莲的碗口大的花朵，盛开在李母白皙的皮肤上，像北方少数民族特意刺染的刺青，咋一看美得不可胜收。

　　然而美貌只是用来迷惑人们的心智。

　　这个已经成熟的浮生花，正在每时每刻不停的吸取李母身上的血肉，如果不及时把它们取出来，那么不到十天，她的身上就只剩下白骨一具。

　　很快，川九就确定了给李母动手术的时间。

　　这一次，换成了李父和李乐然在外边等着。

　　看着自己的妻子继女儿后，又一次被抬进了青松院，李父实在是说不上什么心情。

　　“父亲不用担心，九川姑娘的医术精湛，母亲一定会没事的。”见到父亲颓废的模样，李乐然最终还是开口安慰道。

　　李父哑然，看着已经到自己肩膀高的小姑娘，眼里浮现出了愧疚。

　　“你不要怪你娘亲，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你娘亲是爱你的，从知道你的存在开始，就每天都期盼着你的出生。你一到三岁的衣服，都是你母亲亲手缝的，只是后来身体每况愈下，才没有做而已。”

　　“你还记得吗，你六岁的时候生病，也是你母亲熬了三天，日夜不停的在你身边照顾着的。那时候我正好去府城考试，回来一看你母亲都累得瘦了一圈。”

　　李父回忆着以前妻女的相处，一点一滴的和李乐然讲。

　　李乐然沉默的听着，事实上她很早就有了记忆，哪怕三岁之前的事情记不住，但六岁的事情却记忆犹新，但在她的印象中却从来没有过这件事。

　　李乐然拧着眉，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错，还是她爹的记忆出了错。

　　看着女儿默不作声的模样，李父暗自叹了口气，知道她们母女两人终究是生了隔阂。

　　李母的情况比李乐然的还要复杂，川九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努力，才堪堪把她身上的东西清理干净。

　　看着被白布包裹起来的李母，父女两人都一愣。

　　“九川姑娘你辛苦了，我已经让厨房准备好了吃食，你吃一点再洗漱一下休息吧。”

　　看到川九眼底下的青黑，李乐然赶紧带着小丫鬟上前安排。

　　另一边，是还在昏睡的李母，被李父带着人抬回了正院。

　　看着只是往这边看了几眼的李乐然，李父内心深深的叹了口气。

　　川九点点头，顺从的去吃东西，不过吃完之后还是没有休息，而是睁着像明月的一样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从李母身上取出来的东西。

　　红白两色的浮生花，代表出生和死亡的浮生花。

　　它们只是植物但却拥有人类一样的生命，如果再佐以别的东西，那么就可以炼制出适合唤生使用的心脏。

　　想到古籍里的记载，川九心跳得格外的快。

　　下山前，师父就给她批过命，这一趟要是幸运，也许可以真正的让唤生变成人。

　　但到底需要什么东西，古籍里记载得语焉不详，只是东西有来自蛊族的浮生花、如玉骨，还有的却是从普通人身上拿的。

　　普通人身上有什么？川九不知道，只是看着这两朵浮生花，她觉得格外的像人的心脏。

　　如果，把它们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