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绫传说》逸芸

9、第八章

　　一阵刺骨的冰凉，凤舞被冰水泼醒了。
　　头痛欲裂中，视野逐渐清晰，发现自己已经被换了牢房。双手被铁链吊起，脚尖勉强碰到地面，几乎是离地的。牢房周围一圈杂乱地放着可怖的刑具，想想那些东西假如用在自己身上……凤舞顿时觉得胃部不适泛起恶心。
　　“哼哼，小美人怕了吧。快点把那个什么神剑的口诀说出来，我好去交差啊，哈哈哈。”面前一人正丢掉手中水桶，狰狞着笑道，口中牙齿残缺不全，一道长长的疤痕自额头延伸到嘴边。
　　凤舞倒抽一口冷气，咬咬牙：“不知道的事情怎么可能告诉你！”
　　“哦？你是想试试长鞭呢，还是用烧红的铁块烙上几口？”说着自腰间取下长鞭，朝地面猛抽两下，“啪啪”清脆的响声分外刺耳。凤舞看清长鞭细长的头部带着繁密的勾刺，只是一下，绝对会皮开肉绽的啊！
　　那人收起长鞭，粗鲁地挑起凤舞下巴：“怎么样，小美人，想起什么没有？”
　　凤舞惊恐中闭上眼，咸湿的液体自嘴边流过：“……不要……我真的不知道……”
　　刷地一下，长鞭夹带着风，朝凤舞狠狠地落下，衣物顿时勾破，随即被染成殷红色。
　　“啊——”凤舞哭喊，几乎要将嘴唇咬破。
　　“对了，你可别咬舌自尽啊。”走到凤舞面前一手掐着脸颊，一手朝她嘴中塞进破布。
　　做完这些，那人退后两步，扬起长鞭又要落下，凤舞害怕地闭上眼。
　　“吱”的一声，牢门推开的声音。
　　手拿长鞭的家伙转过头：“安藤隆一？”
　　“问出什么没有？”
　　“……还没有。”
　　“你先下去吧。”
　　凤舞苦涩地看着他，从一开始她就是他的目标，为什么自己痴傻到几乎将身心都交付于他，“骗子！”凤舞在心里喊道。

　　安缓步走了过来，视线自下而上，迎着凤舞的目光，那是充满恨意的目光。安只觉得胸口抽痛，上前取了凤舞嘴里塞着的布头。
　　“安藤隆一……是么？”凤舞轻蔑地吐出几个字。
　　安一怔：“隆鹰是我的弟弟，七年前磐麟山庄失火，母亲惨死，我离开了山庄投靠了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个宫主又是谁？”
　　安轻轻叹了口气：“玉泉宫。宫主她……”
　　凤舞猛地看到地上多出一道人影：“安藤，你和她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宫主要的可是神剑的口诀。”
　　白衣男子，名为硒都，淡淡的笑，似乎嘲弄着什么，又似乎不可一世。如果说安藤是孤高，那么他便是冷傲。
　　“她根本就是不会武功的样子，怎么可能知道那个口诀！”安冷眼看着硒都。
　　“我看你是心疼她了吧？”笑得更加邪气，“不会武功未必不知道口诀啊，说不准她就是对你隐瞒了什么，就像你扮做隆鹰欺骗了她一样。”
　　安眯起眼，杀人的眼神，手已按在腰间的佩剑上。
　　凤舞垂下头，看不见表情，可声音却哽咽着：“果然……都是假的……”凤舞抬头狠狠地瞪着安藤，双眼通红，咬牙切齿，“什么解围什么巧遇什么拜堂成亲！！都是假的吧！！”
　　安楞楞的，原本冷冽的眼眸光芒不在，转过头不语，似乎是默认了一切。
　　“哈哈哈，还真是天真的大小姐，”硒都走到凤舞面前，单手挑起她的下巴，“许错芳心的感觉很痛苦吧！”
　　“硒都你闭嘴！！”
　　白衣男子不理安的阻止，继续说道：“好好想想九天神剑的口诀，早一天说出来，就早一天放你回去，也不用受那么多折磨了。”
　　“我不知道什么九天神剑，就算你们说我娘是什么神女，我连她长什么模样都没有印象了。”
　　“九天神剑，剑如心生，如飞似舞。九重境界，若无心诀，练至八重，前功尽弃，心脉具损。如今主上已将神剑练至第七重，如果没有心诀，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凤舞刚听硒都说完，突然头痛欲裂，仿佛有人在耳旁低语：你要忘了我，忘了所有的事……
　　凤舞呼呼地喘着气，这才说道：“估计你们那宫主也是用的什么卑鄙手段得到的剑谱吧，不然怎么会不知道心诀呢！”
　　硒都收起笑容，不可置信：“死丫头还嘴硬！把蜉蝣叫上来，接着打！！”
　　话音刚落，先前那个执鞭的家伙走了进来。
　　安藤闭起眼，深吸一口气，突然转身，青色的剑光飞舞起来，可怜那家伙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倒地不起了。
　　“安藤！你疯了不成！为了这个女人，你要背叛宫主！？”硒都不知从哪里抽出把匕首，架在凤舞颈上，“把剑放下，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哼，就凭你……”
　　安藤脚下生风，青色的光芒刺得人挣不开眼睛，还未看清是怎么出手的，叮叮两下匕首落地的声音，硒都握着受伤的手腕。安藤又是一剑，反手刺去，被闪开了。接着又是一脚，速度极快，硒都躲闪不及，硬生生吃下，滚落在地。
　　“该死！”硒都翻身起来，安扑了过去，手指灵巧的一点，硒都在原地突然不动了，脚还曲着，“你！宫主回复功力只要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你能带着她跑多远！？”
　　安藤不等他说完，一掌在硒都脖颈处重拍，硒都颓然倒地，失去意识。
　　凤舞呆呆地看着发生的一切，也就是转瞬之间，几乎来不及思考什么。
　　安举起青麟剑，青光一闪，吊在手腕处的铁链被砍断，凤舞失去重力地扑倒下来，一双大手将她稳稳抱住：“除了我，还会有谁救你……”

　　凤舞只觉着自己的心突突地跳个不停，忽然想起：“等等，紫儿呢？”
　　“他们只将你绑了来，紫儿没事。我在她身上留了字条，这会儿应该通知你爹爹来营救了！”
　　“可是……”凤舞还想问些什么。
　　“回头再说，先离开这地方！”安抓着凤舞的手，二人一前一后疾步跑出牢房。
　　一路上安挥舞着长剑，砍倒不少守卫，可是这般幽深的玉泉宫似乎守卫们的功夫差了点啊。安说这是因为九天神剑那诡异的武功，每一重练完都会内力暂失，要花上大半天才能恢复，这段时间宫主将重兵高手都派到了身边去，这才有潜逃的可能……
　　安从马房牵出了一匹黑马，便带着凤舞一路飞奔。
　　漫天璀璨的繁星，静谧的树林，耳旁呼啸的风。凤舞先前还在牢狱内心惊胆战，身上带伤，此刻却紧靠在安背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尽管仍有疑惑，却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安心的了。于是，偷偷地笑了，环抱着安的手搂得更紧。
　　“怎么了？”安问道。
　　“……没什么。”
　　“是不是饿了？再坚持一会，前面有个小茅屋，我们休息片刻再赶路。”
　　果然是不一会，小茅屋到了，只是夜色这么深，安又是怎么知道这里有茅屋的呢。
　　越过矮矮的篱笆，凤舞走了进去，安将马匹安置好，也跟着进了茅屋。
　　很简洁，一床，一桌，一椅，还有书架，都是木制的，再没有别的东西。安不知从哪里点了只蜡烛。凤舞这才看清，屋内干净地没有一丝灰尘，仿佛昨天还有人住过。
　　“这个地方只有我来。”安淡淡地说，“心绪不好的时候会来这里想些事情，很奇怪吧，好象只有这里我才能静下心来。”
　　凤舞坐到床上，朝安笑笑：“你也会静不下心来么，看你总是板着脸，苦大愁深似的，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面无表情不代表我无悲无喜啊，只是习武之人应当克制自己情绪。你让我看看伤口……”安俯身，开始解凤舞的衣物。
　　“等一下！你的手放哪里啊！”凤舞喊道，“男女授受不亲啊！”
　　安瞥了一眼，好笑：“授受不亲？你都是我娘子了！”
　　“那个……可不算数！”凤舞一脸通红。
　　“都拜过堂了，怎么不算数，好了娘子你别闹了，一会就好。”
　　安说罢，已经解开了凤舞的衣服，刹时一道血红的口子在一片雪白的映衬下分外刺眼。
　　安深吸口气，好不容易按奈住心头的欲望，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倒出药粉在伤口上涂抹。
　　“疼！”凤舞低低地喊着。
　　安麻利地处理完伤口，又从屋里拿出几块干净的白布，给凤舞包扎起来。
　　忙完这些，安又去弄了些吃的，给凤舞喂好。
　　“你先睡一会吧，等天亮了我们再赶路。”
　　“你不睡吗？”
　　“我就这样休息下就好，万一有什么动静也好应付。你放心睡吧，天亮了我会喊你的。”
　　安坐在椅子上，一手搁在桌上支着额头，合上了眼睛。

　　“娘亲，你怎么还不教我剑法呢，凤儿好想学啊！娘亲舞剑的样子就像仙子一样！”小小的凤舞在一名女子怀中撒娇。
　　“凤儿，所谓剑由心生，是说如果你不懂得用剑的目的，那么剑在你手中就只是杀人的凶器！娘亲带你游历山河，让你饱览群书，并不是消磨时间。而是希望你珍惜生命，懂得爱护自己，只有这样学九天神剑才有意义。学习剑法，不是教你如何杀人，而是如何在危难之际保护自己，解救他人！”
　　小小的凤舞一脸崇拜地望着那名女子，女子的脸部渐渐清晰，分明就是长大后的凤舞！可突然，她脸色渐渐发青，口中喷出一股鲜血。
　　“……娘亲！！”
　　“凤儿，记住九天神剑的一招一式，我已把功力都过给你……然后，你要忘了我，忘了所有的事，只有在……”女子气若游丝，听不清接下去说的话。
　　身后，一名男子抱过了凤舞。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娘亲！！你是坏人！”凤舞小小的拳头拼命朝男子的身上打去，男子也不躲闪，任凭凤舞捶打。
　　女子奄奄一息，眼神中尽是痛苦和不舍，对男子说：“她……把剑谱和……轩凤剑夺走了……保护好凤儿……”说罢合上眼，再没有醒来。
　　“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