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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到当时是寻常》幕羽
突然开始怀念起那种温暖,就像是那人常年穿着明黄外衣,一种与众不同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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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篇:
“慕、少、艾!”刀者难得的怒吼回响在岘匿迷谷,待到最后一个回音消失在夜色中,那意料中熟悉的“哎呀呀”和“羽仔”却并没有从屋内传出。
羽人非獍本就紧锁的双眉顿时又深了几分。
人真的不在……
泯下唇,羽人绕过药园,轻手推开木门慢慢走进屋内,透过射进屋内细微的月光,羽人可以清晰地看到空气中飞扬的尘埃与地板、桌子上沉积的灰尘。
摸索着找到桌上的火石与油灯,羽人点上灯,微弱的烛光缓缓充满整个房间。
房中的一切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说明主人并非慌张出走而是早有预谋。
心中盘算着那人大概走了多久的羽人又想起今日拜访忠烈王时发现的蛛丝马迹。
两年前那人带着一贯的嘴边笑意告诉自己想出去游历一番时,羽人并无他想,虽是有许些莫名的惆怅绕上心头,却也暗自对自己说:“我是他什么人?有资格去管他要做什么吗?”
“你要去干些什么有必要向我报告吗?”闷闷的出声后羽人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别扭。
双颊微微一红,不敢去看旁边那人,怕又看到他戏谑的笑容。
似乎是看穿了羽人心中所想,那人收敛一贯的笑脸,单手捧胸,摇头晃脑的后退三步,说道:“哎呀呀~羽仔这么说还真是伤老人家的心啊~~~”
想起那人当时装腔作势的样子,陷入回忆的羽人慢慢舒展开了常年深锁的眉宇,不知不觉地笑出了声。
“呼呼~认识你这么久~药师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笑呢~”房门被打开,入内的冷风吹熄了烛火。
熟悉的温和嗓音突然在门口响起,羽人反射性的收了笑容,扭头看向门口,只见一道逆光的人影站在那儿,看不清面容。
看不清面容不要紧,仅凭那痞子般的口吻和那熟儿的不能再熟儿的身形,羽人不用动脑子也猜得出来人是谁!
“慕……”刚想叫出来人的名字,却在吐出一字后嘎然而止。
门口的那人不知何时已来到了自己跟前,当羽人回身想要叫出他的名字时,一瞬间一双结实的臂弯搂过羽人的脖子,紧紧地、不留缝隙的……
“我想你……羽仔……”
耳边的呢喃声让羽人心中不明的躁动起来,不知为何。
“慕…少艾。”念出紧抱着自己的人的名字,羽人突然发现那人身上穿的并非那套熟悉的明黄长衫,而是一套极为陌生的玄色长衣。
再次皱起双眉,有些不悦,羽人下意识的不喜爱如此沉重的色彩。
“你怎么穿成这样?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怎么这么反常?你……”羽人一边急问着,一边挣脱慕少艾的双臂,急切地想要看看他。
“呼呼~~羽仔~你刚才说的话比你以往一年说的还要多呢~~你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是让药师我先回答哪个?”
慕少艾还是慕少艾,一说起话来便是喋喋不休的长篇大论。
是,一点都没变……
除了……
此时,月至西天,银光从门口流泻进来,像水银般撒在两人身上,一片青晖。
朝思暮想的容颜映入两人眼中,甚是清晰。
羽人死死的盯着慕少艾的脸颊,想看清楚那原本洁白无瑕的左脸上怎会出现那样的东西。
被盯了许久,却不见羽人下一步的动作,饶是脸皮厚如慕少艾也极其不习惯的抚上自己左脸颊上的黥印。
看到慕少艾用手遮掩的动作,羽人非獍才收回刚刚受到惊吓的心神,随即他毫不犹豫的打掉慕少艾捂住刺青的手,右手举起,紧紧握住他的肩头怒喝道:“这刺青是怎么回事!?”
“羽仔,我……”看出羽人眼中真正愤怒了,慕少艾急急想要作出解释,话到口边却又被羽人打断。
“我不想听解释,你只要回答我,”羽人的双眼直直的看向慕少艾,他不希望他再骗自己。
“认萍生是不是你?”
“羽仔……”
“回答我!”
如此激动得情绪,不知慕少艾吃了一惊,就连羽人也想不出自己为何要发这么大的火,但是只要一想到面前这家伙背着自己做的事,羽人便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与……满心的担忧。
前些日子忠烈王笏政率众大破翳流,因忠烈王有恩于自己与人决定前去道贺,随便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今日前去却见前来道贺的人众多,不喜与人多有接触的羽人悄悄溜进忠烈府的书房,想在那里等待笏政,而不想无意中却看到了书案上放着的一封信。
偷窥之事羽人一向不齿,却又在晃眼间看见信上字迹颇为熟悉。细想之下竟想起那字迹可不是像极了两年前消失了的慕少艾所写吗?
狐疑之下,羽人拿起信纸详看起来,同时心中也暗叹,怎么一遇上有关他的事自己便就失了分寸呢?
新的内容并不新奇,只是封卧底翳流的奸细传来的消息,羽人早可料到,要这么顺利铲除翳流,忠烈王必早在其中下了暗桩。
让羽人留心的是,这个暗桩是谁!
观信上字迹羽人便有了猜测,看信中语气虽有不同羽人却能从中看出与那人平常说话习惯的相同点。
会不会是他?
这个念头闪过后,羽人心中的不安开始扩大。
疾眼看向信中落款处。
“认萍生”三字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自己并不认识此人,熟悉的是他曾听闻两年前此人犯下重罪被忠烈王缉拿,后来脱逃加入翳流,不到一年便成了翳流的核心人物。
两年!
羽人非獍深深地皱下眉头。
怎么会这么巧?
心中疑虑沉重重地,与此羽人才决定往岘匿迷谷一番。
如今,始作俑者就在面前。
看见慕少艾的沉默,羽人心中已有答案。
“你既然有心瞒我,又何必在乎我的反应?反正……”羽人看向慕少艾,眼光中闪烁着少许自己也未发现的脆弱。
羽人直视着慕少艾的双眼,以前他从不敢这样看着他,因为总怕对方会看穿自己的心防,而现在这一眼,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般,不识滋味。
“反正……我早说过,羽人非獍不需要朋友!”
=========================吾是罪恶的分隔线==============
自从那天羽人非獍离开岘匿米谷后慕少艾就后悔了。
那天羽人的眼神犀利,充满了刻意的生疏和愤怒,以及……藏在背后的点点哀伤。
从未见过那样的羽人非獍,那个倔强的孩子一直都将自己的一切情绪隐藏在内心深处,再用外表的坚强筑起伪装。
但在那一刻,慕少艾对视着羽人的双眼,那黝黑的眸子中隐约有着波动,像是埋在深处的暗潮,随时可能奔涌而出。
那一刻……他以为他会哭……
慕少艾后悔了!后悔那天为何不留下他!与羽人相识以来他一直小心翼翼着,却不料……
慕少艾抚上自己左脸颊上的黥印,一声轻叹。
“我……还是伤了他……”
两年前当自己答应笏政的要求时,慕少艾便知道了,知道那只倔强的呆鸟对自己的意义。
明知此行必定是凶险万分,可当滚烫的烙印触碰在自己左颊之上,那样的刺痛,那样侮辱的印记……慕少艾却只是像平常一般,笑。
“可惜药师我这张英俊绝伦的美颜啊~~”
轻松如往昔的声音,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理所当然……
那只呆鸟欠下的人情由我这个长辈来还也不为过嘛~~
长辈吗?
恩公、朋友、兄弟……自己对他是哪一个?
那只呆鸟对自己的意义又是什么?
慕少艾突然问自己,脑海中回闪的全是自己与那只呆鸟的片段。
慕少艾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刚才陷入回忆的脑袋。
“哎呀呀~怎么问了个这么蠢的问题……”
嘴角拉出的弧度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慕少艾起身,虽手拍了拍衣衫上少许的尘埃,明黄的衣袖晃啊晃。
“呼呼~药师我还是后悔放你走了呢~”慕少艾推开房门迈开步子。
“所以呀~我吃了后悔药,壮了胆子铁了心……”
“慕少艾不会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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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了,为何今日才觉得冷?
羽人非獍停下手中曲不成调的二胡,茫然的抬眼看向四周的大雪,亭檐上的纸灯随风荡得老高。
其实……这里一直很冷,当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独自踏上这一阶又一阶的石梯时……很冷,在这种无声的角落,冷得让人心都可以冻结。
而后呢?
羽人的视线渐渐飘向远方,那抹明黄却意外的映入瞳孔。
对了……而后便遇见了他。
“刀者,方才的你,下了一场红雪。”
红雪?怕是只有你才会把那么肮脏的东西称呼得这么美……
那抹黄来得那么突然,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这白茫茫的世界中,羽人不明白了,为何这一陌生的人能触及自己的内心呢?若不是初
见心头那种莫名的波动又怎么会偷偷地跟在他身后,又怎会见他坠崖不假思索的救他上来?
一切的一切羽人非獍都不明白……
或许是太久没见到那种颜色了,那种接近阳光的颜色……
“喂,药草我采到了,你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
他的双眼清澈耀眼,对自己说话时嘴角挂着柔和的笑意,而这些就像利器般刺向羽人,比夺命的尖刀还要让羽人惊心。
“哎呀呀,恩公,朋友,兄弟,稍等一下……”
奇怪……
羽人非獍闭上双眼,背后却突来一股巧力将他带向后方。
奇怪……是什么时候起……那抹黄悄然得在落下孤灯的白雪上染上了颜色?
又是什么时候……在自己心中留下了刻痕……一道深得无法填平的刻痕……
身子倒向后方,羽人非獍没有动作,不意外的倒在了一个宽阔的怀中,鼻尖瞬间被熟悉的药香味包围。
羽人单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缓缓睁开双眼看向上方来人。
“慕少艾……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腾出一只手捂上羽人的胸口,两只手紧紧的叠加在一起,密不可分。
“从一开始……”慕少艾望着怀中的人,俯下身去轻轻在羽人纠结的额痕间印上一吻。
“从一开始,到往后的日子……我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