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猫》顾溪山

7、第 7 章

　　大好的十一长假，他都不能拼被二爷拆了的帝国歼星舰。

　　柯乐苦闷地写着生物题。

　　明明都是自己会的，因为靳秋池坐在他身边，所以他得抓耳挠腮地写，表演出面对难题时绝望又不甘放心努力挣扎的感觉。更苦闷了。

　　好像是感受到了柯乐的闷闷不乐，靳秋池放下手里的书，凑的离柯乐近了一些，“怎么了，哪里不会？”

　　柯乐咬着笔头没说话。

　　今天是十一小长假的第一天，林嘉禾基本没假期，这会也不在家，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个。柯乐爸爸柯杨好像也没回家的打算，靳秋池听李萱念叨过一嘴，林阿姨和她老公关系不太好，说是还跟柯乐有点关系。

　　“你爸爸十一回来吗？”靳秋池问道。

　　柯乐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

　　他跟他爸，每年相处时间不过是他们两个人的暑假寒假的交集。

　　他爸不仅不回家，也不会给他打电话。

　　他跟柯杨甚至连微信好友都不是。

　　过年的时候林嘉禾给柯乐发的微信红包，而柯杨则是拿出了一沓崭新的百元钞票。

　　靳秋池点点头，“写不下去就别写了，我把你之前做的检查一下，你可以休息一会。”

　　柯乐点点头，把卷子递给靳秋池。

　　刚歇了一会，柯乐的手机响起来，备注是张三。柯乐看了靳秋池一眼，后者点点头，示意他接。

　　柯乐跑到房间外，接了电话。

　　“Where are you”电话那头，是个装腔作势的男人。

　　“我在家呢，家里有人，走不开。”柯乐哑着嗓子说道。

　　“宝贝，十一假期就你们一中放的久，你抽两天过来亮个相？”张三，城里一家小酒馆的老板，也是柯乐多年好友，苦苦哀求柯乐好久让他去那里当两天服务生招揽客人。

　　“我，”柯乐叹了口气，“我的情况比较复杂……”

　　“你妈妈突然不忙了，天天在家陪着你了？”张思睿惊诧道。

　　“如果这么好我就当然庆祝了，”柯乐说着，捏了捏自己眉心，“她请了个大神看着我。这个十一我要补生物补生物补生物。”

　　“你半夜烧报纸啊，糊弄鬼呢？”张思睿叫起来，“你那成绩分我一半我都不至于沦落到自己创业做买卖的地步！”

　　“我这不是想让我妈多关心我一下，就故意考差了嘛。”柯乐说着，往屋里看了一眼。

　　“我不跟你废话了，我要是能溜我就去，不能就欠着。”

　　“行吧，那你记得练舞啊。”张思睿婆妈地嘱咐道。

　　回了房间，靳秋池刚好把他的题看完。

　　“比之前有进步。”

　　废话，考十六分都摆脱不了你，柯乐干脆故意多对了几道。

　　“十一作业多么？”靳秋池问他。

　　“还好，不是很多。”柯乐道。

　　一中作业不算多，考试也不是那么频繁，主要是中考进来的就都是尖子生，整体的学生成绩和师资力量都是市里最强的。

　　靳秋池点了点头，他看出自己在这柯乐一百个不自在，想着多跟他相处也不非可着一天折腾，人家孩子好不容易放个假。

　　“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你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靳秋池起身，“也别光做作业，适当的出去和同学一起玩一会，脚疼不出门也可以看看电影打会游戏。”

　　柯乐一见靳秋池要走，眼睛都亮了一下，又立马收敛神情，轻轻地点了点头，也要起身送靳秋池。

　　“好了，不用送了，”靳秋池摸着他的头让他不用起来，“开心点，走了。”

　　听着楼下玄关的动静，柯乐还想着靳秋池说的“开心点”。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人跟他说你要开心点了。

　　林嘉禾最常说的就是别累到，要加油，柯杨在他上初中以后几乎不怎么和他说话了。现在突然有人跟他说开心点，感觉……还不错。

　　柯乐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扭了脚自然不能去那些地方抛头露面，他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妆画得勾人，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长什么样子？

　　还不如抓紧时间把作业写完，别到时候脚好了，作业没写完，出去浪还要算着自己有几张卷子没写。

　　他想着，给黎漫打视频过去。

　　那边过了好久才接，黎漫的肉乎乎的小脸凑的很近，不太高兴的样子，看到柯乐，还是强打精神，“干嘛呀？”

　　“准备写作业，问你约不约？”柯乐说着，给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作业单子，红笔画出来的是要写的，“你怎么了？”

　　“还不是湛岐那傻叉，靠气死我了，”一听他就是在家，骂人都小心翼翼地，“他这回会考是市里第二，二中有个叫游野的把他给超了，他就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来折腾我！”

　　黎漫的妈妈跟他爸爸离婚后，就住进了她交的男朋友家，那男人也有个儿子，叫湛岐，是他们一中高三的学长。

　　自从黎漫被迫搬进去之后，无数次跟柯乐控诉湛岐的过分行径。

　　就连二爷也是因为湛岐不让养，所以黎漫才骗他妈妈说送同学了然后租了房子偷偷养。

　　那是黎漫养了三年的猫啊。

　　“你跟我骂会，别憋坏了。”柯乐说道。

　　黎漫还是气鼓鼓的，酝酿了半天，最后靠了一声，“不骂了，越骂越生气，那个语文我都写完了，咱俩从数学开始约吧。”

　　“行啊，论科还是论项？”他们两个都是理科班的，作业差不多。

　　“论科吧，我写的投入一点，不然一有空我就想骂湛岐。”黎漫愤愤道。

　　“好好好，乖，那就开始吧，你赢了我我就送你件礼物，你自己挑。”

　　“我想要跟小蜘蛛一样的芝加哥，”黎漫立马来了精神，“我看上好久了，或者那个秋千跟猫爬架一体组合的那个，我都想要。”

　　“买，都给你买，”柯乐逗笑了，黎漫实在是可爱，“赢了我，什么都给你买。”

　　“爱你么么哒，那我开始了啊。”

　　柯乐说了句开始吧，就挂了视频。

　　这是他和黎漫增进友谊互相督促学习的一种玩法，看谁写作业快正确率还高，主要是拼效率。

　　他写的快，但是会有错；黎漫吭哧吭哧地写的慢，正确率很高。

　　跟黎漫约了一天的作业，柯乐放下笔的时候天都黑了，黎漫中午还去吃了个饭，他连饭都没吃，上个厕所喝个水，直接写到了晚上。

　　柯乐喜欢这样做事情，投入一件事就一直做，不说话不动窝，写作业和拼模型都是这样。

　　有一回他拼模型的时候黎漫在客厅叫他了十几遍他都没反应，黎漫来他房间，问他喝不喝水，他说不喝；吃不吃饭，不吃...

　　后来黎漫跟他感叹，柯乐一干起事来就跟自闭了一样，这也不那也不。

　　柯乐给黎漫打了个消息，告诉他自己写完了，然后准备到楼下弄点吃点，刚开开走廊的灯，林嘉禾就回来了。

　　“宝宝，吃饭了吗？”林嘉禾一边换鞋一边问他。

　　柯乐想了一下。

　　他确实是下来找东西吃的，也很想吃林嘉禾做的饭，可她上了一天班……

　　“我不太饿，你想吃什么啊妈妈，我给你煮个面吧，姥姥上次炸的酱还有一点。”柯乐让妈妈坐下等着，自己烧水准备煮面条。

　　“哎，真好，一回家就能看到我家宝贝，还有宝贝给做饭，我太幸福了。”林嘉禾感慨着开了电视。

　　“我想煎两块牛排，需要化一下，妈妈你要不要先泡个脚啊，有热水。”柯乐问道。

　　“好啊。”林嘉禾扭过头来冲他笑笑。

　　“那我去给你接水。”

　　吃过饭后，柯乐把碗碟放进洗碗机里，擦干手站在沙发旁边。

　　“怎么了宝宝，是不是学累了，”林嘉禾坐直一点身子，“妈妈今天也好累啊，去了两个医院会诊，咱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嗯，”柯乐笑着点点头，“那你早点睡吧，明天早上喝粥可以吗？”

　　“好啊，宝贝做什么都好吃，”林嘉禾看柯乐懂事的模样，特别欣慰，“脚还疼吗？”

　　“不疼啦，已经好了，”柯乐说着，又愣了一会才开口，“爸爸这个十一回不来吗？”

　　闻言，林嘉禾沉默一会，才大咧咧地摆摆手，“嗨，都是你爸也不知道提前买个票，咱们这旅游城市，节假日机票火车票都没有，这才没回来嘛。”

　　柯乐点点头，笑起来，“下次我记得帮爸爸订票就好了。”

　　他说完，就匆匆上了楼。

　　刚才最后一个字音都变了，柯乐不想他妈妈发现，跑回屋，关上门，才抹了一下眼睛。

　　柯杨工作的城市离他们这里不过一千多公里，开车就算堵车两天都回来了。

　　他不是回不来，只是不想回来。

　　因为柯杨不喜欢柯乐这个样子。

　　柯杨常说是林嘉禾把孩子教坏了，一点男孩子的样子都没有，不闯荡、不扛事，说话都细声细语的。

　　其实柯乐也不喜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