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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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忙碌，谁的生活
对于金牛座的我来说，这种平静而又无聊的日子似乎是再完美不过了。下班的时候她们叫我去为下个礼拜公司里的舞会买衣服，我说我不会跳舞那个舞会应该不会去。我这是完全的借口，当然我明白她们也是借口因为舞会是一年一次可她们的逛街已经缩短到了一周两次。
回家的路上我去了趟超市，买了近期吃的微波食品，顺带到附近的一家商店折了一下买回了那件看好了许久的晚礼服。有时候人就是那么虚伪，虚伪到明明知道自己带的面具不好看还不肯摘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是自己的，这样说的感觉真好。当能独自占有一个东西的全部的时候，心里会莫名地觉得自由。虽说“独乐乐，与众乐乐，孰乐”的问题早已得出了答案，但是有时候我觉得这种快乐是虚伪的，你没办法保证大家都喜欢同样的音乐但因为大多数人喜欢你就不得不跟着他们一起听，然后就发现大家渐渐变得一样，爱好渐渐低俗。所以在工作的第二年我就贷款给自己买了这套地段还不错但是却让自己背上了按现在的收入水平至少要花十年来偿还的房子。但是，能在自己的空间自己的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即使只能博得自己的一笑也是值了。
我不喜欢吵闹的声音，喜欢简单。装修这个房子的时候，我选择了简单的颜色和简单的线条，然后没有装门铃。我不喜欢穿拖鞋，喜欢穿着袜子贯穿这个房间。我不喜欢拖地，我喜欢穿白袜子。刚回家的时候房间显得很乱，所以每天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整理房间。其实只要把被子叠好，把晚上看完了没放好掉在地上的书放回书架，一切看起来就很美好了。
把炒饭放进微波炉，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这样子解决晚饭真的让吃饭回归了它的本质，只是填饱肚子。宝玉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所以我特别喜欢把冰箱塞满了饮料然后在下一次去超市之前把它们全搞定。那么……今天就喝葡萄汁吧！
葡萄汁倒在玻璃杯里看起来会有一点像酒，再加进冰块，小抿一口，这种感觉真得很不错。我觉得我真的是很浪费的那种人，一边浪费电来在冬天里制造一个温暖的环境，一边又浪费电来制造冰块来给这个温暖的环境里加上一丝凉意。呵，奢侈！
房间里没有电视机，从高三的时候就对电视失去了兴趣，本来大家都说距离产生美，可当一年多没有接触电视的时候我感觉我对她已经是完全的陌生了，然后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也陌生了。
然后把杯子放在这个房间里最整洁的桌子的左侧，把下班时背回来的那个黑包里的本本拿出来插上电源插上网线。我想……这里就是我最喜欢的自己的时空吧！
每次在输密码的时候，都会有拿钥匙开门的感觉。这种感觉会令人很舒服，因为当10年前第一次拥有自己的电脑的时候就体会到了这种用钥匙开属于自己的家的快乐。那时是在寝室里，把床帘拉上，台灯调到合适的亮度，一杯饮料，一包零食……似乎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可以预见到我现在的生活方式了。我记得那个时候电脑里的歌挺多的，而且每次看到有买这些歌的CD的时候也会不顾一切的掏钱，可是几乎每次我戴上耳机都不是为了听歌。我喜欢听耳机里传出的安静的声音，或者是放大了的我的呼吸声。
我从来都不玩游戏，不能说得太绝对，我是从来都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从一个很大众的孩子长起来的，所以像每一个人一样曾经无比的依赖游戏。但是，大概和电视一样，经过了告别游戏的几年之后，游戏再也无法勾起我的兴趣。有时候拿这个做论据说我老了，有时候又不得不想想到底是我被这个世界丢下了还是我抛弃了这个世界……
大概是后者。记得以前还会到新浪看一些标题新闻，然后偶尔关注一两个有兴趣的，渐渐的就只关心天气了，然后到了现在开始习惯每天在公车上了解好天气除了工作所需的对那些毫无感情的文字不抱任何兴趣。真的，我抛弃了这个世界……
可是我喜欢到论坛上去逛逛，把那里也当作是一个世界，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两个世界之间穿梭一样。和我同样在这个里转悠的人们都拥有怎样的心情呢？我不相信有谁会像我一样更在乎这个世界，我只知道不止一次地有人问我为什么那么无知？在无数次地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之后，我发现我只能用动物的本能来回答这个问题。于是我也把自己恢复到了本质，一个动物。就像聋人会逃避说话最终失去了语言一样，当一个动物觉得在什么情况下最自由的时候会下意识的选择那种环境来生活。我觉得在那个世界比较自由，于是常常异想天开能不能像广树一样完全的进入到那个世界。其实十年前我曾经做到了，那个时候的与世隔绝的生活让我看似自由地在这个多少有些虚幻的地方待足了四个月，而正是那自由的四个月让我渐渐的产生了依赖。
十年，到现在我还没有那个资本来轻描淡写这个名词，十年对我来说占了生命的三分之一还多。至今为止除了父母还没有谁能陪我走过那么长的路程也不奢望谁能有这份耐心。一直都说自己是一个专情的人，没错我死守着好多东西一直到现在，宿命般地追求着曾经的梦想。但是当回首流逝的时间的时候又会有一种莫名的惆怅，时间总是走得那么快！“曾经”，终归只是记忆中缠满了蛛网的东西。
其实想起刚开始来这里的时候，是因为幸运之神开的一个小玩笑。提前从苦海中脱离有时候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至少我没有了所有人最怀念的一段时光。以学英语为借口逃出了学校逃出了同学的排斥然后发现我把自己关进了一个牢笼，然后就像是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发现了桃花源，现在明白桃花源没再被发现的原因了，心情不同了而已。
在论坛上我把我的年龄设定在了十年前，或者说是定格在十年前。这样子说谎其实不是我的本意，被明明比自己小的人唤作小丫头的感觉不怎么样。没有人发现有时候觉得不是很正常，因为说什么这十年我一直呆在同一个论坛。当然，没人发现也很正常，因为从十年前我说我离开开始就习惯了经常换马甲。每次和一个人混得有点熟了就会装作不辞而别，然后看到过好几次“寻人启事”，然后看着我认识的人一个一个离开……直到剩下了第一个离开的我。这时候会觉得，其实当时真的离开了可能更好。
我也忘了那个时候为什么会任性地离开，虽然大家都以为我是在开玩笑虽然一开始我也以为自己在开玩笑。我以为我不会舍得的，但是发现又一次的低估了自己，原来我可以做到坚强。
记得以前一直想要坚强，一直想做小兰一样的人。记得我说过，即使是有小兰的那份悲哀我也不介意，一直都不觉得等待是什么问题，只要在有生之年能够等到，我还是会很高兴地到那时来享受等待时的那份心情。这样说还是太幼稚，以泪洗面的日子我是承受不了的。因为不知道那么多年我在等什么或是说等到了什么，大概是等到了时间老人离开后的一次回眸。
很快就是我离开10年的纪念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把这个作为一个什么神圣的日子来纪念。其实本来就是这样，人们总喜欢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来设这样那样的纪念日，似乎这样这些日子就变得不普通了，似乎这样生活就可以变得多彩了。这是一个可笑的想法，可是虽然我常常会笑话这样的纪念却也挣脱不了这个俗套。在这个世界里我有好多日子可以纪念，但即使是忘了第一次来论坛的时间可我还是记得或许只记得这个我离开的时间。那天窗外的雪很大，那天寝室里的暖气很大，那天只有我一个人……一种很奇怪的惆怅让我有想写一些东西的冲动。大家都喜欢在节日将近的时候写一些喜庆的东西，其实我也是啊，不过并不是因为节日而是因为心情，如果说那个圣诞节有什么让我觉得兴奋的事情我想我也会写一些喜庆的东西。当然，窗外飞扬的雪绝对足够让我尖叫。
然后我记得我写了一篇小说，很难得的在事先没有构思的情况下一边构思一边写，而语调低沉的让人看了很郁闷。那是一篇第一人称的推理小说，在没有事先做好全部设定的情况下写推理小说是很冒险的事情，而且还是一边写一边帖到论坛上。现在还是喜欢经常写点东西，也常常投稿，也有过连载的经历，但是无论如何早就没有了那种勇气开始畏首畏脚得写不好任何东西。其实直到现在我还在怀疑十年前那个是不是真的自己，我说不是……没有人来给我提出不同的观点，因为关于十年前的事情没人能和我讨论。绝对的悲哀。
现在能够有人和我讨论的事情，都是一些在我说来很无聊的事。同事又打电话来确定我是不是真得不去一起买东西。“有一条裙子真的很适合你，快来看看吧！”电话那头说。她们老是说我不会打扮：“你老是弄得像个十几岁的人！”其实不只是打扮，从内心里我都把自己当成一个十几岁的人。但是现实中就不容许我这样自欺欺人，没有人会把我当成十几岁的人，也没有人会因为年龄而原谅什么错误。我微笑着告诉同事我有事不去了，然后电话那头又换了一个人。这种轮番轰炸的招式真得让人很难招架。
当我赶到那边的时候她们每人都有了很多战利品，当然如我所想这些战利品大多数和那个舞会没什么关系。
“我得让老公给我送钱来了！”薰说，薰说这话的时候我看到剩下的几位表现出了极度的不满。没错，她很早就嫁了一个好老公，他很有钱，他对薰很好。或许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能找到这样的归宿就够了。从父母的依靠到丈夫的依靠然后到孩子，这让我可悲得想到了“三从”。有时候是女孩子们自己降低了自己的地位，曾经有多大的雄心壮志，到了现实面前总归都成了泡影。
“我喜欢粉色这件，可我老公说我穿蓝色好看……小姐，我要这件蓝色的。”珊珊说，不要以为珊姗是在忍痛割爱，我看见她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衣服时的那份欣喜。我们是一起走过来的，我曾经那么清晰地看到她们的张扬的个性，即是连曾经最固执的人也在改变，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或许说为了自己爱的人付出是心甘情愿的，但是为了他而失去自我，这又是对自己的怎样的摧残！或许，是我无法体会到她们对于爱的诠释，但我无法想象若干年后的自己又会是什么样子。
“喂，干吗非把我叫出来啊！絮呢？”和她们一起买东西，我多少会有一些不满，在我简单的生活里面不需要那么多昂贵的东西来填充。
“‘对不起，我先回去了，我得把宝宝从婆婆那里接回来，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哭着喊妈妈了！’每次她都那么说，哎，她家宝宝最重要！”薰略带一些嘲讽的口气，薰没有那么多麻烦，薰很放心的吧孩子扔给了她妈妈。每次我想如果她的孩子也是由她婆婆来带她会不会也是那么紧张呢？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要把婆家当作自己家这件事真的是要花一辈子来做的。而且，这也不是想或者不想的事情。
我冷笑，局外人的我真的很难和她们产生共同话题。然后这个时候我感觉我被拦腰抱住：“安安！不要胡闹啦！”我转过身，果然是这个小丫头。她在我们这些人里是最小的，她来公司的时候正好是赶上了薰的婚礼。“只有我们两个，”安安说，“只有我们两个还是最自由的！”我微笑，是啊，现在只有安安还能肆无忌惮的作一些过于可爱的动作。“赶紧把你嫁出去吧！”我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然后看到她绯红的脸颊，可爱的孩子。
“欣，”珊珊这么叫我我总会觉得不安，“你好象不比我们小吧！”珊珊这么说我就知道她下面的话题是什么了。我耸了耸肩，我还能说什么？
“接下来到我家去好吧，我老公这两天出差，我一个人在家很闷的，正好我新买了套沙发，走吧走吧，一起去我家坐坐吧！”薰边说边拉起了我的手，我看到那两个拎着大包小包的竟然没有一点不愿意，在想起她们把我叫来的借口和那件不知道在哪里的衣服就知道我是上了她们的当了。
“欣喜欢怎样的男生啊？”安安问。我看到她脸上还没有褪下的红色，我知道她心里大概在想什么。安安是一个很天真的女孩，至少现在是，至少到现在她还是在等待她命中注定的白马王子的出现并且相信她的白马王子是天下最完美的。
“我喜欢我家本本。”我说。
“本本？就知道你整天在家里会干点什么，这个不是应该属于你的生活！”薰说得好象她多么了解我一样，就好像她想把我引入正途一样。
薰的家很宽敞很漂亮，可以说是正好与我家相反。薰家里有专人打扫，随时都感觉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我脱了鞋没有穿拖鞋就走了进去，薰不像往常那样纵容我，她一把拉住我指着旁边的棉鞋：“要有点淑女的样子！”
我知道我上了贼船了。
果然如我所料，在我们闲聊的时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我礼貌的点了一下头，说实话我都没看他是长什么样子的只看到他穿着一双白色的袜子。
“这是我老公的同学，欣啊，他的职业就是你的梦想呢，推理小说家。”薰介绍。听到他的职业，我不由得吃惊得抬起了头。当然，听说像我这样一个人也会想做推理小说家对方也很吃惊。
说实话，那天晚上我抛掉了对于她们的阴谋的反感，和他兴致勃勃地聊了很多。从怎样开始喜欢推理，到怎样开始想做一名推理小说家。
“我有一个朋友写过一篇很不错的推理小说，说实话，我觉得我写不出那样的作品。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给你看看。”他说。
“好，我也很想拜读一下您的作品呢！”我微笑。
回到家，感觉轻松了很多。爬楼梯的时候留给我的心跳令我很不安。晚上的安排完全被打乱了，本来打算说什么为这不足为提的十周年写点东西的。虽然说是这么打算的，但是我想还是没有办法像十年前一样写出那样的东西。
我想我是不会再写出能超越那篇小说的东西了，或许说即使是心里也有些排斥。小时候看童话故事的时候会在想为什么不会发生故事中的那种事情，而现在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害怕会发生十年前那样的事情。
记得当时几乎没有什么人看那篇小说，那么低沉的笔调，那么长的连载，即使是我也没有心情一口气看到底。整个故事写得太悲惨了，特别是后面的杀人动机。或许从头到尾只是我的发泄，对于那些认真看完了认真写评论的人我到现在还是心存感激。
“我知道这是一种病态，我知道和我得的绝症来说这种想法是更恐怖的事情。我无法想象等我离开以后他们会多么痛苦，即使是和他们的死相比。要我对他们下手我怎么可能忍心，你们当然知道我撕心裂肺的哭喊不是伪装，等到我们在那个世界重逢了，他们会知道我的良苦用心的。”这便是那个即使是我也觉得不寒而栗的杀人动机。当时不知道我是怎么想到这样的动机，我只知道我写的时候是非常随心所欲的。
然而，命运嘲弄我的是我竟然随心所欲地预言了一次分别。
“你怎么又在啊，不好好学习！”□□上弹出了一个窗口，是一个20岁的大学生。他是我用这个账户登录后认识的第一个人，他的思维能力很不错，最起码是在推理方面。看到他兴致勃勃的样子，看到他对那些推理题的热情，真的想到了10年前的我和我的那群朋友，想到我们在一起的欢乐时光。
“嗯，只是挂着在下载东西。读书中。”我说。10年前我也经常用这个做借口，一直到现在我还保持着那个时候的习惯，用同样的口气，同样的表情来面对同样的关心。只是想到那个时候一边上网一边心系着那边的未完成的作业的感觉，虽然有时候会觉得烦，但是这种被关心的感觉真得很不错。“好了，现在我要背书了！我是个很乖的学生！”我说。我看到对方给了我一个微笑的表情，竟然还说我乖。不过我在想，如果有一个学生一天只花我现在洗澡的时间来学习的话，算不算一个很乖的学生呢？我记得十年前的我好像就是这样的。
想想自己做事情还真是不负责任啊！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或许是因为还不知道要为自己做什么吧。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发现，真的要学会对自己好一点，要做一些对得起自己的事情，然后这个时候开始有意无意的作了一些现在想来很有意义的事情。比如，给我自己买了这套房子。
每天晚上洗好澡以后还喜欢到论坛上去看一下，然后真的装成一个乖学生一样按时睡觉。其实我曾经以为我工作了以后一定会到后半夜才睡的，可是那样子熬夜真得很对不起自己。虽说我还年轻，可是……我不是一个敢于面对死亡的人，一如我不敢面对分离。
但是我并不喜欢睡得太早，我喜欢湿着头发倚在软软的枕头上，一边喝饮料一边看书，这是每天给自己安排的一个小时看书时间。从小这都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夜晚的样子，当一切都安静下来以后，月光下，一个隐约还有灯光的房间里，我在看着一本吸引人的书。多少年的习惯了，对于我来说这是再完美不过的习惯。或许，这就是我为自己做的事情吧，我会按我的兴趣看一些推理小说，也会逼迫自己看一些实用性的书，或者偶尔看一些陶冶情操的诗集。然后，等到十二点的钟声敲过，即使是再吸引人的故事也只能留到明天。想起来，真为这个习惯感到自豪！
可是有多少人一次次地为自己定下计划呢？曾经我也是这样的要求过自己吧，可是……完成了吗？虽说借口很好听，但是终归是半途而废了吧！设想总是比什么都好，如果我们可以活在一个理想的世界中的话，那么该是多么的完美。可是这样的完美是不存在的，每一个人内心的惰性总会慢慢腐蚀你的雄心壮志，直到有一天你会为曾经的想法嗤之以鼻。如果历史改写，或许我们现在会为古人曾有的建筑长城的构想嗤之以鼻，但是现在，万里长城屹立在那里，作为一个奇迹。我曾经说我不相信奇迹，正如我曾经不相信工作了之后的我还能看掉那么整橱的书甚至有的片断都能背。这个时候想想，其实奇迹什么都不是。
有时候一边看我会一边仔细地听远处钟塔上传来的钟声，“铛铛”的旋律有时候会给我带来一点内心上的震撼。“十二时”，这个似乎注入了魔法的词，为什么魔法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消失？为什么，这十年我要找这样的借口来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原来，我还没有学会忘记。
我看了一下时间，离魔法消失还有十分钟。我发现我现在特别喜欢说：“离魔法消失还有十分钟。”我记得十年前的时候我离开的那一天，我曾这样说：“我想我是不会再改变主意了，离魔法消失只有十分钟了。”那天当我把电脑关掉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伏在桌上哭了好久。后来我忍住了诱惑再没上过那个id，再没上过那个□□虽然我知道上面一定会有很多很多的留言。魔法消失了，就不要再回去了……我想即使想回去也不可能了吧。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词就是“后悔”，当你说到这个词的时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不过我想有一句话关于“后悔”的是真理：“我不想后悔。”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想后悔，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避免后悔。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我当时没有离开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这能不能被理解为在后悔，我可以自欺欺人的说我没有后悔。当然，现在这样说毫无意义因为我已经走过了十年，当初的一个小小的决定或许不能改变我太多。或许，走那条路的结果是同样的一天我在想如果十年前我狠下心离来了……
为什么要用“狠下心”，我突然感到很恐慌。当时我告诉她们我要离开的时候，我记得有人说我太狠心了。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竟然显得不正常的镇定，我以为我会感到心痛，可是竟然没有。后来我仔细思考这件事，后来我每次想到这件事情都会想到唯一一次躺在手术台上的经历，我想起了麻醉剂失效之后无法忍受的疼痛。刚开始我想总会习惯这份疼痛的，可是我发现我用了十年时间来习惯，我失败了。
我看了一下手机，我不喜欢钟表在深夜发出的让人联想到时间流逝的声音。手机上显示有一条短消息。“明天早点来，有事。”是同事双的。她是一个一本正经的人，所以虽然我不想但明天的懒觉的质量又要降低了。
当我回好短消息的时候，远处的钟声响起了。
魔法消失的时刻……
第二天差不多是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到了公司，我发现我真得来得太早了。和楼下很敬业的扫地的大妈打过招呼，径直向楼上办公室走去。今天我竟然走错了，虽说我承认我是路痴可是来我闭着眼都能找到的办公室今天竟然被我走错了。其实这件事情没什么好大题小作的，只不过不习惯向来很吵闹的办公室今天那么安静而错把它当成了前面拐角边的那间会议室。其实办公室和会议室有很多区别，很奇怪我竟然把这种毫无意义的特征来作为记忆的凭借。就像其实很多时候大家明明知道一件事情的本质，在潜意识里却朝另一个不可靠的方向发展一样。虽然可笑，但是却无法避免。
双来的时候我正好在喝咖啡，刚才把水烧开了，现在蒸汽把眼镜弄得很模糊。然后就在我的眼镜被弄糊的那一刻双走进来和我打了招呼然后我只能从眼镜的上方看到模糊的人影，好像那种很温馨的图片里坐在火炉边的老奶奶一样。我对她尴尬地笑了笑，谁知她却笑得很厉害弄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那么早？”双停住了笑，问我。
“还好吧，你又没告诉我要我什么时候来，我没迟到吧？”我把咖啡放在了桌上，一本正经地问她。我总归是以为她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的，所以在她来之前就准备好了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我给每一个人都发了短信，”双说，“今天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天。”
“最后……”
“虽然我在这里可以体会到很多的乐趣，可是爸爸妈妈还是不希望我这样。明年夏天我就要结婚了，和爸爸争论了很久，上个星期我已经交了辞呈。本来是要待到明年招聘会的，可是下个月我就要去美国了，我未来的家就在那里。”说到未来，双从来都没有希望的感觉，所以我才会一直认为她是个一本正经的人。
在认识双之前我从来没想到我会认识那么有钱的人家的孩子，确切的说是在双的父亲第一次派人来找她的时候才知道。和小说里的有钱人家的孩子不一样，双从小接受的教育和我们没什么不同。在她15岁之前都是由她舅舅带她，那时候她父母都在美国她享受不到一点父母的爱虽然她一直把舅舅当作爸爸来看。双上的是普通的学校，吃得穿得都很普通，最后她考上了一所很不错的大学读了她很喜欢的专业然后毕业。直到这个时候她还和别人没什么不同，但是就在她工作了半年之后她父亲派人来找她了。“他们不想让我变得像一个很普通的人一样，他们……想让我成为金丝鸟。”我记得双曾这样对我说。双长得很漂亮，她说这是遗传她爸爸妈妈都很漂亮；双很能干她说这也是遗传她爸爸妈妈都很能干；她喜欢在公司里忙碌的日子，她说这还是遗传她爸爸妈妈一直忙碌的。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就是不让她做她喜欢的事情呢？
“你向他们妥协了？”我问。
“是的。无论我在公司里多么的愉快，这终归是不属于我的另一个世界。我总是要离开这里，只是时间问题。可是欣你知道吗，我太依赖这个世界了，我怕我会承受不了离开……”如果我转述这段话的话，我会说得很动情，可是作为当事人的双说这话时却表现出了令人吃惊的镇定。看来她已经说服了自己，她的担心只是过去了。
很快，同事们陆陆续续地来了，双一一向他们解释着。
我站在窗边看双第一天来的时候带的仙客来，然后从玻璃里面看镇定的双。然后我突然想起，她或许不是说服了自己，而是已经麻木了。
然后我开始回忆双的好处，一点一滴，一颦一笑，然后发现我真的会很不舍得她。面对着窗户，我不敢回过身，我知道我口袋里没有纸巾。
从玻璃里看背后的同事们，我感觉到了一种无比亲切的遥远，就好像我看到他们在我面前而如果我往前走只会离她们越来越远。想起他们对我的第一个招呼，第一句问候，想起一起加班，一起疯狂，想到昨天晚上她们天真地设计的“巧合”。然后发现，我好依赖和他们在一起的感觉。或许没有双的离开，我不会发现这一点。然而双离开了，这份温馨就会少了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感觉到眼泪流得很快，我迅速蹲了下去，打翻了那盆仙客来……然后就在我的哭声中，大家都开始默默伤感。
双对我说对不起。其实双啊，我哭不怪你，我只是发现我犯了一个太大的错误，而现在当我想要去弥补的时候已经是要失去的时候。我转过身抱住了双，我感觉到她在颤动，整个办公室充满了悲哀的气氛。
这一天大家都过得很混沌，每一个人都在伪装着笑容，每一个人都觉得脸很僵硬，很不舒服。
下班后大家几乎是第一次的全体到场的聚餐了一次。吃饭的时候大家回忆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大家边说边笑，我看到大家真的都在笑，而且都陶醉在回忆里的幸福中。我想，下次再有这样的聚会，现在的时刻也将成为美好的回忆吧。接着史无前例的我和他们一起去K歌，从始至终我都用一只手按着心口并且以音痴为由一首歌也没唱。我一直在看着他们，看他们唱歌的样子听歌的样子……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做，我在想我会不会从此开始喜欢K歌？按着心口的手紧紧地抓着毛衣，心想我不会做那么矛盾的事情吧。
我一直待到每一个人离开，回过头摸了摸笑得僵硬了的脸，心里掠过了一丝悲哀。看到街上成群驶过的车辆，看起来现在在一起，那只是暂时的，它们迟早会被各自开回各自的车库。原来开心只是暂时的，孤独才是本质……
我很用力地叹了口气，好像这样可以把不愉快的想法忘掉一样，然后准备转身离开。这时候我看到了停在身后的车子里探出的脑袋：双。
后来我们在车里聊了很多，等我回到家的时候早就没有了读书的时间，把一切都搞定的时候，时钟上显现的应该是一个完美的“く”。今天睡得太迟了……我想，但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那天晚上水枕头竟然从床上滑了下去，整个晚上昏昏沉沉的作着梦，等到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脖子好酸，头好痛。我摸了摸额头，有点热，但没有发烧。是不是房间里太热了？我把窗打开，发现外面真得很冷。讨厌冬天……
一边梳洗，我一边在想着刚才的梦。我梦到双拿着刀对着我，我梦到双要杀我。双说她本来没打算杀我们，她只是说谎说她要离开，她没想到即使是说她要离开也会让我们那么伤心，所以她打算在绝症夺取她生命之前让我们先死。我害怕极了，逃到了会议室从窗口跳了下去……
这个梦，做过太多遍了啊……
我看着镜子里含着牙刷的自己，就那么待了好长时间，我想我在等待镜子中钻出的仙女帮我回到过去。但是想到十年前的那件事情，我想还是留在现在比较好。
曾经很怕看鬼片，每次都是看一边抱着身边任何一个能抱的人，一边闭着眼睛听完了恐怖的音乐，然后晚上唯一看到的几个镜头一遍一遍的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不怕鬼，真的。从很小的时候当班里最盛行讲鬼故事的时候我们一群傻女孩就讨论过这个问题，那时我记得我的观点是：我希望这个世界上有鬼。如果世上有恶鬼那么一定也会有好鬼，如果那些人死了会变成鬼，那么我也一定会变成鬼，那么，我就可以在我死了以后变成好鬼。当时我们约定，如果我们死了我们一定要变成好鬼。但是，我还是真得很怕看鬼片，没有什么为什么。但是人有的时候会很奇怪，会自欺欺人地要挑战自己。我记得当时我借了同学所说得最恐怖的鬼故事来看，我记得我是一个人在半夜看的，我记得当时没有任何人让我抱我只能抱着可怜的枕头，我记得从头到尾我没有眨一次眼睛。最后，我看完了整个故事，并没有想象的可怕。虽然里面有很多很恐怖的情节，但是看过前因后果才知道并没有我想得那么可怕。于是后来我把以前看过得可怕的鬼片全重新看了一遍，终于明白，我所害怕的只是我的想象填补的没有看到的那部分故事罢了。于是，我不再怕看鬼故事。
所以，我不止一次在想，是不是十年前的事情我也只看了一半呢？是不是，我的想象使它变得恐怖呢？或许，如果我当时没有半途离开……
今天，是平安夜吧。今天，就是我十年前离开的日子啊。可是，头好痛。
到了公司的时候薰兴奋得冲出来迎接我：“喏，这个，他给你的！”我看到薰手里拿的是一个U盘，我疑惑地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下，上面没写什么字，是双给我的吗？“她是谁啊？双？”我听到身后有笑声，来自安安：“死欣装傻！”这，到底是什么啊……
拿出电脑，插上U盘，发现里面者有一个word文档。“70kb啊，多少字啊！”我随口感叹说。我听到身后又是一片诡异的笑声，听的我毛骨悚然，总感觉这其中会包含着什么阴谋。点开了文档，看到了一篇很长的文章，标题处写着《离开，抑或永远》。
“我私自给这篇文章取了这样的名字，其实我很想问一下原作者的意思，希望她不要因为我的自作主张而生气。”
“啊，是那个人啊！”我突然反应过来有一个人曾经强烈要求要给我看他朋友写的小说，原来就是这篇，叫做《离开，抑或永远》。
我微笑了一下，心想这个人还真是认真啊，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他竟然当真了。我把文件另存在桌面上，把U盘还给了薰。“你老公的同事真可爱。”我说。我看到薰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我想我平时的关于心理的书还是没有白看。
我笑着开始泡我的咖啡，今天是平安夜啊，我想。今天是我离开的十周年啊，我想。我想可以一个人到论坛里去庆祝这个日子，可是，可是还是不喜欢一个人度过这个热闹的节日。可是，我可以和谁一起过呢？
“欣今天晚上到我家去过圣诞夜如何？”薰问我。
“今天身体不太好，”我说，“而且这种节日过不过也没什么的。”
“真扫兴，都不去！”薰似乎是碰了很多钉子的样子，“那安安呢？”
“我，我有事。”安安的回答很慌，我看到她向我这里扫了一眼，看样子这个小姑娘又遇到什么问题了。从安安最初来到这里，她好像就把我当成了一个能无话不说的姐姐，真得很感谢她对我的信任。
中午的时候我看到安安留在位子上没有和薰她们一起去吃饭。
“安安一起去吃饭吗？”我问。安安微笑着点头，同时很小心地问：“你平时不是不吃中饭的嘛，今天为什么……”
有时候大家都很希望得到一些答案，每次当我看到别人用企盼的眼睛看着我问我为什么的时候，其实很多时候在他们心中早就有了答案，疑问很多时候是自欺欺人吧。在这种时候，有多少答案能够使人满意呢，让人满意的答案又有多少是真实的呢，而那种所谓满意的答案又有多少是真正让人满意的呢？有些话，人总是不愿意去说或者说没有胆量去说，而这些话作为最希望被听到的答案又往往不被相信。人啊，还真是矛盾啊！
“因为，我曾经也会希望有人给我回答一些问题，有人可以看到我有心事不想吃饭然后拖我去吃饭，”我微笑着看安安，“说吧，遇到什么问题了？”
可爱的安安遭遇爱情了，看到她疑惑的表情，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要是认定这是一个机会的话就好好把握，不要等到失去了再来后悔。”这句话我说过很多遍了吧，每次看到别人拥有了我曾经失去的机会我就会这么劝他们，然后待到无人的时候再为曾经的伤痛而流泪。我说过了，我做不到小兰那么坚强。
“不会有人喜欢我的，像我这样的人……”安安用企盼的眼神问我。
“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不被人爱的人，只有拒绝别人爱的人。安安，加油吧！”看到安安灿烂的笑容，我想这些话用来劝我自己可能再好不过了。不敢面对太多东西，发现我拒绝了好多美好的事情。
在这个飘雪的圣诞，有一点点的悲哀。一个离开的日子，今天我要回来了，可是……
可是当初我回避的东西，我还有机会面对吗？
今天我在桌上放了一杯马丁尼，收藏了那么多年的酒终于有品尝的那一天了，戒酒了那么多年的我终于又拿起酒杯了。我想，该来的那一天终究还是会到来的。
论坛上充斥着平安夜的喜庆，虽然是学校的期末但相对人还是比平日多了一些。我想我还没有忘记曾经的id,也没有忘记密码吧。我看到那行欢迎文字，心中有那么一点刺痛。
欢迎回来，kadosh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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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我又回来了。可是，十年前的一切，都还在吗？
弹出窗口提示我收到了新的短消息，真得很奇怪呢，十年前他们给我的留言我现在再看。感觉就像是封存了十年的信件一样，在拂去上面的封尘时，心中无法拂去的疼痛。
令我吃惊的是，有一个不该再留言的人的留言竟然充斥着我的收件箱。奕，你不是早就……
我站起身，在房间里找一个可以让我寄托一下的东西，没有。我看到一边的马丁尼酒，抢过酒杯一饮而尽。等我摇晃着手想把杯子放回桌上时，我把杯子放在了桌角上。清脆的碎裂的声音。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我傻笑，不去管它。然后我急步走到床边，一头倒了下去，抱起了旁边的绒毛玩具开始默默抽泣。其实我只要点开那些短消息看就好了啊，可是我想我还是无法面对……或许，或许我害怕会后悔吧。
感觉，头好痛。用手背贴在额头上，有一点烫。我应该是感冒了吧，大概是那天晚上。蒙着头，思绪就这样飞回了十年前，十年前的那天我也在感冒吧，也像现在这样，头痛。
记得那个冬天不是很冷，一直都是零下到零上的气温，天空中万里无云没有一点想要下雪的迹象，无聊的暖冬。而就在那个暖冬，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天真的我为了证明感冒可以很快康复竟然想要把自己弄得感冒。真是太傻了，我想，无论如何也不需要用这种方法啊！反正就在那段日子里，即使是有课的夜晚，也会把羽绒风衣留在寝室，穿着单薄的秋装招摇过校，然后咬着牙对同学说不冷。我真的好傻啊！可是即使是这样，身边的人一个个感冒了以后自己还是健健康康地穿着单薄的衣服，健健康康地说我不冷。直到，飘雪的日子到来，直到那个到现在也无法忘记的平安夜的到来，直到面对着那些让我头痛的话的时候头真的好痛。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好傻啊，虽然即使是后来去医院挂盐水的时候也没有觉得后悔，可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我，真的真的好傻！
现在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呢，难道现在的我不傻吗？真不知道前一天晚上是哪个因为吃不消强烈节奏每次晚会到精彩的舞蹈的时候都会借口出逃的白痴硬撑着从第一首歌听到最后一首，是哪个只穿了一件单衣的白痴拎着外套站在寒风中目送每一个人离开。还不是我吗，和十年前的做法有什么不同吗，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头，好痛。十年前的事情充斥着大脑里的所有空间，无论是那场大雪，那晚的灯光，还是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甚至是用头砸墙后的硬生生的疼。是的，还有那个令我离开的短消息。一切的一切现在全都挤在我面前，我怕了，虽然我不知道有什么好害怕的。我只是一直拒绝那些记忆，没有原因的直到现在还在拒绝。大概，就像很多情况下，掌握着决定性证据的证人只是一味的哭泣一味的拒绝回忆一样。现在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嘲笑那些不愿去打开封存的记忆的人了，当我也经历了以后。
面对与死亡相关的记忆，我想这样的表现还算正常吧。
记得曾经在论坛上和他们讨论死亡，其实不是曾经了，爱好推理的我面对一个个真实的案例的表情会像在听故事一样淡然。在我的故事中我又一次次地给主人公设计了最悲惨的结局，故事中撕心裂肺的哭泣一点也不能打动我冰冷的心吧。于是当我微笑着把那个悲惨的故事贴在论坛上的时候，我不会想到相似的事件会发生在身边，更不会想到我会像故事中我写的一样哭泣。
当我所期望的真正的杀人事件在身边发生的时候，我惊呆了。我从没有想过，我身边这些对杀人这种事深恶痛绝的朋友中最终会出现凶手。奕曾经说：“无论有怎样的借口，无论曾经是怎样的天使，一旦犯下了这种不可原谅的错误，就是恶魔了。”你让我怎么相信，正是说了这话的奕，和我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奕，你怎么可以容忍自己变成恶魔呢？所以，才会选择离开选择去地狱偿罪吗？
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一切就发生在那么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发生的一些或许不应该相信的事情足够让我记一辈子，用泪水和悔恨来记一辈子吧。
奕奇怪消失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想太多，正如收到双的短信的时候我没有想到她是想和我们告别。奕消失了一个礼拜，很奇怪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只是开玩笑的说到过他两次，竟然没有人真正关心他的去处。“去旅游了吧。”我猜。“一定是去找他女朋友了！”有人说。我们猜测过，编造着一些好笑的假设，然后讨论着他回来以后怎么逼问他，然后给他编了一个又一个美满的结局。我们说笑着，想象那时的奕是怎样的打着喷嚏，耳根又红成了什么样子。
那些猜测好傻啊，我想。当我们平安夜那天聚集在一起抱怨着为什么奕还没来的时候我收到了一条来自奕的朋友的短消息。短消息中复制了一段新闻，新闻大致是说一名少年身患绝症，与其家人一起服毒身亡。短消息中那人还用很悲愤的语气说那个少年就是奕而就在前一天他收到了来自奕的一封信，直到从新闻里了解到这件事情才知道奕不仅仅把信中附的那篇文章当作佳作来欣赏，而是把它当作生命最后的归宿。那篇文章，那篇文章就是我写的《无题》啊，如果是奕仿效了我的小说中的死法，那么实际上杀死奕的人应该是我。
虽然他说奕早已身患绝症，虽然他的离开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心里有一个声音总是在提醒我是我杀了他。那种罪恶感，或许就是那种会让人在半夜惊醒抱着被子瑟瑟发抖的罪恶感笼罩着我让我在那个时候就瑟瑟发抖。我把短消息复制给了大家，我看到每一个人都是沉默，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底咒骂我，至少有一个人在心底里咒骂着我，那个人就是我自己，无法原谅。
大家那么沉默了许久，每一个人都不知道怎么来打破僵局直到我说出了一句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我说我要离开。
谁知道我什么时候心血来潮再写一篇什么该死的文章又有谁去效法，谁知道我还会用这种方法害死多少人。论坛里到处都有奕的影子，看到这些只会让我窒息，让我背负着这个负担。
我看到大家的反应，我知道我说的话多么不负责任。每一个人都在劝我。我想起我也曾经这样劝过多少人，每一个找各种各样借口说要离开的人我都会耐心的去劝说，劝到最后自己趴在一边哭，无奈的说你们都走吧让我一个人留下。从来没有想到，我会说离开。或许他们会以为我在开玩笑吧，希望他们会这样认为，至少这样还可以给我留下一点点退路，虽然我会走得很彻底。
“我要离开。”我说。
我不知道那时为什么会那么轻松的说离开，就像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这句离开会给我留下十年的负担。当我再看着屏幕的时候，我发现屏幕湿漉漉的，就像我此时的心。
但是当魔法消失的时候，我还是无法使自己从这个世界退身。度过了一段离开论坛的日子，我发现我实在做不到离开，我没那么坚强，我没有小兰坚强。然后心虚地又打开了论坛的网页，只是注册了一个新的名字。kadoshin已经离开了，我作为kadoshin已经离开了，现在在论坛上的我只不过是一个过客罢了。或许，就像是一个留恋人间的过路鬼。所以，每当别人认识我的时候我就会像鬼一样诡异地失踪，像故事中的好鬼一样。而一次又一次的离开，我不知道除了我自己我还伤害了多少人，不忍心去想，我相信我的离开对他们来说也是残忍的。一边想，我一边无可救药的又想到了双，想到了双的离开。
我去洗了把脸，镜子里的我眼睛红红的，我意识到我哭过了。其实现在每次想到这件事情我都会陷入这样的状态，直到站在镜子前才明白我刚才原来是在哭泣。他们说因为我属兔，所以我会爱哭，我才不信呢！
回到电脑旁，我很迅速的点开了奕的短消息，在页面慢慢打开的时候我猜测内容大概会是什么，是奕的朋友对我的质问吗？我看到页面完全打开了，我别过脸不敢去看它，即使是无法承受十年前一个人对我的谴责，直到我再一次说服自己。
“我想你真的不会回来了，早知道当时不该和你开那样的玩笑。小姑娘还天真什么都容易当真啊！你的那篇文章我真的很喜欢，如果我得了绝症我想我真的会那么做的。最后，我擅自作主给那篇《无题》取了一个名字，《离开，抑或永远》。我觉得小说中那种不舍得爱恋就是一种不忍离去的心情。有永远吗？你会永远离开吗？”
等一下，《离开，抑或永远》？这是……我惊呆了。
我一个一个看了所有的短消息，被我的想象力填补的空间现在终于由事实填补了。
“对不起，没想到你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前段时间我是出去旅游了，因为行程安排得紧我没有和大家说。当我在和大家约好的平安夜回来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和你开个玩笑。我本来想等到圣诞节的到来然后告诉你我在骗你，可是没想到你会那么大反映，害我一时不敢承认。只是没想到，你真会离开。”
“对不起，难道你真的不会回来了吗？今天是……”
“……本来想等你回来，但是我想，我等不到了。所以，我选择和你相同的路，离开。”
“2014年的平安夜我们大家再相聚吧，希望你偶尔想到这里回来时能看到这份邀请，希望到时候能看到你……”
难道，这就是我这十年在逃避的吗？难道这十年我所要等待的就是这句玩笑吗？
苦笑。
习惯性的，我还是来到了我最常去的版块。当页面完全展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看到一串熟悉的名字，一串明明在时间的流逝中消失了的名字。
一切，回到十年前了吗？
一切，能回到十年前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