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拥有》骆驿亭

1、第 1 章

　　一
　　天暗下来，很暗。
　　她站在玄关，期待。
　　冰蓝色的长裙，发带。
　　五年。

　　她有一双红色的眼睛，金色的长发。
　　他叫凯伊，是我的妈妈。
　　她实在太美，太孤独。
　　爱上她，不是我的错。

　　他说过，他爱我火红的双眸，镀金般的长发。
　　他说过，他爱玄关那一撇冰蓝的颜色，给他的归途一些惊奇。
　　等待，将惊奇化为无奈。
　　五年。

　　他有深海般的双眸，深海般的思维。他叫吉恩，是我的丈夫。
　　他实在太忙，太劳碌。
　　即使他永远不会来，等待，我心甘情愿。

　　我的出生是一个错误，我像极了一个不该像的人。
　　我理解他，凯伊太美了，即使是自己的妹妹也难不动心。
　　在妈妈结婚的那天，妈妈的哥哥坠崖身亡。
　　而我，像极了他。
　　妈妈恨我。凯伊恨我。

　　玄关，我站了十几年的地方。
　　从戴蒙到吉恩，都是我的爱人。
　　当戴蒙亲吻我的前额，他说，妹。
　　当吉恩亲吻我的唇，他说，妻。
　　选择吉恩，是因为他深海般的爱。我多么希望戴蒙也能有自己的爱人。只是希望吧……

　　命运，他捉弄我。
　　当我亲吻狄莫入睡，他望着我，只差破口而出的“妹”。
　　狄莫才是１０岁，但他眼中所包含的，远不止一个１０岁的男孩对母亲的敬爱。
　　我怕极了他。

　　离开玄关，凯伊唤我们吃饭。
　　她叫：“露茜娅，狄莫！”
　　她从来都是先叫妹。妹，红色的眼睛，金色的长发。

　　凯伊会讲故事。
　　凯伊会抱着妹，让我坐在一边冰凉的板凳上。
　　凯伊从不否认，她爱妹，爱得像火一般。
　　但凯伊从不承认，她爱我，她从不。

　　五年。
　　露茜娅都六岁了。
　　我能做的，这五年我能做的，仅仅是个好母亲。
　　每晚，我会让狄莫挨着火炉。抱着露茜娅，讲故事。
　　然后，在亲吻他们入睡，在他们耳边轻轻说：妈妈爱你。

　　玄关，五天少了那一撇蓝。
　　我试着忘却，忘却地下室里的一切。
　　忘记地上的冰蓝色，忘记冰蓝色的字。

　　在门关上前的一刻，我看到了狄莫燃烧般的眼睛。
　　“记住，凯伊，我爱你！”
　　狄莫从不叫我妈妈，他从不叫我。几年来，他第一次对我的称呼竟是“凯伊”！
　　我是他的母亲！

　　我知道地下室是不透风处理，我知道凯伊会有怎样的结局。
　　我说过，我知道。
　　凯伊只把我当孩子，他以为我什么都不明白。
　　呵，到底谁不明白！
　　我拒绝叫你妈妈，难道只是无知与贪玩吗？
　　记住，凯伊，我爱你！

　　不可以，狄莫你是我的儿子。
　　妈妈爱你。我是你的妈妈，不是你的凯伊。
　　我想，我伤了你的心了吧，狄莫。

　　什么叫：吉恩我爱你！露茜娅我爱你！戴蒙我爱你！
　　根本没有我！凯伊的心里从没有我！到死也是！

　　当吉恩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狄莫。”吉恩喊道。
　　“不，他叫露茜娅，我叫戴蒙。”妹望着吉恩，冲我很甜地笑。

　　从此，我忘记了什么叫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