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8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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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迟钝如乔冉，也察觉出小区内气氛的不同来。王克的死讯像是被无形的罩子捂了下来。除了饭点，楼下皆是空荡荡的，显有人烟。至少之前，乔冉觉得这里还算有些“人气”。
而这几天，似乎连空气都是凝滞不前，人们像暴雨前都本能躲入洞穴的避灾的动物一样，同时哑了嗓子。
柯娜的失踪甚至没有引起一点点骚动，因为一件更能引爆人们神经的事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传遍了整个片区。
一个六栋的高层被杀了。是片区内的几个普通人做的。
用的也是最普通的方法，把人灌醉，联手绞杀。
听起来有点滑稽可笑，甚至有些黑色幽默的意思。
单从食堂里隐约骚动的人群中窃窃私语的议论，和隐秘的投向二三层栏杆的目光，就能窥出一二。
乔冉低头看着铁盘子里黑乎乎的不知道是土豆还是旁的什么东西的一小坨。这里是片区附近的食堂，原本是学校的食堂。乔冉并没有怎么来过。尽管因为有楚亦用物资交换的“粮票”——也就是一张磨损的饭卡而已，并没有什么用，仅仅作为进出凭证。
片区里很多人都在这里领取食物，从病毒降临已经过去了许久，即便个人藏有存粮，早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得到食物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出去找物资。壮年或者异能在身的人自然用处更大，普通人为了寻求庇护，只能默不作声的干起其他零杂的活计，遵守异能高层们定下的规则。
至少此刻，规则有些微妙的松动。
何飒凑到乔冉耳边悄悄说：“光是六栋专用的食堂那边剩下的油水，也够这里加几片肉星了。没想到还没有平时的分量多。”
楼上“刺啦刺啦”的炒菜声伴随着勾人的辛辣鲜香霸道的迅速传开。冲的乔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又难免吸入更多烟气，一连串刺激下来，乔冉咳的泪眼汪汪，甚至隐隐怀疑肋骨又要罢工——她瞅了一眼楼上，忍不住问：“这里还能点小炒啊？”
何飒白了她一眼：“没看到那上面坐的都是什么人啊？走了。今天溜的这一圈可不算近。”
乔冉又忍不住去看，这才主意原来二楼三楼都是有人的，只是栏杆遮挡，也看不真切。自然比不得何飒全场立体四维透视来的清楚。
这还不过是之前拦路的小打手之流。
更高一层的人呢？乔冉几乎本能的觉得危险。这种状况，即使没有丧尸，起乱也是迟早的事。
眼睁睁的看着何飒把盘子里的东西尽数分给了最近的人，抛下身后忙不迭的感谢，带着乔冉紧赶着回去。她们没有回安排的公寓。而是到了当初楚亦放物资的那辆大卡。
大白天再次见到曾经载了她一路的庞然大物，尽管有心里准备，还是让乔冉忍不住掐了掐大腿。怪不得这边都没什么人来。被层层枯褐色的藤蔓包绕的大卡，像个膨隆山包一样。外面覆着层层绿叶，如果不是早知道，还以为这里原本便是这样子。根本看起来衰败又阴森。简直让人看了无风自凉。怪道楚亦那么放心。
一节小指粗细的藤枝慢悠悠的伸过来，引路似的扭了扭。何飒见怪不怪的远远跟了上去。
忽而从丛丛绿影中探出一人来，半边侧颜隐在影影绰绰的绿荫中。双眸微微闭合，像极了午后惬意时光的舒展腰身的猫儿。连带着乔冉忍不住翘起嘴角，心头微微一松。却不想正好对上楚亦转过来的目光。
楚亦先笑了起来。
“原本想着过去找你们，倒是你们先过来了。”
何飒小旋风一样灵巧的翻进车里，开始扒扒捡捡，先撂给乔冉几根玉米肠垫肚子，又跳到车厢里撒欢儿。
“无骨鸡爪你要不要！还有话梅糖！有卤鸡蛋！”话音急转：“怎么只有五香味儿的！”
......
乔冉揣着几根玉米肠，吃也不是不是也不是。一时居然腾不出手来。楚亦又笑了起来，从她肘弯里拿出一根玉米肠撕开，又帮她把其余几个装了。
“吃吧。”
“你不吃么？”
楚亦又笑起来。
“来之前吃过饭了，薛豆做的，盐放的多了点，就没给你们留。”
行吧。乔冉一面吃一面四下打量这里，在外面看着不显，进来才知道，楚亦圈的这块地方可不小。虽说只是罩着大卡保证物资安全，但一点都不逼仄，甚至还能额外容下许多人。等等？
乔冉猛的扭头去看楚亦。后者抽走她手中的包装袋，又不知道从哪里拿了包牛奶给她。乔冉一看，居然没过期。不是，这不重要。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话出口，问题却换了。乔冉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想早点到基地，还是晚一点到。
“很快。”
“这里怎么样？”
乔冉环顾了一圈：“有吃有喝的，物资充足，挺好。”
还有肉眼可见最重要的一点。
安全。
非常安全。
乔冉几乎可以肯定，即便是丧尸，想要冲破外面层层阻碍，也极不容易。她一点也不想探究那些大小不一，脉络花纹也并不相同的叶片都有什么作用，她只知道，这片区域，比钢筋水泥的大楼更加安全。
不过……
“我们不去基地了么？”
这样严正的防守部署，是预备丧尸来袭么？
“要去的，越快越好。”楚亦看着她把牛奶喝完，轻声说：“但我们没时间了，最迟明天下午，兽潮就要来了。刚刚的消息，s省全省沦陷，那边的基地，建成还不到半年。”
乔冉瞪大双眼,难以抑制的微微颤抖。
楚亦轻笑着摇头，仿佛从他漂亮的薄唇里吐出的不是最平凡却最残酷的话语。
“我们之前遇到的，几乎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有多绝望呢？楚亦慢慢回想着，他很少有跟人倾吐的欲望。经历的多了，话便会少，比起事实来，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很少有人会去回忆曾经的战斗经历，那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像面对着永远无法给你回应的深渊。
能做的只有战斗。一旦倒下，等待自己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灭亡。
乔冉拉了拉他的袖子。楚亦下意识的低头，袖上小小的一片褶皱。
“喂，你不会打算让大家现在都在这里避着吧？”
楚亦失笑：“就怕有人不愿意走。”何飒已经舒舒坦坦的盘腿坐在乔冉之前在车里休息的那处。一手零食一手书，看的不亦乐乎。俨然是要长期扎营的架势。
“何飒会守在这里。乔冉，你只要记得，不管任何时候，带好你的伞。”
乔冉脸上一辣，下意识就想解释，不是她大意，是因为跟何飒一起才没有带。话到嘴边又觉多余。到底是自己不经心。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不管身边的人多强大，自己首先要顾好自己。
于是便不再解释，是低低的应答了一声。和楚亦一起走到出口，看着外面清澈明净的天空，干净的仿佛容不下一点杂质。以前，哪里又有这样的天空？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是在还债。”
他斜斜的倚靠在藤蔓支起的门框上，神色淡然：“修桥建路开厂圈住宅，国家要发展，普通人要吃饭，谁在乎挖地基的时候不知道会毁了什么动物的巢穴，污了哪里的海水，圈了原本在那里生活的生物的地盘。步步紧逼，现如今掉了个个儿，也是我们感受一下处处受屈，惊慌挣扎的时候了。”
除了丧尸的威胁，生物的变异更是人类倾覆的主力军。普通人觉得，有了异能，便有了与末世抗衡的力量，其实，也仅仅是活下来的几率要大一些而已。与自然带来的喜怒无常的变异相比，即便是再强的异能，也不过是萤火之光。
太过渺小了。
“但还是得活下去。没办法，生物本能，大家都一样。”叶子在耳边沙沙的响，被漏下的阳光照着，几乎要睡过去。乔冉含糊的嘟囔了一句。两人不再说话，就像在末世前一个寻常的时间，一个寻常的午后，安然从容的享受这片宁静。
可片区里的其他人并不这样想。
三三两两围坐的人群沉默的看着巡逻队的人挑挑拣拣。他们穿着军用皮靴。皮靴走到哪一处，哪一处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让人忍不住要张口呼吸，又要死死的忍住。外面三十多度的高温，在这栋未完工的大楼上，从水泥石墙上浸漫开的森森冷意，还是隔着衣服渗进皮肤，忍不住激起鸡皮疙瘩。
这不是巡逻队第一次挑人了。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如此。这栋楼和其他建到一半被停工的楼一样，被“安置”在这里的，都是无权无势的普通人。
皮靴们渐渐走远，空气重新活动起来。
“才安生了没多久，怎么这又......”
“嘘！你小声点，不要命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不来投奔。单靠咱们这样的老弱病残去堵窟窿，多少个都不够的。都是人，怎么就分个三流九等啊，真把人惹急了——！”
说话的人被同伴捂住嘴，咸腥的手汗加污渍熏的人立时要吐出来。
“你可消停着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跟先头的罗大胖子那样有个好侄女，跟了六栋的大人物，能把他接出来，好歹分了间小门房，到底比这连门窗都没的地方好的多。还是跟那些有能耐的一样，发一场烧，也得个什么金手指。咱们这两边不靠，还想做梦呐？”
“呸！”连连擦了嘴，心有不忿的那个到底没敢再发牢骚，却是心有不甘，低声喃喃道：“怕什么，那几个被惹急了，到底不还是——”
“我说你想死也别拉上我！让人听见了哪天把你拖了喂丧尸！”后者嘶了一声，抄起自己沾染了泥灰的矿泉水瓶，到底还是坐远了些。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第85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