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要从我莫名其妙的生了个蛋开始……》牛肉炕饼

63、第63章

　　中世纪的女巫，大都死于火刑，或者石刑。

　　不管当时的教廷，贵族，和中下层积极响应的深层原因是什么，有一点被他们掌握并利用的精髓。

　　恐惧。

　　人们的恐惧。

　　所有的情绪终究会找到出口。而现在，楚亦一行人成了那个出口。自古到今，人们不愿意接受的东西，最先给它们的定位，是异端。

　　前面忽然骚动起来，分错开的人群让乔冉大约看到了前面的情况。老支书等村里几个老辈子和楚亦一行人站在小楼的台阶上。小孟也与他们在一处，正焦急的和前面带头的人解释着什么。夜里很凉，穿着毛衣都会忽刺刺的往里窜风，必需得加件外套才行。

　　可就是这样的天，不知道是光线的反射还是什么，乔冉隐约觉得，小孟的脸上见了汗。

　　人群嗡嗡的响着，一直在骚动。乔冉在里面呆的气闷，想要回去了。原本就是一场愚昧的闹剧，又有什么好看的，自己居然鬼使神差的跟着出来了。

　　“那天真的是帮我解围的，大家都看着呢，不能光凭猜测......”小孟说的口干舌燥，一急就结巴的毛病立时就想犯，急的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冷不丁看到乔冉，立时像瞧见了救星，忙伸着脖子喊：“乔冉！”

　　乔冉发誓，这样被人瞩目的时候，自成年以后五个指头都数的过来。真是谢谢你了小孟大夫。

　　忽略了乔冉一脸我们不熟的抗拒，小孟兴高采烈把乔冉拉到己方。

　　“叔，真没骗你们，乔冉那天也在，都亲眼看着呢，要不是楚队，别说这手臂了，整个人估计就得被拖井里去！乔冉你说是不是！”

　　“......是，的确是这样。”

　　乔冉这时才看清眼前的境况：台阶下的火光中，为首的几个中年人面色不善，老支书的手插在口袋里，背佝偻的更厉害了。她心里划过一丝酸楚。一个老人，本该是最安闲的年纪，却要被迫接受新世道的又一轮碾压冲击，这太残酷了。

　　乔冉转过头，对上楚亦黑亮的眼睛。火光把他的脸映衬的熠熠生辉，除了这个词，乔冉想不到其他了，他低下头听罗耀祖跟他汇报什么的时候，微微转动的角度让他半边脸蒙在半明半昧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他这是要走？乔冉注意到楚亦和身边的队员穿着冲锋衣，领子皆是高高立起围着脖颈，罗耀祖的口袋也是鼓鼓囊囊——一看就是装备齐全的样子。

　　自然，用脚指头想这样整齐的阵仗和状态不是用来应付眼前这一帮人的，因为实在没必要。

　　“她一个丫头知道什么，吓都吓傻了！”一个厚唇大眼的男人不耐烦道。他瞧着和乔爸大约一个年纪，臂上一个简单的袖章——他是巡逻队的人。

　　“咱们村的情形大家心里都敞亮，也别扯东扯西的。老支书，您给评个理，打从巡逻队开始到现在，单是队上的人伤的有数没？小伤小口的咱犯不着矫情，可是您得知道，大家心里——都绷着弦呢！”

　　人群有了小幅度的骚动，低嗡声又起，只是明显有了忌惮，像怕惊着什么一样。那人四下扫了一眼，像是从众多的火光中汲取了无限精气似的，大声说：“怎么就那么巧，晌午有人看见小孟家出了怪东西，都是这位楚队解决的，好家伙，那能扎死畜生的藤条让往东往东，让往西往西，指哪打哪，您说邪乎不邪乎？”

　　“这话说的不对，到底这东西没往你身上抽。”不知道谁多嘴插上一句，惹得人群轰然大笑起来。那人恼了，转过身四下逡巡，要找出那个不看情势的拆台鬼，被身边的老人呵斥了一声，也不再动了。

　　他一直在阴影处，所以一直不显。这会儿大家把目光都转向他，他也从从容容的。乔冉觉得眼熟，但是决计是不认识的，这人不是经常跟老支书一处的么？属于“领导层”。只是看这站位......

　　乔冉挪了挪身形，不期然和楚亦视线交汇，在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了然，看这出近似滑稽的魔幻现实闹剧，到底要以什么收尾。

　　这位“领导层”不愧是做过干部工作的人，一开口就比先头那个人稳。

　　“这事儿翻来覆去的说，没什么意思。要出事，小孟跟乔家这姑娘也不会安安稳稳的在这儿站着。但大家伙儿得知道，”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逡巡着下面的人群，加重了语气：“两个人，就在今天下午，我们折了两个人。”

　　“活死人赶也赶了，剁也剁了，什么干得干不得的腌臜活都干了，两个人，悄没声没了，老支书，您也去看了，人被拖进藤蔓从里，活活绞死的，要不是老四家的老狗叫的厉害发现的早，人都吸成干尸了。”

　　人声渐渐沉默下来，乃至到最后，乔冉可以安静的听到风吹过耳，和自己衣料摩擦的声音。

　　“我不管这事跟他们有没有关系，这个先不提。总归人也没了。我就想替大伙儿问问，打从他们这一行人来，我们这里消停过没？怪事一件一件来，是，中间他们也帮了忙。但要说他们身上一点邪乎尽儿都没有，老支书，您信么？大伙信么？”

　　薛豆顶了一个扎眼的蓝绿小啾探出脑袋来：“不好意思各位，你们说的邪乎，是这个么？”

　　忽然拔地而起一股强劲的风力，旁边的树叶剧烈抖动起来，被卷下的落叶在空中盘旋飞舞，像被某种力量控制着，在半空中团成了球状。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那一处的时候，又忽而炸开，天女散花一样纷纷扬扬的落下。

　　鸦雀无声。

　　乔冉面无表情的“呸”掉了糊在嘴上的叶子。天知道上面有没有虫。

　　人群里突然爆出带着颤音的质问：“这还不算邪乎？”

　　“这不是邪乎，是异能。”楚亦开了口，虽然不赞成薛豆这样张扬的行为，但打直球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通讯断绝，大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也正常。一年前病毒爆发，不仅仅是华国，全世界的形势都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我们都知道这场灾难的严重性。我只能告诉你们，即使是外界，这样劫难远远没有结束，甚至可以说，这才是个开始。”

　　“在这中间，有一部分人获得了特殊的能力，就像刚才你们看到的那样，这让拥有异能的人成为了抗击丧尸和变异动植物的主力军，也是国家安全的重要筹码。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国家没有放弃任何一个地方，救援与清理工作正在进行。出于保密条例，我不能告诉大家我的番号和具体任务，但整个村子的迁移计划，已经和老支书告知过，基地方我们也取得了联系，会把你们就近安排到附近的K城避难所。”

　　楚亦看着下方的人群，目光沉静，他抬起手，自手心开始，一节藤蔓探出，渐渐伸展，延长，直到可以贯穿整个桔色的火把光圈：“有些变异植物进化到一定程度，是会有半自主的意识，吞食血肉是最好的养料。即便是已经在进行研究鉴别的专家，也很难准确鉴别，因为它们和丧尸，和我们一样，也在进化。

　　而你们看到的这根，靠的是我本人的能量供给。”

　　随着楚亦话音落下，藤蔓倏的一收，上一秒还能借着火光清清楚楚看到上面花纹尖刺的人们眼见着它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消失不见。

　　这实在是太震撼了。人群久久没有回声。

　　乔冉突然有些心疼。

　　她觉得他们愚昧、可以轻易的煽动，也可以轻易妥协，更可以毫不费力的震慑。可是，太难为他们了。

　　很多的老人，几乎没有怎么离开过村子。即便是中年，如自己爸妈一般，看电视都是规规矩矩的新闻联播，要么就是狗血伦理肥皂或主旋律的战歌，科幻片，有几个看过？

　　华国的农村基数太大了。

　　在这之上的各级乡镇，乃至县城，很多人的一辈子就是这样过来的。他们没怎么看过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也没注意过他们。

　　即使是自己，不也是井底之蛙中的一员么？

　　凭什么这样的冲击，要让每一个人无差别的经受，凭什么这样的磨难，要在可以本该松闲的下半辈子经受。

　　人生真是无解的难题。

　　真他妈的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