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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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冉不打算在消毒水上做无用功了。这个时候，防守就是最好的进攻。
整个下午，脑子里激烈交战。她总是无可避免的想起手机里那一幕。灾难来的时候，人本身的存在太渺小了。
整个小城气氛开始紧张，洗手液抗菌液一再补货，总会抢售一空。连带着抗病毒口服液都水涨船高。很多商家虽然开着门，但街上根本没什么人。
就算真的徒劳无功，铡刀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要落下来。在那之前，还是要生活。
好歹给乔爸乔妈准备好退路也行啊
乔冉给乔爸打电话的时候，打了两遍没人接听。后来乔爸终于接了电话。原来他带着乔妈回了老家，小菜园里那些白菜，香菜，大葱因为浇水不勤，都有些打蔫了。吃是吃不完的，这事那事的赶在一起，又没空去弄。
乔冉上班后，乔妈就坐不住了，横竖是回老家，又没什么人。今年形势一不好，原本要回来过年的人家都没有回来，村子里静的很，根本就没什么人。
乔妈心里也是虚的慌，嘴上不说，好歹趁这几天把菜园里原本不打算要的菜都收收。几个大地窖，放着也是白放。眼看天都黑了，活儿还没干完。
乔冉也没有办法，只好在电话里叮嘱几句。跟同事借了拉货用的电三轮，等到下班披着月色去了粮店。
粮店已经关门了，倒是附近有一家卖馒头的店开着，正是好生意。乔冉以每袋多出二十块的价钱买了十袋面粉。再多，人家便不肯卖了。
超市自然还是灯火通明，鲜嫩嫩的青菜，水灵灵的水果，都满满当当的摆在货柜上。乔冉扫了一眼生鲜区的冻鱼大闸蟹皮皮虾，直接推了车去了二楼。榨菜，挂面，火锅料，水果罐头，单单是这四样都把推车挤得满满当当。真空包装的卤鸡腿，卤鸭脖，豆干也不可少。
方便面乔冉没要，一是家里不缺，二是嫌占地方。螺蛳粉卖的平均每袋要比网上贵了三四块钱，然而这个时候，乔冉突然有一种感觉，钱都不算钱了。
花出去，才是钱。
所幸趁着借的车给力，乔冉找售货员直接从仓库搬了两件。再多也没了，类似凉皮，擀面皮这类东西，是最早卖完的，补不上货，原来的地方只能让给势力庞大的方便面。乔冉搬走的螺蛳粉，是货架之外最后的库存。
几个大小推车围着她，也没有人在意。带着红围巾粗金戒指的女人拿手捻起一片散称夹心海苔放进嘴里尝了尝，勉为其难的要了半斤。
坐在推车里的蘑菇发箍小女孩吵闹着要大人买红艳艳的辣条。一个不顺，张嘴嚎哭起来，被她家大人抓了一瓶酸奶放手里消停了。
乔冉提了几袋小米和杂粮面粉，能够储存的洋葱土豆，最后抓了两包干海带丝收尾。超市的员工帮忙把东西提上车，看到她买这么多，难免把疑问带到脸上。
乔冉只是笑笑。
“别人托我往老家捎的。”
寒风如刀，吹的人脸生疼，都成了僵硬的冰坨子。经过熟悉的十字路口的时候，小城卖的最好的瓜子店还开着门。只有一个男店主穿着厚厚的军大衣，慢腾腾的把外面的摊子往里头收拾。
这一天下来，都没什么生意。
乔冉下车买瓜子，店主手指指敞开的铺子，让乔冉去试试口味。整个铺子满满当当，下脚的地方都有限，各种干果干果花生无花果琳琅满目，往年这个时候，半夜还是门庭如市，好不热闹。
如今整条街都似乎清了场子。安静的让人不安。
乔冉要了两麻袋五香瓜子。外面的麻袋密封性很好，取瓜子时顶端的绳子拉开，用完就把两端绳子扎紧，一点也不漏气。要是按店主的说法，只要密封得当不见潮气，根本不会疲软。
乔冉拿手机扫码付钱的时候，店主扯了塑料袋装了点无花果和爆米花，说是送的。乔冉沉默了一瞬，道了声谢，收下了。
走到胡同口的时候，天空开始飘洒细细碎碎的雪花。
地下室年前被乔妈清理过。趁着卖废品的难得来一趟，零碎东西都清出去了。占地方的桌椅板凳也在老家房子起来后拉了回去。因而除了一张旧桌子，上面放着些充电器电线扳手之类，旁的也就没什么了。墙角是连带着湿土拢起来的大葱。桌子底下用旧纸板垫着，散乱的堆着一堆红薯。
乔冉不得不先上楼翻出大袋子来，把红薯一个一个捡起来装了，这样腾出些地方。洋葱土豆拿了些放在楼上和地下室一些，剩下的都在车里。楼道里的灯光昏暗，雪片子下的是越发大了。
乔冉不知道这一车东西怎么办。楼上她搬不动，地下室地方不小，但乔冉预想的是把东西送回老家。围墙高大铁门坚固，水井抽水机一概不缺。有水有地随便种个什么怎么也够吃了——这当然是最坏的情况，当基本的水电都无法正常运转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城市瘫痪。
乔冉是不希望有那样的一天的。
只是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阴影，还有赖在兜里不挪窝的那个小麻烦，都在提醒乔冉。这世界真的变了。
也就这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所有的平静都被打破了。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心底迫切声音，她应该加速行动，快一点，胆子再大一点，步子再迈开些——快一点！跑起来！
然而还是按部就班的该上班上班，就连购物也是蚂蚁搬家一点一点往家里腾挪。总有忘记买的东西，总有买了不显多的东西。
她直觉自己跟莫名出现在自己床上的小东西有什么联结，那种莫名的，毫无芥蒂的亲昵信赖。几乎没有什么疑虑和抗拒就接受了它的存在。
乔冉在楼下站了一会。直到沁凉的雪花落在了她的鼻尖。肚子也适时抗议起来。手揣在兜里，被蛋宝暖的发烫。四处望望，也没有什么人。
乔冉叹了口气，跺跺脚甩开郁气，从车上提溜出些东西上楼。抓一把小米淘澄干净，锅里添水，电饭锅兢兢业业运转起来。
那厢红艳艳的小米辣剁的细碎，掺上打好的蒜蓉，一股脑儿倒在刚蓖出来冲过水的金针菇上。乔冉做调味，一向随意。什么都能缺，唯独麻椒油必不可少。
中午剩下的半只烧鸡和玉米面的馒头重新上了蒸锅，厨房窗户大开，抽油烟机隆隆作响。
乔冉先端出来乔妈炸的辣椒酱闻了闻，立马口水下意识的分泌出来。等到小米粥也偃旗息鼓的时候，乔爸和乔妈才风尘仆仆的带着一身霜雪回来。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一碗热腾腾的粥来的熨帖。小米辣刁钻无比的钳着舌头，使鼻尖沁出来细细的汗。辣椒酱里掺了细碎的牛肉，抹在热气直冒的杂面馍馍上，味道更勾人了。
乔爸呼噜噜解决了锅里所有剩下的粥。
他跟乔妈回家正好碰上有人宰猪分肉，乔爸难得掌一次财政，直接要了半扇猪。他原本还想把猪头也买下来，被乔妈一票否决了。家里现成的大锅大灶可算排上用场，东西都是现成的，连煮带晾又接着炸制，才耗到了这么晚。
东西还没理好，倒是先把两个煮好的蹄髈给乔冉捎过来了。
乔爸一回来就注意到楼下停的车，所幸天也黑了，就算有人经过，也影影绰绰看不清东西。乔冉说这是自己购置的东西时，乔爸迟疑的问：“闺女，你这买的是不是太多了？”
“还好吧。”乔冉含糊着回答：“我同事他们比我买的更多呢。”
这样一说，连乔妈也放了心。随即又发了愁。这么多东西，都要搁家里？
“明天我不上班，妈您别出来了，我跟我爸再回老家一趟。我们东西补的差不多了。我是想着这里要是真不成了，还可以回老家啊。”
乔妈眉头皱起来的纹路更深了。
“情况这样不好啊？”她忧心忡忡的自言自语：“也是，村里人少，自家地盘都够溜达了，我看专家说了，越是人口密集的地方越不安全。这样一比对，还是老家安全些。”
乔冉笑了笑，没有应声。哪里又什么真正安全的地方，各有利弊罢了。
H市封城第十天。
乔冉所在的地方上出了明示，除政府办公车辆，其他一律限行。无关人员开车出门有专门的劝返人员。所有商铺全部关门，除指派的两个超市和涉及民生医疗的店铺外，一旦违规，将面临没收执照或者重度罚款。
像乔冉这样不得不出门上班的人，则由单位统一发工作证作为进出之用。各个小区门禁森严，每户发放固定的外出卡。
超市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黑压压的人群沿着马路按着顺序排着队，像吃自助餐一样，一批一批进去，出来。每个人都提了大包小包，超市仓库的后门，捂得严严实实的工作人员马不停蹄上货补货。
寒风大雪，从这一刻，竟没有停歇。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