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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焚玉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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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的盟誓与闭眼的灯盏
自然和人类一样不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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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
“稍稍转过身一点”
孟美岐手中的毛巾被她从热水中捞出拧干，泛着些蒸腾的热气
少女神情认真的帮她擦拭着后背，时不时的探出头确认一下脖颈间的纱布是否仍保持着干燥
张紫宁的肌肤泛着含羞的粉红色，整个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就是不敢抬眼与她对视
“医生说下周就可以拆线了吧——”
孟美岐一本正经的开口，低沉的玻璃嗓音让女人的脸更加红了
“……嗯……好像是……”
张紫宁接过她手中递来的洁白毛巾，慢慢拭干身上残留的水珠，乖乖揽住了那人的脖颈
女人动作温柔的把她抱回卧室中，在床边倒上一杯温开水，转身欲回到客厅中去
“美岐……”
床铺上的小伤员软着嗓子唤她，手指扯住了那人宽松T恤的衣角
“嗯？”
孟美岐回头看她，张紫宁支支吾吾了半晌，垂着头小声开口
“……能……陪陪我吗”
小金毛愣住了片刻，无奈的望着那人的害羞模样，好别扭的家伙……
思忖了片刻，还是掀开被角爬上了床去
……她从小不爱与人亲近，不要说与人同眠这等事情……就是和别人使用相同的水杯都会让小家伙纠结半晌……如果说有个例外的话……
……和吴宣仪睡在一处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那人周末返家时从来不过问她的意见，总是手脚利落的翻身钻进被子里，轻揉着自己的长发说好想你
孟美岐仔细想了想，自己倒是真的不讨厌张紫宁，毕竟眼前的女孩单纯又美好……完全萌生不出拒绝的理由
张紫宁心情大好的往她怀里拱了拱，小家伙的身子起初还有些僵硬，可是看女人不久便阖上眼睛进入了梦乡，自己也索性安下了心来
……能被别人信赖和依靠……其实是件很不错的事情
这几日吴宣仪都没有给过她半点音讯，课堂上也只是冷着一张脸接过材料，分发完后便离开了教室
孟美岐有些怯弱的不敢去找她开口
不过女人好似也已经知悉了来龙去脉一般，还在体育课前提醒张紫宁早些准备假条
……
“今天不用陪我出去散步了……”
康复后百无聊赖的夜里，张紫宁托着腮看向水池边安静洗碗的小金毛
“怎么了？”
孟美岐放下手中满是白色泡沫的盘子回头看她
“……今天吴老师嘱咐我……这小区近来夜间失踪了很多人……让我晚上不要和你出去乱走”
唔……”
孟美岐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吴宣仪一副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模样，怎么还会在乎她们俩的事情
那晚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张紫宁家的阳台窗夜半被人打碎，孟美岐披上外套到阳台查看时却只发现了一摊血迹，四下也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次日她照常陪着张紫宁上课下课，吴宣仪却没有出现在当日的课堂上
小金毛心上涌起强烈的不安感，索性在课间溜去了校内的教师公寓一趟，女人开门时苍白着一张脸，眼窝还有些疲惫的淡青色
“……宣仪……”
“怎么了？”
她冷着嗓子开口，轻飘飘的凝视着面前人
“你没事吧……？”
孟美岐扶着门框，颇为担忧探着脑袋往里面打量
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涌进鼻腔，她不适的吸了吸鼻子，去拉女人的手却被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没事”
那人简短的抛下两个字便关上了门，搞得小金毛郁闷的在门外站了许久
吴宣仪背靠着门框，眼里憋着几滴欲滴的透明液体，直到门外渐渐没了动静，才一瘸一拐的走回沙发旁
……孟美岐……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那我便成全你
“吴老师，你这几天怎么都没有来上课，美岐也很担心你”
那晚吴宣仪的手机收到了这样一条短讯，她自嘲的对着屏幕笑了笑，手指轻点
“照顾好她就行。这周日的夜间会有异象，如果美岐情况不对记得及时联系我。”
放下手机凝视着电视画面里播放的天文播报，女人的眉头微皱，轻轻叹出了一口气
……
月球渐渐被地影遮盖，猩红色的光覆盖上了皎白的月色，空气冰凉的夜中一片昏暗
吴宣仪接到女人的电话匆匆赶到时，张紫宁正握着手机在客厅里慌张的踱步
她满眼泪水的指向紧闭的卧室门，里面不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吴宣仪几步上前一脚踹开了紧锁的房门，里面的影子却霎时冲了出来
赤红的瞳仁与窗外的血月一般模样，少女白皙的额头上青筋暴起，瞬间让张紫宁回想起了那个命悬一线的夜晚，潮水般恐怖的记忆席卷而来——少女登时吓晕了过去
吴宣仪无奈的瞥了一眼倒地的女人，有些恼怒的伸手钳住孟美岐的双臂
“孟美岐，给我清醒点”
女人好似没有知觉似的，张口便咬在了她的手臂之上，吴宣仪吃痛的皱紧了眉头，用力的推开了暴躁的小家伙
“咚”的一声巨响，小金毛狼狈的摔倒在地上，姐姐身手敏捷的跪下身子按住了那人的身影
“哗啦——”
她不耐的将瓶中的液体从这人头顶浇下，赤红色的血液淋透了少女的每一根发丝，趁着她愣住的几秒又将余下的液体灌入这人口中
……
孟美岐坐在地板上无助的喘着粗气，直到瞳仁的颜色恢复墨黑，映入眼帘的是吴宣仪被撕扯开的衣袖，伤口仍在冒着血珠
“宣……宣仪……”
姐姐捂着手臂把这人拖进浴室里，不由分说的剥下她被鲜血染红的衣物，热水从头顶倾注而下
孟美岐赤|裸着身子，双臂仍在不安的颤抖着，她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童般不敢回望吴宣仪的表情
那人沉默的将一切冲刷干净，从背后把她轻轻搂在了怀里，淡淡开口
“没事了”
女人做完这一切，把张紫宁轻放在了沙发间，便收拾东西离开了公寓
孟美岐在床边呆坐了许久，直到窗外的月色重新透过床帷洒进房间内
她膝头的指尖陷入了手心之中，内心翻涌的思绪把头脑拉扯的凌乱不堪，终于……起身夺门而出，在夜幕中不管不顾的奔跑起来
……
“咚”
吴宣仪打开家门的那一刻，怀里撞进一个带有些许湿气的人影
孟美岐的怀抱把她箍的生疼，那人把头埋在她颈间嚎啕大哭起来，一瞬间让她想起了往日无数个日夜里家中那个奶里奶气等她回家的小年下
她哭的声嘶力竭，直到没了一丝气力，才颤抖着去寻姐姐的唇，深深吻了上去
吴宣仪被她的热切吻得险些忘了呼吸，两人倒在沙发之间纠缠，她望着满脸泪痕的小年下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明明是你在耍赖……为什么还要哭成这样啊……”
她温柔的抚摸这人金色的长发，无奈的勾起唇角
“……我错了……宣仪……我不应该逃的……”
她抽抽噎噎的倚在她怀中，边心疼的抚过姐姐臂间的伤口
“……还让你受伤……”
血月之夜，降临的不仅是原始的兽性
还有潜意识里对血液贪婪的迷恋，她许久不曾进食过新鲜血液，也难免会在这晚失控伤人
“我受的伤可不止这点”
吴宣仪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睡衣裙摆下大腿间细长的伤痕
孟美岐的心仿佛被生生剜出了一个伤口，直直盯着那人白皙腿间狰狞的伤口
“有人要杀你你知道吗？这些日子真是要了我半条命了，和吸人血的家伙过招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对不起……宣仪……对不起……”
她只忙着对张紫宁报以满怀的歉意，却没仔细思量过两人生活中古怪的细枝末节
看不到那人拼命守护着自己一意孤行的生活
自由不该是这样的，那是她一人幼稚的远行
孤注一掷的背离，对往昔种种的背叛
可如今她想通了……那可笑的命运是残忍也罢……是无情也好……自己终究不应该逃避
“我好想你”
吴宣仪躺在这人温暖的怀抱里，闭上眼睛回想起她与张紫宁在一处时的一幕幕剪影
“我每次看到你们两个，就像疯了一样的嫉妒，没法控制，只能告诉自己那是你想要的生活。”
“不说了好不好，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再也不过人类的生活。”
小金毛像个委屈的孩子，瘪着嘴巴跟姐姐认错
“你不要再受伤了……”
“傻子”
“是因为我老给你讲大学校园那些事情，你才会那么憧憬和人类一起生活吗？”
吴宣仪也笑了，自己先前确实也忽略了小年下的感受，才让这人倔强的脾气发酵成不管不顾的出逃
“……”
那晚两个人聊了许多可有可无的话
好似要把这几个月来缺失的东西全部填满一般
直到姐姐在她怀里困倦的睡去，小年下才偷偷吻了吻她的发顶，暗自在心里立下了承诺
……
很久以后张紫宁曾经问过孟美岐，她是否在那段日子里对自己动过心
小家伙仔细想了许久，还是打算如实相告，恳切的眸子里却蕴满了真诚
“是喜欢过的……可是不知道究竟是先喜欢上了你，还是喜欢上了你的生活……”
可是喜欢太单薄了，喜欢可以让孟美岐付出感情和心力，却没办法抵得上一个人拿命去爱她
吴宣仪有多爱她呢？从两人第一次同榻而眠起，爱惨了她的孤僻与柔软，爱她羞赧的吻与拥抱
爱惨了她偶尔的霸道张扬，爱她明明想念自己想的快要疯掉，却还是假装不在意的站在街角等她回家，爱她孤注一掷不顾过往，又见不得自己受半点伤害
孟美岐的叛逆与疯狂，只有她能做到毫无芥蒂的照单全收，因为那人……是她的宿命
……
……
“……小吴老师……女朋友又来接你下课啊……”
白日里两人带着合衬的情侣鸭舌帽，孟美岐吸了吸鼻子倚靠在教室门前，手中握着一把宽大的伞等待铃声响起
吴宣仪从不吝惜将两人的关系公之于众，只恨自己不能让每天泡在图书馆里准备自考的小年下24小时腻在自己身边
“我养你啊——”
老是在夜间骚扰想要安心学习的孟某人，惹得小家伙总是平静不下心思，最终只能报复的吻上她含着笑意的眸子
她开始为了她而改变，学习趁着月色捕猎新鲜的食物讨好姐姐，偶尔满身伤痕的打跑前来闹事的异族人，日复一日周旋在家族与人类之间，渐渐积累了些人脉与靠山
直到能自由的徜徉于白日与夜色之中
她们在不可名状的夜中相互纠缠，小金毛气喘吁吁的用鼻尖讨好的蹭蹭姐姐的侧脸
吴宣仪的一颗心就化成了水，宠溺的把她拉进怀中拥紧，银白的月光铺洒在宽阔的双人床上
和人类情侣一样适时的争吵，认错，和好如初
把流水一般的日子过出平凡的幸福感
……
夜已深了，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璀璨
映照出深巷中穿行的人影
小金毛唇角噙着一个得意洋洋的微笑，拎着手上新获的猎物，脚下不停的往家中的方向赶
“今天有一个礼物”
她这么想着，却已经不自觉的开始期待家中的女人打开房门时的神情了
这样的生活其实也万般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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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宿命
入梦之前，要先拥有一个黎明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