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满路》末路仙

14、难得的温柔

　　车轮滚滚，和着泥泞的浆土，发出粘人的声音。入秋的北方，渐渐变得凉起来，没有南方那些潮湿闷热的空气那般，惹人心烦。现在已经是离开凡都的第四天，由于展越不停的赶路，早已经离都城很远了。

　　“已经赶路四天了，能不能停下休息一会啊？”

　　花花经受不起这般不住狂奔，已经开始被被颠簸得胃呕，现在终于忍不住抱怨起来。展越似像没听到一般，依旧驱赶着那匹黑色的骏马，只不过，即使马再骏，也经受不起展越这翻折腾，比原来的速度慢了许多，马鼻□□。

　　“停！我受不了了，强烈要求休息。”

　　花花看着那当她是空气的展越，怎么看都觉得越来越不顺眼，连续几天的路程，第一天，生着闷气，基本不太清楚展越到底有多熟练地赶着马车上路。第二天，花花是到哪都能很好适应的体质，所以即使是住在马车里，睡得也特好，待到白天的时候，一路麻雀似的见到什么都很兴奋，没什么疲惫的感觉，即使在晚上露宿林子，花花也同样感到新奇。第三天，许是中午的时候，一路上的风景变化基本相同，看腻了失去开始时的那些兴趣，兴奋的表情渐渐变淡，话说得也慢慢少了。到了后半天，花花觉得这样一路走来，有些憋闷，有些累了，因为这一路说话的一般都是她自己，展越理她的时候很少。直到第四天下午，花花在吃过那干燥的午饭后，终于开始抗议了。

　　“你听到没有！展越，即使回家也不是这么个法子啊！又不是回家奔丧，走那么快干嘛？”

　　瞥了身后探出头的女人一眼，展越继续不理会，手下地鞭子轻甩，发出清脆的啪啦声，让那本开始变慢的马脚又加快了几步，一时的冲力，让没站好的人一个踉跄，差点磕到头，幸好一双手比较敏捷，很快就撑住车面，稳住身型。

　　“你干什么？”

　　对于一起同行的人忽然没有警告的加速，花花怒道。这让她一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说不急着回家，可现在却不声不响的赶着路，难道展越又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不成？想到这，花花不由得浑身一颤，不自觉地挪回身子。

　　“那，那个，你是展越吗？”试探性的问道。

　　这时候在车前赶马的展越，像忽然注意到车里还存在另一人般，先是一愣，随后神秘地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顿时，周身像是散发出光芒一般，让花花愣了愣。

　　“若我不是呢？”

　　阴阳怪气的话，让花花不由的抖得更厉害，难道真如之前那般，跟着自己一起来的展越又被附身了？可随后，某人下巴一抬，轻轻地笑道。

　　“要是我不是我，你早就被身后的那团东西吃了。”当然，这也只是吓唬而已。

　　面上却带着三分挑衅，七分戒备的神色。其实从出城的第二天开始，展越就开始有点古怪，但花花一时没太在意，也就没问，而现在这下，看着展越那张戒备的脸，不由得让自己身上的神经绷紧起来，顺着展越的目光往后一看，这不看还好，可一看，花花便忍不住觉得自己身子在渐渐变冷。

　　平时若没注意，根本就不会发觉那些地方有什么异样的存在，当然，普通人根本就感觉不到，但花花并非真的普通人，所以在她的眼睛，跟在她车后的，是一团黑蓝得浓烟似的东西，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紧跟不放，看不清楚那到底是团什么，而直觉却告诉她，这东西危险。

　　忽然注意到这些的花花颤抖地转过身来，小声地问着一边架车的人。

　　“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花花觉得这人肯定是故意的，要不也不会一直没告诉她，而且，想想之前他们还在树林里过的夜，花花便忍不住寒颤起来，要是那东西忽然攻击过来怎么办？花花不是不怕那莫明的东西，她是怕得要死！一旁，展越见花花虽然颤抖却依然忍不住往回看的样子，便有点恶作剧的想法，不过，当想起那团黑云这两天越来越浓时，随即就打消那要吓吓她的想法，抬眼望去，不由得眉头皱得更深。

　　也不知道自己跟这女人身上，有什么值得那团黑色的东西一直跟着，从出城后那晚客栈住起，半夜三更天有人敲梆时，展越便感觉到一股怪异的气息在他与花花的房间游走，然而这东西身上气息怪异，让他看不出这团黑色的东西是什么，它不像一般的恶鬼，带着或浓或淡的怨气，也不像妖，更不似魂。回想起当天晚上发现这东西的时候，展越不知为何，硬是下不了手除去这东西，于是直到现在，还让它跟着。

　　“那是什么东西？”

　　渐渐接近的黑云，让她不自觉的向前靠了靠，在这潜意识里，花花觉得展越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至少还算强大，能保她一时。展越收服那恶鬼的一幕，花花是亲眼见到过的。

　　柔软的香气，环绕在展越鼻间周围，让人禁不只心神一荡，诧异地低头，看到的是那白嫩的脖颈，领口微低，骨感分明的锁骨随着人的接近，能看得很清楚。但花花仍不自觉地向身边的男子靠近，手下压住的衣服，使领口渐渐开得更大。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展越不由得吞了口口水，移过那不小心过于专注地盯着年轻女子皮肤的双眼。

　　脑海里，不自觉地回想起几天前清晨的景致，纤细的腰肢，小巧且饱满的胸，修长的腿。脑海里出现的画面与现在的场合融合在一起，让展越不由得红了脸，呼吸变得浑浊。车轮下，许是遇到了大块的石头，整个车厢猛的一震。

　　车轮也不知道出现了什么状况，整个车停了下来，黑马几次向前，可都拉不动车，最后无力地踏着蹄，慢慢停下脚来。这时候并不是停止不前的时机，前后的路离村庄或城镇都很远，而现在已经大概下午四点多了，花花看了看车外的天色，虽然有些许太阳透过云层照过来，但却由于季节的关系，天空已经变得有些发暗。

　　车停了，身后紧跟着的黑云也停了下来，在十米远的地方漂浮着，并不上前，似乎有些忌惮？

　　展越歪出半边身体看看车下，车轮依然完好，只不过半边轮子塌陷在深洼里，若要抬起来，就有点困难，当然，这只限制在人力只有一两个普通人的时候。花花知道后面的东西很危险，根本就不敢离开展越身旁半步。见人要下车，于是赶紧拉着他的袖子问。

　　“怎么了？”

　　展越看了花花一眼，触及的，是她那不自觉露出的大半皮肤，隐约的红色带子露出大半条来，刺激着人的视觉。顿时，那不知明的漠然感又升了起来，心中一愣，展越顿时瞥过眼去。

　　“把衣服拉好，下来帮推车。”

　　经展越这么一说，花花才发觉脖子部分有些微凉，低头看去，才看到那歪向一边的半边领子，顿时明白了那人能看到的视线范围，引起了男人本能，可花花觉得这样并不足以让展越这般脸红，上次红不过是自己没穿衣服，可这次，既然他能看，也只能看到一些肩膀跟半个胸口，有至于让他一张脸红成那样吗？花花疑惑，眼随着展越的一张红透到脖子的脸辗转。

　　手下拉扯起滑落的衣服，一边警惕着车后不远的黑云，一边赶紧跳下车，撩起裙子跟在展越身后，并肩与他一起推起车来。

　　“起！”不久后一声号令，车被抬回了平地。

　　虽只有两个，但展越自有他的办法，车被轻松的从水洼里抬了出来，随后，展越看了看不远的黑云，也不知道那团东西到底是什么，有什么意图，只见有这么个难得的伏击机会，也不见那团东西袭击过来，这不由得让展越开始沉思。

　　见他望着不远处那团东西皱眉，花花也跟着看去，但没看一下，便哆嗦地拉了拉展越的袖子。

　　“走吧！别看了。”

　　生怕那东西一个不注意，就扑上身来，把自己撕个粉碎，花花知道上回算是运气，也许那次遇到的那个小端比较弱，而这次的东西，让平时都是挂着一张一切都能轻松应付面孔的展越，几次都忍不住皱起眉头思索，可见这次的问题之大。花花并非真的什么都不明白，天真以为身边男人是个无所不能的强人，花花知道，强人也有不能的时候。思及此，赶紧拉上一旁的展越，推着他上了马车，然后自己跟着跳上去。

　　“赶路吧！”她可不想再待在这里看着那东西

　　“别担心，暂时不会袭击我们。”

　　像是肯定了什么，展越安抚似地拍了拍花花那放在木板上的手，然后提起一边的马鞭，在空中一甩，啪的一声，跟着，车又继续动起来，黑马一路小跑着。

　　这北上的一路程，其实有七天一个村庄都遇不到的，但现在，展越赶车的速度，已经把原有的路程由七变成了五，但依然在这个晚上，还是得露宿树林。

　　天气有东边太阳西边雨一说，所以，当他们晚上日落停下的时候，已经到了一处干燥没有下过雨的林子，官道上两旁的矮丛有个成年男子那么高，林子里时不时有一两只鸟儿飞过，怪叫的声音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发寒，联想起一直跟着他们的那团黑云，顿时让花花寒毛一立，戒备的往那团依旧停在十米远的东西看去。

　　“它要跟到什么时候？”花花忍不住发问。

　　“不知道。”身边的男人摇了摇头，继续带着花花捡起地上的干树枝，今晚上的安全感就只能靠它了。

　　虽说这地方并没有下雨，但并不表示就能看到晚上的月亮，瞥了一眼天空，展越闷不出声。

　　而野外的生存并不如书上描写的那么浪漫，烟熏火燎的气味让花花眼泪都熏流出来，最后还不得不继续烧，直到火完全燃起来，展越从车里拿来干粮跟水，放在火上热着，然后两人默默地吃了。

　　待天色已完全黑的时候，离自己十米处外的景物已经完全看不清楚，更别说那一团黑色的东西，花花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几乎比原来的快上一倍不止，害怕地往展越渐渐靠去。

　　而一方，展越虽然知道这是情急之下，可毕竟男女依旧有别，前几天两人也是分得好远休息的，可现在，当花花知道一直有东西跟着他们后，那寻求庇护的动作明显得不能再明显。怪异的却是，似乎从她身上不断的散发出一股味道，惹人脸热心跳，让人不自觉的跟着看着她，渐渐地，人变得怪异起来。

　　默默地伸出一只手，想要轻抚那看起来白嫩的脸蛋，暗淡的火光边，展越的神情变得怪异，似在笑，却笑得温柔……

　　“你，你怎么了？”

　　花花顿时觉得脸上一热，感觉五指触在她的脸上，惊得她回头望去，对上的，是一双似乎在夜里发着幽蓝光芒的瞳孔，让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