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花与墓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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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失去意识，再醒。再死，再见到那个人，再失去意识，再醒来于尘世。左伊开始记不住自己的时间和年岁了。但是趴在暗处看着渐渐壮大的咆哮突击队冲进敌方军营时，那抹鼓舞人心的靓丽蓝色身后，少了年轻幸存者的身影。
她还记得巴恩斯，虽然只剩下一点点的回忆。
这么久过去，她漂亮，却已将该知道怎么不显眼了。她穿着时下流行的裙子，蹩脚的浓妆，唇上血红的令人心生向往的颜色。她每每死去，都将重生到九头蛇的兵工厂附近，好死不死赶上美国队长带领咆哮突击队攻打九头蛇的时间。所以再一次坐在酒馆里，听着年轻淑女们聊着现在的战争时，心理已经完全不同了。
其中有一次，左伊潜入九头蛇的实验室，被当年那个眼熟的实验员一针扎穿了脊椎。在雪山高出睁开眼睛的时候还久久难以动弹。她总是难以摆脱这种极端死法带来的伤害，即使她复活后不会再痛，可每时每刻都好像有一根一指长的钢针扎在脊椎里，骨头碎屑狠狠刺在脊髓里。
“恐惧，这是弱点。”脑中的声音说。
左伊不想回话，可是被控制了大脑的她根本做不到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她冷眼旁观着自己张开嘴，谄媚又坚定的下决心，“我会变好的。”
脑中那个人不说话了。但左伊猜测他在笑，在嘲笑着什么东西。
山前远远的拉着一根左伊手腕粗的钢索，在冰山雪地里面晃悠悠的悬空着，看起来危险极了。熟悉的咆哮突击队的队员们从雪山低些的地方一一乘上滑索，向远方的火车滑去。这时候，左伊的五感才迟缓的恢复，她感到了熟悉的威压，只是多次习惯下来，如今的美国队长的威压也只能让她有些头晕目眩，而不会在造成那时候的狼狈样子了。
左伊没有力量，没有装备，没有一个活在世间的身份和资格，以她枯槁瘦小的身量，甚至够不着滑索。
她看着他们身手利落的滑进火车，看着激光爆闪，看着火车碎裂，半个车厢悬在几百米高的山崖上急速向前。她看着她的年轻的幸存者掉下火车去，美国的队长半个身子悬在火车上痛恨着望下悬崖。
她的耳膜破了，双腿也走不了了。她的血顺着光洁的鬓角流下，雪上流下了星星斑斑的红黑痕迹。
她看着火车驶离视线，看着剩下的队员撤走。她看着一切发生和结束，看不到她的幸存者。
她才好好的冻死在雪山之巅。
巴恩斯的死并不被城里的姑娘们关注。当年共舞的姑娘多半嫁人，现在在酒馆里夺人目光的美人也大多是美国队长的恋慕者。直到美国队长带着一飞机炸弹坠进北冰洋，人们开始纪念，才包括唯一死在战争中的咆哮突击队成员，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是的，左伊在雪山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等她回到詹姆斯的家乡时，战争已经结束。街道洁净宽敞，到处都是人们的欢声笑语。适龄的年轻男人们从战场上回来，在路上静坐一会，就能看见三四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士兵走过去。他们腰肢笔挺粗壮，却被腰带紧紧勒着，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是个神气的战胜者。有些也爱开着脖颈处的扣子和衬衫，大兵的姓名吊牌偶尔在光下闪着，那不甚正经的样子总是很像她年轻的幸存者。
路上悬挂着些彩旗和气球，女孩子们浓妆淡抹，秀发红唇，让人们的心为之一荡。战时姑娘们写的信总算是派上了用场，战场上牵着人拿起了枪，现在也诱p人相吻。路边搂着白裙子姑娘热吻的大兵，也像极了詹姆斯先生。
布鲁克林可是詹姆斯先生的地方。
下一个任务是去北冰洋。在走之前，她顺着知情人的线索，找到了有关巴恩斯的最后一点痕迹。
一方洁白的墓碑。
这个墓碑不是他的。没有名字，只是放着一个干枯的花环，花瓣是卷曲枯死的黄黑色，左伊猜测它绽放的时候，大概是一朵朵湿润娇媚的纯白花朵。
趁着天黑，左伊挖开了这墓。一具看不出样子的干尸蜷缩在泥土中，看来生前遭受了不少。而翻开的土壤里，金属铭牌还闪烁着残存的银色光辉。左伊捡起来，上面写着巴恩斯的全名，这是巴恩斯作为一个美国军人的姓名吊牌。
她最后看了尸体一眼，然后仔细擦干净吊牌，把它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起初的时候，左伊只是把这个姓名吊牌当作一个纪念。毕竟当时九头蛇军工厂全部被灭，年轻的幸存者也坠下了火车。作为九头蛇护士的左伊的尸身也不能留，被她敲碎成了渣子。
但是直到在北冰洋被冻死前。
左伊猛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依旧是一片看不透的无穷无界的黑，而她自己的身体也难以被她本人支配，浑身的筋肉按着心跳疯狂的抽搐着，甚至感受得到血液在动脉里奔流颤抖的脆弱感。
她无法动作，脖颈边上的动脉还在一鼓一鼓的痉挛着。而他轻巧的言语，能够完全不受左伊恶劣的身体状态的影响，一字不落的清洗的传导她的脑海中。
相比起左伊自己，她实在是觉得那个脑内的声音说起话来，真的是轻松的让人嫉妒。
一颗看起来荒谬极了的放光晶体凭空出现在她眼前不清晰的迷雾中，随着她脆弱的视神经一跳一跳地散发着夺目的蓝色光线。
“我要这个。”
“我……”左伊强行咽下一口干涸的唾液，但是没等她的推脱发言流露出第二个字，刚刚觉得好受一点了的被折断脊背的伤痛重新袭来，并且一瞬间就达到了她难以承受的阀值。血液在刺激下几乎要从血管中喷涌而出，脑仁也嗡嗡作响，疼的失去了意识。
等到意识在喷涌的痛感中稍微清晰过来的时候，她眼前就已经不再是模糊的黑暗了。
她只得到了一瞬间的记忆作为任务，停止的痛感就是赏赐。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花与墓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