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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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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过刺骨的冬天,来到温暖的夏天,于荧以为就要暖和起来了,然而这一天刚一出门就被铺天的狂风推着往前走。于荧差点站不稳,还好自己吨位比较重。她抬头看看天,云朵亦飞快地变换造型,从天空一边飞向另一边。天气预报显示,未来几天,都是蓝色预警。
欣子注视显示器上的折线图神色很严肃,最近许多城池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地震,虽说震级不足以摧毁房屋,但它发生的频率实在是反常。发现投屏指示灯闪烁,她点开冰原打来的视频通话。
冰原:“龙城市内气温快达到40摄氏度了,今年的天气不太正常。”
欣子:“确定不是沥青选材比热容太低?”
冰原:“要真的是工程问题我哪来的自信跟你说。”
欣子:“秀容府今年的风比历年的都烈,如果我猜得没错,以后的情形会更加严重。”
“难道……真的不可控了吗?”冰原发呆。
“唉……天织的臭氧层补的怎么样?”欣子反问道。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也不知道她的进展如何。”
期末考试最后一门专业课考完,于荧准备回龙城的行李,三斤总是扒拉开行李箱悄没生息钻进去,留一条灵蛇一样的尾巴在外面妖娆地摆动。叶萧把6斤重的三斤单手拎出来,松手的时候三斤张开爪子一巴掌招呼到叶萧的手上,叶萧“嘶”了一声三斤窜出门跑得无影无踪。
上药的时候叶萧问于荧:“你说真的会有鲛人这种东西吗?”
于荧抽出棉签:“有可能,鱼进化人进化到一半停滞了。”
“那它们哭的时候真的是流珍珠的吗?”
于荧把药涂在叶萧的伤口:“珍珠不至于,盐巴倒是有。”
“哦,那就说明传闻是假的了。”
“去掉比喻和夸张,倒是也不算离谱。再告诉你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这个世界,严格意义上说,没有所谓的动物,只有人类。”于荧开始收拾医学垃圾。
叶萧懵:“什么意思?”
只见于荧露出刻意的笑容:“展开你的想象力,最不可能的那个可能,就是事实。”
等车的时候,季雪一身白裙,默默坐到于荧的身边。
于荧问:“你为什么找我?就因为我吃了你的心,还是因为我也算永生?”
季雪问了一个略显奇怪的问题:“你还记得北极星吗?”
“冰原说过北极星有很多秘密,但是离得太远我也够不到,除了位置变化就不再研究什么了。”
“你从位置变化上能得知到什么问题?”
“除了正对北极点,一年四季不动一下,没了。”
季雪笑了:“这是北极星对生命之星的定位与锁定,方便生命之星正常公转四季轮回。”
于荧疑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季雪继续说:“北极星有四个星司,分别负责这里四个季节的锁定,而每个轮回又有不同的星司交接工作,但是工作内容没有变化。”
“所以你是来找星司继承人的吗?”
“不。”季雪说:“我们已经轮转过了,只是你忘记了。我是来找我的接班人西极星的。”
“我曾经也是星司?”于荧不可置信。
季雪笑,像在回忆一件令人开心的事:“你是南极星司,坐我对面,不工作的时候你总是在你丈夫怀里睡觉。”
“……”
“我想拜托你帮忙找到西极星的继承人,它可能比较极端或者终极,如果你能按自己的目标做出一点成果,它可能会有求于你。到时候你把我介绍给它便好。”
“所以你当时扎我脖子是在看我能不能活到继承人出现?”
季雪笑:“可以这么说,毕竟你是继承,拿不拿得到是机遇问题,能不能用起来是你的能力。”
“交接完你会怎么样?”
“你知道天织吗?”
于荧脑中瞬息万变:“……原来你和她有这渊缘,你也会变成天织吗?”
“放心,只是以另一种身份继续活着,这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季雪笑的平静而淡然。
车来了,季雪帮于荧把行李箱扛上了车便离开了。于荧看着这个高贵又孤独的女人慢慢走远,公交车也开始发动,向列车站驶去。她们各有各的过去与未来,她不知道季雪要去哪里,还能不能见到她,但她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在暗中观察的叶萧把淬了毒的穿云箭搭上神弓,刚对准季雪的后心脏,她的弓弦突然崩断,随即这张保留了几千年的神器化成了一把扬灰,所有纵可穿云的箭亦然。她在原地愕然,疯狂看向四周,却只看到走远的玫红色身影。不久前,她刚收到此人寄给她的校医院医护人员的聘书。
助手把手里被拒过无数次的项目书和无人回复的平板扔到一边,哀嚎:“当城魂真好啊,万事不用亲力亲为,还能随心所欲做自己……”
冰原挑眉,把各种统计图的图纸扔助手身上:“随心所欲?你是认真的吗?”
助手继续嚎:“整个城池都得靠您的习惯运转,没了您,龙城估计做不到首府的位置吧……”
“城魂存在的意义,还不是你们说了算?”冰原朝他翻了个白眼。
助手摆手:“说笑了说笑了……”
冰原道:“我知道我不是京上那种首府之首,也不是江户江宁他们那种码头金矿,更没有萨拉神圣的地位,甚至可能还处于淡出视线的形势……”
助手笑着打断冰原的喋喋不休:“我没有看不起您。只是觉得做城魂比做人好,至少没那么多弯弯绕的烦心事。”
“你还不知道我的来历吧。”冰原回道。
助手来了精神:“您可是龙啊,多气派,神话传说里都是您的名字。”
冰原继续反问:“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个族群没有繁衍下去,只存在于口耳相传吗?”
“难道不是因为稀有吗?”
“是因为我们的一生只有一分钟。从出生,到死亡,只有一分钟。繁衍什么的,都来不及。”
助手惊叹:“果然越厉害的物种越偶然。”
“不是偶然,是人为的必然。”
助手一时茫然:“您说什么?”
“我说,我的存在,是人为的。”冰原一字一句地复述。
助手继续懵:“……是我理解的那个人为吗?”
冰原从他身上拾回图纸:“所以你不必对一些事情过于钻研,在一定程度上,你还保留着主动权。”
“我懂了。”
冰原淡淡地笑:“去吧。你还有机会。”
拿上项目书,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助手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您不必羡慕别的城魂有多风光,做自己就很好。您也有机会。”
冰原愣了,手里的气候与地质活动统计图纸与逐渐开始微微发烫:“但愿吧……借你吉言。”
好不容易等到于荧放假,想让这头鲸试试金洋湖的水有什么问题,结果冰原一直找不到人。冰原问助手:“那头鲸呢?放假了不歇歇又跑出去玩了?”
助手回忆道:“去古玩城了,说是去看石头。”
冰原笑了:“像她的风格,她住过的地方总会有各种颜色的石头。你说她这么喜欢收集石头,为什么不读地质呢?”
助手哈哈大笑,冰原想估计项目进展不错。“听说江宁送了她一颗石头,也许是为了回礼?”助手说。
“噢,想起来了。不过我怎么总觉得那块石头那么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
助手不以为意:“石头嘛,遍地都是,难免会有长差不多的。”
冰原想了想道:“也是。”
于荧从金洋湖打了几个滚回来后向冰原反馈了湖水里哪些需要完善,哪些需要添加,哪些需要重修,然后就去冲澡了。看着她如珍宝似的保护着手中的金色心形石块,冰原皱了皱眉。
冰原走进工作室,打开了投屏,随即给一个人拨去视频通话:“你也是心大,居然敢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陌生人。”
画面中的儒雅男人温温地笑,但是冰原知道此时的他并不感性。男人说:“我相信她囊中羞涩,我也只是顺手帮忙罢了。只是没想到她一直都不肯卖掉,我连赎的机会都没有。”
“万一这块石头意外被砸碎了你该怎么办?下这么大本,你就没想过于荧或许是第二个蓝风轻?”
男人说:“这个我还赌得起。而且结果告诉我,我的运气没有那么差。”
冰原抱臂,打趣道:“认定了?”
“人生嘛,总要有点期待。”男人说完便挂了通话。
负物质世界中,有个身形佝偻的魂灵慢慢靠近一个高大的黑袍人,敬畏地说了一句:“大人……”
大司命转身:“你是……那个大陆来的?怎么没去投生?”
魂灵答:“我是那座大陆的城魂,我有愧于上面的生命,无脸投生。”
“那你有什么安排吗?”
“如果大人不介意,小人愿意在您身边当个小差。”
“这可是个体力活,如果没有石族得天独厚的复制能力,以你的精力,撑得住吗?”
魂灵谦卑道:“只要能赎罪,吾无悔。”
大司命想了想,道:“那你披个黑袍,即刻上任吧。你把来到这里的亡灵带去少司命那里就好,如果有亡魂有挂念的东西或者放不下的事,就先了了它的心事。对了,别借它们的记忆搞出什么羁绊,否则你也难辞其咎。正物质世界尚可掩饰,这里是纯粹的透明,因果是绝对的直接。”
“……”
看到他突然的沉默,大司命大概知道他为什么留下了,于是警告性地说:“不论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什么样的决定什么样的后果,你受着就可。”
魂灵把头低下去:“大人的教诲,吾谨记于心。”
“留下来当差的魂灵,你不是唯一一个。之前有个北极岛魂自杀后悔,在引路人的支持下找存活的同类泄愤,结果却被更强大的灵魂反杀,负责带路的司命也同时暴毙。当你接手一个魂灵的未来,你的命运就和它融为一体,而正物质世界的规律,这里并不适用。不管你是真的记住了还是装乖,希望你在这里待得久一点。”大司命说完便原地消失了,他的话像蛛丝一样笼罩在魂灵耳边,束缚却抓耳挠心。
少司命:“听说你这儿来了个新人?”
大司命:“是那个不称职的大陆之魂。”
“我没有见过他。”
“看来筹谋了挺久。”
少司命欢呼起来:“真棒,又有好戏看了,最近魂灵数量总算不饱和了,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大司命拦住少司命,有点郁闷:“你说这些玩意儿在正物质世界不好好实现价值,来了这儿找什么存在感?”
“时间太短,总会有些东西及时看不明白。”
大司命摸了摸下巴:“有点好奇他会怎么做……”
“不如我们期待一下?”
“拭目以待吧。你那边找的怎么样?”
“找到一个,我感觉还行。你那边呢?”
大司命不甘示弱:“我心里早已有数了,你没我快哈哈。”
少司命有点担忧:“他俩能合拍吗?”
“管他呢。到时候我们一撒手,爱谁谁。”
“哈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