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劫》金色狗尾巴

53、第五十三章

　　路过刺史大人书房时，听到里面细微的声音传来，“大人，如今朝中摄政王刚收回了克桑城，他有军功在身，再加上他还有西南军的军权，左相虽内朝势力繁盛，可长期以往，他没有足够的兵权，只怕他日后……”
　　我一听到此处心不由一沉，都出宫半年了，宫中那些朝堂争斗之事，向来我没多大兴趣，可一听到左相，我的脚步就变得滞留不前，心口也莫名的紧张担忧起来。之前那般艰难立下远离他，忘记他的决心，此刻起不了一点理智劝阻的作用。
　　“先生说的确有理，只怕许多人看到的也是如此，自古以来内朝和军权是密不可分的，如果左相他仅仅只靠内阁的势力，怎会这般权势滔天，让皇上忌惮的很。他定然不会仅仅只是表面的那般无动于衷，看似平静的湖面，突然一日乍起波澜，只怕让那些人措手不及！按如今形势，兵权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西南军是太源的肱骨军力，先帝在世时，曾叱咤风云多年成为太源的传奇，甚至与别国战役时，只要一吼出西南军的口号，对方无不闻风丧胆连连后退。”
　　刺史大人说的这些，小时候我曾听祖父提前过，大致内容和他说的一般无二。祖父还曾说，那时的西南军深受老百姓的爱戴，每次出征时都有很多人为他们祈福送行，人群从城头排到城尾了，有的老人甚至还送上自家仅有的口粮，不过军中纪律严明他们是不能接受百姓的馈赠。可如此深入民心战功赫赫的军队，为何会闲置这么多年了？
　　“可自从先帝先逝以来，西南军大部分主要兵力就从未起动过，就连十年前太源最艰难的西南战事，西南军也仅仅只调动了五万较弱兵力，后面还是增派护佑军全来支援的。而这十五万的兵力，虽说兵权在摄政王手上，西南候府钟家一直驻守在西南，可为何从未见摄政王调动过，钟家世代忠良，没有真正的兵符，他们纵然不会听令！”
　　我本想听他们多说一下容持的消息，可他们净说一些朝中我听不懂，也没兴趣听的事，既然听到了，脑子自然会瞎思索起来。如此看来这个张大人对容持的心思城府到是很了解。看来，这西南军也是难逃权利的纷争，只怕这背后皇上也是不能全力掌控吧。究竟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呢？
　　“玄乎呀，够玄乎！还是大人心思通透，看得久远，这也许就是皇家的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如今朝中两翻势力较量，只怕其中虚实也是一言难尽呀，”
　　以往在皇宫的经验告诉我，偷听这种事不仅要带上脑子，还需谨慎小心，见好就撤且还得轻手轻脚，可这次我却被云先生逮了个正着，也许是在宫外我太过放松大意了吧。
　　我苦哈哈的赔着笑，谁知云先生一项温和的脸上阴郁骤起，甚至还闪过一种叫‘杀气’的神情，我心下一慌莫不是想杀我灭口。
　　“申月！”张大人听到动静后也走了出来，一看是我，凝重的神色便舒展开来。
　　“大人，我……我……”毕竟听墙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被人撞见还是很难堪的，更何况张大人对我还这般照顾。
　　“无事，你去吧，”
　　我听后赶紧撒开脚丫子就跑，听到后面云先生犹豫的声音，“大人，怎可这般放她走，她…………”
　　“是她，无妨！更何况，我们不可伤她。”
　　心中一阵感动，还是大人重情义，那云先生，日后莫再想叫我跑腿打酒了，我是个很记仇的人，可为何这仇到容持身上，就没有半点记性了？不想他了，不想他了，瘦弱的膀子一挥，本姑娘今日要去外面好好消遣消遣，去外面酒馆压压惊，在精神上受了委屈，就使劲的补偿补偿自己的身子！
　　上了几个硬菜后，小二怀疑的神色好似在说，“你这小身板，能吃下这些多，”
　　我哼哧一声，丢掉那淑女的假斯文，撕下一鸡腿就爽快的啃起来，原来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滋味就是浑身通透。
　　“月儿，少喝些，”
　　我正喝的尽兴时，就听到阿爹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想起，接着他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随即坐在我身旁的酒桌边，难道是我醉了？出现幻觉了？
　　“月儿，阿爹已经在衙门外等你几天了，你终于出来了，”
　　阿爹紧紧拽着我的酒壶，就是不让我倒酒，我使劲扯出酒壶对他吼道，“阿爹，你好烦呀，我都这么大了，喝口酒都不让，我三四年尝不出味道了，如今味觉好了吧，刚尝出美味，你就抢我酒壶。”
　　我头脑模糊的看着我爹，他满眼泪花，微颤着双手久久才落到我头顶，“阿爹的女儿，是爹…………爹对不住你，这些年，你在外面竟受了这么多苦，阿爹……阿爹，不拦你，你喝吧，只是别喝太多了，多吃些菜。”
　　我点点头，看着自己的碗堆得如小山，小二还在上菜，都是一些清淡的小菜，也是我小时候爱吃的，泪水湿了眼眶。
　　这之后，我阿爹总会隔三差五带我去吃好吃的，带我去玩好玩的，好似好把儿时对我的亏欠补回来。
　　过不了几天就是阿娘的生辰，明日我阿爹就要起身回清远了，看得出他很想让我回家，
　　“女儿呀，和阿爹一起回家吧，你阿娘她很是担忧你的，你别怪你阿娘，她也有苦衷的。”
　　“阿爹，我从未怪过阿娘，是我愧对她，”
　　“那你为何还不愿同我一同回去，难道，是因为欢儿的事情，阿爹知道，你从小就黏她，与她情义深厚，可如今这一切也是天意弄人呀！”
　　阿爹见我迟迟不答应他，神色有些焦急和忧郁，而我却执着的想知道答案，他长长的一声哀叹后说道：“那年，你被人劫走后，我们找遍了清远县，也没找到你，我和你阿娘差点急疯了，还去衙门报了案，可半月过去始终不见你人影，你阿娘也病了。你哥虽野在外面，可听说了家里的情况，也带着欢儿赶了回来，按道理为了欢儿的名声，本应该马上给她们筹备婚事，可无奈，当时为到处找你，那有哪些精力呀，再加上你阿娘也不太愿意接受欢儿，事情就这么耽搁了下来。值得思远来告知我们，他已找到你了，并把你安排在一个妥当的地方，我们虽还是担忧，可总算知道你无事，为了不让皇宫的那……人找到你，也为了你，也为了家中其他人的安危，我们也就没接你回家，谁知你就这样在外面漂泊了这么多年呀。”
　　几杯酒后，阿爹显得有些沉重，看得出他对此事也有些内疚和后悔，原来找我的事一停下来后，阿爹就派人到欢儿姐家提亲，准备给他们筹办婚事。那时的欢儿姐应该已有两三月的身孕。即是我阿娘始终不愿接纳阿欢姐进门，可看到她日渐隆起的肚子也只有答应。
　　婚后我哥与阿欢姐也是恩爱幸福日子甜蜜，这对他们来说也是比较美满的结局。
　　可所有的幸福，就在阿欢姐生下一个死胎后结束了，我阿娘听信谣言，说我阿欢姐是一个不吉利的人，更加的刁难折磨她，还让我哥休了她，好在我哥和阿爹强烈坚持，阿欢姐才能留在秦家。日子定然也是过的艰难又委屈。
　　我心中难受极了，如果我在的话，…………真是好笑！我在又能如何？我有不能改变我阿娘的想法。更何况，我在那个家十几年了，不也一样过得小心翼翼谨小慎微。
　　一次我哥因为在外醉酒后，干了糊涂事，让一个女子清白竟毁，为了那女子的名声和性命，只要娶了那女子。那女子不是别人，就是如今的新嫂子！
　　此次事情让阿欢姐的心彻底冰冷绝望，失望攒够了就只剩下决裂。她毅然决然离开了我哥，离开了秦家。虽然离去，可心头的痛和恨还在，都是我们秦家人留给她的。也不怪她对我的冷漠和怨恨，还好她只是一弱女子，没有武义，不然只怕这世间，又会多一个专杀所有负心汉的女魔头了。
　　又是一个让人无眠的夜晚，我睁眼到天亮，还是决定不回家。想到阿欢姐在我家受到的欺凌和委屈，我心中就无法平静，也做不到心安理得，更做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我望着渐亮的天空，轻轻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阿欢姐，月儿明白你的伤痛，却什么都不能为你做，只希望你日后能够快乐健康些。”
　　如果她的仇人是别人，或许我可以上去就是一拳，或者打得她们满地找牙。可那可恶的婆婆，让人憎恨的负心汉，偏偏是我的家人，我能如何帮阿欢姐讨回公道了。
　　在路口看着阿爹一脸失落伤心的样子，我忍住心酸先离开，阿爹伤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走到风快，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阿娘，她不顾我的身世把我养育大，这份恩情只怕我这一辈子都偿还不了，我心中也十分想念她，可一想到她曾经那样对待阿欢姐，我心中好生难过，不能恨也不能怨。
　　不知不觉又来的烟雨楼门口，我傻傻的望着二楼，引来一群人的嘲笑，“你看那穷酸捕快又来了，这小子对那林娘子还挺痴情的，“哎，可惜人生的穷了些，长得到时细皮嫩肉的，就是身板也小了些，只怕不能让林娘子满意呀，”“哈哈哈，”“这小子莫不是思念成疾了吧！”
　　一声声哄堂大笑，让我心中更是难受心烦，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抓住一个笑得最大声的男子说道；“这位大哥，你可怜可怜我吧，要不你把你妹子嫁给我吧，”
　　顿时那男子脸色极具难看，也笑不出来了，甩开我的手就跑开，我一眼扫向人群咧嘴一笑，个个如见了鬼，跑得比兔子还快，眨眼睛间烟雨楼的门口便空空如也，就连门口站着的姑娘们都躲进了屋里不敢再出来。这一闹腾，心头间到时没那般难受了，也松缓不少，只怕我为情疯癫的名声，又会传得沸沸扬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