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劫》金色狗尾巴

35、第三十五章

　　这天我刚从福兴殿回来，就看到一脸忧郁的轩世子坐在小院的石桌旁，他神色不佳，连身边的内侍小元也如同霜冰冻了一般，焉在一旁哭丧着脸。
　　我心中自然明白究竟是何原由，为他煮上一壶清茶斟满一杯放在他面前，他忧伤的眼神让人也有些难受。
　　我立于他身旁，想到那公主如花般的年龄，却要嫁一老头，虽说是一皇老头，可也忍不住让人惋惜呀。“申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帮不了你，也帮不了我皇姑，我皇姑她不愿嫁，可我父王一点怜惜都没有，竟然对皇上的旨意，没有一点阻意，我皇姑她还那般年轻，就要……”
　　我为他续上热茶，打断了他的言语，“世子，不可胡说，皇上的旨意，谁敢违抗，就是你父王他也不能，”我心想，你父王不但不会反抗，反而正和他意。
　　“世子，你看，你送我的大鹩哥，有一天，我本想放了它，它却不愿再出这笼子了。她已经适应不了外面的世界了。”
　　轩世子一抬头疑惑的看着我，眼中的泛着莫名之光，我轻轻笑了笑，也为自己添了一杯清茶，与他的茶盏轻轻碰了碰，继续说道：“你皇姑她金枝玉叶，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已经过惯了富贵显耀的日子，这富贵是她这身份所拥有的天生使然，可一旦她出了嫁那就需另当别论了，她的命运总是会和未来的夫家牢牢拴在一起的，就算此次你父王驳了皇上的旨意，再为你皇姑另行赐婚，找过身份家世都般配的，你皇姑不一定喜欢，可你皇姑喜欢的，皇上和你父王不一定会答应，这选来选去，还是逃不过皇上点头，或许你皇姑如今不愿，可多年后，她就会知道，你父王为何要她嫁大禹国国主了。”
　　轩世子刚刚还懵懂的双眼，此时多了些了悟，可却还是止不住唉声叹气。
　　“说过大不敬的话，世子爷，你玉屏皇姑，玉锦皇姑，她们都算是寻觅到自己中意的驸马，可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们幸福嘛？你玉屏皇姑为了自己的夫君和孩儿能谋一个好差事，多番奔走，她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舍下他尊贵的身份，还有夫人——玉屏公主，和定国侯爷夫妻不和，两人形同陌路，世子爷，…………你皇姑就算能觅得到自己的意中人，可有你父王和皇上这两座大山在，那意中人对你皇姑的情意，就永远不会像你皇姑期待的那般纯真！”
　　我后一句说完，轩世子豁然起身，愣愣的看着我半天后了然于胸，点了点头，脸上一丝凄笑闪过。
　　“申月，你说的很是通透，你总是那么让人着迷，不仅仅是你的容貌。”
　　他坐我对面，那么直接纯碎的道出他的心声，让我怔在当场，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
　　“就如同你说的，我也是身不由己，我想……”
　　“世子，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的好，既然知道无果，就不要去想，否则伤人伤己。”
　　我赶紧阻止，就怕他又说出让人难堪的言语徒增伤悲，我如今不想再与情爱沾边了。
　　“每个人都是说别人简单，自己做起来却很难，你上次病的那般厉害，可是为了他？你既然知道，却为何就这般看不开了。”被人说中心事我有些恼火，但更恼火的却是他明明知道，却要说出来，除了让人难堪还能有何作用，真是一个朽木疙瘩的毛头小子。
　　“世子爷，你回吧，奴婢要忙了，下次记得补上茶钱。”
　　我麻利的把茶具端走，连茶杯中的最后一点茶水也不剩给他，留下石化中的一主一仆进了屋子。
　　“世子爷，这申月姑娘的性子，真是难以捉摸，一切来得也太快，一阵柔凤吹的你正舒坦着，可后头却猛然一盆凉水生生泼了下来。”
　　“本公子不觉得是凉水，就算是凉水，那凉水却能让我浑身通透，心思开朗呀。”
　　我心想着，喝我的茶水，浪费我的口水，却换来那小厮的怨言，还好你走到快，不然真的会泼你一身的水。
　　刚过午时，我正在屋中歇息，就听到屋外冯公公唤我的声音，“申月，快些出来，去大殿奉茶。”
　　我心中纳闷的很，今日不该我当值，为何冯公公特意跑来叫我去奉茶，路上他的步子迈的极快，想要问问却生生住了口，以他的性子自然是不会告诉我的。
　　没多久就跟随冯公公来到御书房的偏殿，我心中的不安就更甚了，皇上从来不让我们来御书房伺候，今日为何这般破天荒的…………，刚好斟满一杯茶水，冯公公就从衣袖拿出一包东西，我有些慌然的看了看他，没有接手，他阴沉的脸庞靠我及近，脸上的阴狠让我有些透不过气，悄声对我说道“这是旨意，你只管把这药放进茶杯中就行，在端给他就可以了。”
　　我心中的惧意猛增，始终不愿去接那包药末，颤抖的双手紧紧握着，我头脑晃过一人，更是恐慌的很，“他是谁？”
　　冯公公沉沉的看了我一眼，“去了就知道。”眼看我无动于衷，他也不愿再与我费唇舌，不管不顾把药粉全倒进茶杯中，再把茶盏硬塞到我手上。
　　“快去！别让人家等久了。”
　　我刚颤巍巍的走到门口，冯公公紧跟其后，就听到皇上难得欢喜的声音传来，“此次太源与大禹两国事宜能得圆满，全是爱卿的功劳，朕今日私下召你来，也是为了特表朕心，朕已叫人摆好午膳，爱卿就陪朕一同用膳吧。”
　　“多谢皇上！”
　　听到容持冷清的声音，我脚步再也迈不动了，茶盏差点滑落，被我猜中了，果真是容持！我的心慌痛的很，定定地立在当场，还是冯公公推了推我，“申月，别让左相久等了，茶凉了可不好。”
　　我很想转身，此刻才明白，皇上特意叫来我奉茶的险恶用心，我被冯公公推了进来，缓缓走到容持面前。
　　我不敢看他，始终垂首敛目，把茶盏举于头顶呈到他面前，“请丞相大人用茶，”
　　他轻轻站了起来，慢慢接过我手上的热茶，他的手指有意轻轻触碰着我的手心，我突然间愤怒异常，明明知道有两双眼睛正看着，为何要这般捉弄我，就算你们要做戏，也请不要牵扯上我呀。
　　我猛然恼怒抬头，容持缱绻柔和的眼神紧随着我，冯公公一声咳嗽，他才有些收敛。
　　“申月，你且退下。”
　　我灼灼的盯那杯热茶，很害怕，他会喝下去，我屈膝一躬身，慢慢往门口退去，容持的眼神依然紧紧跟随着我，那么赤裸裸没有半点回避。
　　“爱卿，可是这茶不和你意，都忙碌半日了，先润润喉吧。”
　　皇上特意的提醒，并没让容持特别警醒，他愣愣的端着茶托，揭开茶盖没有一点防备就要饮用。此时我真想对他破口大骂，以往的谨慎去哪儿了，以往的城府去哪儿了。
　　动作先于思考，就在他的嘴唇刚贴到杯沿时，我疾步跑到他面前，一把挥开他手上的茶盏，“啪!”的一声，茶杯摔的碎了一地，我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愤恨的看着他，害怕的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眶。
　　他愣愣的看着茶杯，如梦初醒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继而一狠厉的眼神扫向龙椅上的皇上。
　　“大胆，竟然这般无礼，把她……”
　　容持把我紧紧的半搂在怀，眼中的阴沉让人有些害怕，“是臣不小心手滑了，与她无关，皇……上！”容持阴冷的咬出‘皇上’后，我看到了龙椅上的人，神色变幻莫测放在书案上的两手紧紧想握。
　　“你今日这般没规矩，自己下去领罚吧。还不快退下，耽误了左相与皇上的要事。”
　　我转身要走，可容持的手始终牢牢的抓住我，始终不放手，抓到我发痛
　　“皇上，错的是臣，为何要罚她，她有何错？”
　　“薛相，你竟如此在意一个侍女，实在不该呀，难道她是……”
　　容持：“是！”
　　我：“不是”
　　“丞相大人，请你放开我，这是奴婢自己的事，同你无关，”
　　再此挣脱，他容然紧紧的拉着我，楚楚软弱的眼神差点让我心软，我提醒自己他怎么会软弱，并小声警告道：“放开！”
　　他此时的执拗显得异常稚拙，让人难以相信他在朝堂之上的心机和手腕，容持神色怜惜痛楚的望着我，我漠然避开他有些悲伤的注视，对皇上施了一礼，用尽蛮力挣脱他的拉扯，转身退出大殿。
　　泪悄然落下，容持你为何那般狠心，把我推在这风口浪尖，如果你对我的一切神情和动作都是做戏，那么你的城府深的真让人害怕，难道你刚刚没有一点防备，也是假装的嘛，知道我会阻止，知道我还是不忍让你死去嘛。
　　更恨的还是我自己，为何到了此时，还这般在意他，如果他今日饮下这杯茶水，只怕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为何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难道对男子用情至深的女子都逃不过这个魔咒嘛？那板子打在我身上，一点也不痛，十板子下去后我还能颠回到寝屋。
　　可我心中的伤何时才能好，此时，想走出这痛苦的漩涡想法是如此坚定，无能如何我都要摆脱他们，我自己也十分清楚，对容持我始终做不到狠绝，我的心口把他装了这么多年，想要彻底拔出也是连血带肉的痛，我做不到像他那般狠心，就只有远离他。
　　香菱给我上药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为何就这般手笨，在御前伺候这么久了，还会犯这样初级的错误，我也懒得同她解释，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想旁的事，告诫自己，从今后，就想着一件事，如何顺利的出皇宫，便是我今后的人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