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劫》金色狗尾巴

17、第十七章

　　铜锣一锤比试开始，我接过内侍手里的弓箭，沉心静气瞄准箭靶，弯弓拉满箭干离弦射了出去正中箭靶红心，人群中一阵欢呼。
　　边上的雀儿和桂儿，那欢快的呼喊声实在有些大，我给了她们一个淡定的眼神。
　　那郡主很不以为然的样子，挑衅的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后让我心中毫无底气。
　　她拉弓的样子，像极了话本中的女侠风范，霸气又潇洒还带着一丝逼人的英气。
　　‘嗖’的一声，所有人的眼睛，都随着郡主那箭羽看了过去，箭头射在红心外两圈，我心中的石头落下，场外一阵抽气声，于丹国的那些武士低垂着脑袋个个灰头土脸。
　　目光转了过去，不期然碰到那双星目，他面含柔笑，鼓励和欢喜让人无法忽视，此时立于场中间，能清楚看见他的表情。
　　那郡主很不服气，把弓箭狠狠的扔在地上，对着旁边的内侍吼道“这什么破弓箭，在草原我连鹰都能射中，竟然射不中这箭靶，下局再来。”
　　后句自然是对我的警告，意思是我能射中全是运气。
　　她是有底气对我叫嚣的，草原上的儿女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看她骑术娴熟，时而站于马背单腿独立如履平地，时而单手支撑马鞍身姿倒立，她精湛的马术是惊到了一大片。
　　这局我自然是输了，身下的马儿桀骜难驯，我能骑到终点桅杆处已是不错，围观处个个摇头叹气，实在是对不住各位看官。只有在内心深处弱弱说一句我尽力了。
　　那郡主立于场中，心安理得的接受，各位看官的喝彩和崇拜。我则只能在旁边，默默的安抚自己，到此刻还在摇晃的脑袋和心口。
　　第三局铜锣一响，我还处于被马颠来复去游离状态，就被那内侍叫上了场。
　　那郡主打量了我一翻，鄙视之余两手一拱拉开了正式。她拳头朝我呼啸而来，我身形一闪躲了过去，她又强势欺身而上，用手肘止住我的颈口。我退身而出一脚扫到她的下盘，她挨了我一脚眼神气愤，拳脚步步紧逼，两手臂像剪刀一样剪了过来，我不想做被她咔嚓修理的枯枝烂叶，与她毛驴推磨版的你来我往，脚下也没歇着一并的你踢我，我踩你，与她周旋，她腿上功夫也是又狠又准。
　　她包抄似的腿功，好似杀气腾腾的蟹腿，稍不留神就得起一个大包，我借助她的双肩翻身而上，单腿站于她的肩头。她肩头一沉想要把我摔下来，我趁机腾空跃到那高高的木桩上。
　　下面也是人声鼎沸，叫好喝彩兼唾弃声，我向来脸庞够厚，就当那叫好声，是他们发自内心的为我而欢呼吧。
　　郡主有一瞬间的震惊，而后换成讥笑向我扑了过来，那讥笑有些熟悉有些刺眼，脑海响起“你那么弱那么蠢，………”
　　我不在躲让直接出手，快速打向她的……胸膛，我愣了一下，内心一阵自卑，对不住，我不是有意要非礼你，打偏了打在了……
　　“你无耻！”那郡主气愤难当，向我的脸上抓来，我最恨别人抓脸这一招。不再与她客气，单腿一扫把她扫飞了出去，眼看要落于人群中，吓跑一大片，我飞身上前接住了她坠落的身子，她竟然忘记了反应，任我紧紧抱住了她快速落地。为何快速？因为我实在有些抱不住了。一落地我就即刻把她扔下，两手已酸麻。
　　刚好铜锣声再次响起，那判官亮着嗓子吼道“第三轮，申月胜出！”
　　我还没好好回味这胜利的滋味，就被雀儿和桂儿两人夹着走出了场地。
　　我轻轻笑了笑，突然觉得自己，同话本里的那些英雄有些相似了，刚刚最后一招不就是英雄救美嘛！当然不会有一见钟情和以身相许的后篇了。
　　刚走到太子妃身边，她脸上神色有些激动，我们两人会心一笑，还没言语就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就来通传了。皇上要召见我！有些受宠若惊还有些不安。
　　跪下行礼后让我抬头的瞬间，见到了皇上的震惊，他愣愣的看着我却好似在看着另一人，眼神迷茫又犹豫。
　　面对皇上的半天无语，我听到周围好多人的疑惑声，原因无他，就是我这张像极了某人的脸，突然明白容持那天的担忧和焦急。
　　心有感应的与他对视一眼，我的慌张和害怕一览无遗的被他看到，他微微向我笑着，脸上无半点惊慌，那笑容让我安心，他好看的嘴唇微微一动，他说的是“别怕！”，虽然声音很轻，轻的就似他细微的气息，可我却看到了。
　　“这次你为我太源争了光，说吧，想要什么赏赐，只要合理朕都会答应你的。”皇上终于回过神来。
　　“奴婢多谢皇上，奴婢今日纯属侥幸，不敢要赏赐！”
　　虽然叫我抬头了，可宫规回话时需低眉敛目，是不能直视皇上的圣颜，垂首的半天他又沉默了。
　　“皇上，你们太源后宫中可真是人才济济，她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娥，却连赢本王女儿两场，自然不是侥幸就行的，看来还真有些本事，再加上这风采真让人…………，”
　　“哈哈哈…………就连呼延王爷都这么夸赞你了，你就不必这么妄自菲薄了，朕看你气度不凡，身手也还可以，”
　　我听到这皇上越往后说心中越冷，手心也全身冷汗，就怕他说出让我心惊胆战的旨意，
　　“奴婢一阶下人不敢邀功，多谢皇上对奴婢的关心，皇上此等仁慈厚爱，是太源国百姓的福泽，更是我们这些下人的福分，”溜须拍马我虽不精通，但是目前我就想告诉他，我什么都不要，也没有什么飞黄腾达的野心，只希望你老人家莫要给我强加一些，你所说的恩惠和赏赐。毕竟他是天子，不能惹怒保命要紧，先给他来一番赞美，拒绝就不会显得那么突兀了吧。
　　“哈哈哈………好好好！你很聪慧，等你想好再来告诉朕，你的要求，退下吧。”
　　终于松了一口气，等下次出宫看看时机，要给夫人提提出宫的事情了，可不想再惹什么麻烦了。
　　回去后桂儿和雀儿连连摇头，明白她们的意思，皇上的赏赐都不要。
　　她们那知道，皇上这赏赐实在有些玄乎，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猜忌。如果他真想给我赏个金呀，银呀，首饰什么的，只需要吩咐一声就好了。
　　我一个奴婢那有资格要赏赐呀，他看我的目光让我有些瘆得慌，只希望他明日，就忘记有我这么一个人存在。
　　这日我师傅,终于得空能带我出宫了，心中雀跃不少，几日的不安之心也一扫而光。
　　快两月没出宫了，穆思远走的方向有些不对，不是回夫人宅院的路呀。
　　他在热闹繁华的东市，一处如月酒楼停下了脚步，我有些纳闷，他来这里有何要事？这家酒楼我在宫中就听过，在长安城也算是有很有名气，虽未来过，可听说里面雅间装饰高雅，菜式味道也是极好的，只是掌柜有些神秘，去吃酒的人都未见过他的真面目。
　　“师傅，我还不饿，我们快回去找铃铛吧，带她出去转转，上次就耽搁了。”
　　穆思远站在这酒楼门口，意味深长向里面看了看的，冲我笑笑，
　　“不急，月儿，今日我们就先到这里用饭。铃铛我下次再带她来。”
　　虽然知道他不缺银子，可实在没必要来这里破费，这里一道菜的价，在别处可以吃好几道菜呢，太不划算了。
　　“月儿，别担心，我们两人来这里吃饭，不用付银子，”
　　穆思远神秘一笑，可这一笑我却看出了苦涩和黯淡，这不是吃白食嘛，如果我阿娘知道了，定说我丢秦家的脸。
　　“师傅，今日，月儿请师傅吧，就当是为了，庆祝师傅荣选为禁军统领，可好！走”
　　我拉着穆思远就进了酒楼，我最近是不缺银子的，所以吃白食这样的事，我秦氏之女是不能做的。
　　我又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点的也是师傅爱吃的菜，穆思远轻轻笑笑脸上也尽是柔和。
　　“月儿，没想到，你还能记挂着我的喜好，”
　　“当然要记挂，你是我师傅呀，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日后还要孝……”孝敬还没说出来，就见他越来越灰心失望的样子，就不敢再说下去了，也是，他虽然比我年长很多，可怎么说也还不到而立之年，这孝顺说得实在不妥。
　　“师傅，我不会说话，你别伤心，你年轻英俊，”
　　“好了，月儿，我们不说这些了，来吃菜。”穆思远看我一副愧疚悔意的样子，轻轻摸了摸我头顶，还不停的给我夹菜。
　　总结一下我这一小半生，那真叫一个伤悲呀，身世不齿，呆头傻脑，娘不喜吧，爹也不敢疼，好不容易找了个貌似潘安的情郎吧，却是专门来虐我心虐我肝的！
　　自始至终只有师傅他一人对我好，对我包容关怀，真心为我着想。
　　“师傅，你不要不理月儿，这世上只有你一人对我最好！”
　　“傻月儿！师傅怎么会不理月儿。”穆思远眼里的怜惜之情很浓，眼中还泛着泪花，紧紧握着我的双手。我心中欢喜，对他满心欢喜一笑。
　　“那月儿，日后可愿意和我，带着铃铛远离这些是非，找一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我自然愿意！”
　　“就算你并不解我的真正心意，有你这一句话，我也知足了。”
　　穆思远又重重捏了捏我的手，言之凿凿，神情喜悦，师傅喜悦就好！
　　虽然我吃不出什么味道，可这香气和菜式的确不是一般酒楼能比的。
　　师傅今日叫我出来的目的，就是为我消除烦恼而来的，他说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带我出宫。
　　知我者师傅也，我最近的烦恼之事他竟然知道，上次的比试大概他已猜出我的心思。
　　穆思远说他有法子，那就自然有法子，心情是拨开乌云见月明呀，又给我师傅和自己各斟满一杯，好久没这么尽兴过了。师傅虽然担心，却也不会拨了我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