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仙侠虐文里当霸总》贫丐

20、小黑匣子

　　两日后大婚，日子定得紧，整个纪府喜气腾腾，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

　　酆都成亲没有凡俗婚礼那么多的规制，尤其瑶姬在酆都又无家人亲友，也不宜操办过于隆重，图个喜庆热闹就好。

　　通常来说只需办一场婚宴，宴请酆都亲朋，再由长辈赐福，拜完天地送入洞房便成夫妻。

　　纪家爷俩儿兴奋地商量起成亲细事，一副要办出一场世纪婚礼的架势，还计划要请酆都熟识的阴司官来参礼。

　　瑶姬在一旁小声建议，“毕竟是生后事，不必过多讲究，一切从简......”

　　她话还未说完，老纪小纪就齐刷刷瞧过来，眼神莫名错愕。

　　她一下子都没了底气，声音减弱。
　　“……一切从简，可好？”

　　她不希望真搞得太隆重了，她心里得内疚死。

　　“风光些，阿瑶不欢喜吗？”
　　纪子朔柔下声来问她，好似害怕说话声音大了都会吓到她一样，他英朗的黑眸中写满期待。

　　“......不是，是我。是我受不起。”
　　瑶姬叹了口气，垂下眸，他太端正，太专情，反更叫瑶姬不忍骗他。

　　“不会，阿瑶，我只唯恐薄待了你。”
　　耿直的人说话表达直接，他只是说真实想法，听起来却是极好听的情话。

　　气氛烘到这儿了，纪老倌儿眯着眼笑，“祖父我先去命人拟喜帖，你二人说说话。”

　　老倌儿识趣地退出房间，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他俩。

　　瑶姬咬唇，胸闷。

　　“……你们不必待我如此的。真的。”

　　“为何不必？你是我要明媒正娶的妻。”纪子朔不解。

　　真是个天生的情种！

　　瑶姬有点后悔骗他了，这样纯粹的情感不应该受到欺骗和伤害。

　　“你……”瑶姬欲言又止，昂首四目相对问道：“你我不过一面之缘，只、只不过萍水相逢的缘分，为何娶我？”

　　她真不明白他图什么？

　　他被她问得一懵，想了想又憨憨笑了，“我也难以琢磨，见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想，若能以后日日都能见到你便好了。”

　　他直接的表达，毫不避讳展示自己的情意，“我只想着，若能教你永远留下来，留在我身旁，就再好不过了。况且祖父也希望我早日完婚。”

　　他的眼神太过热烈，瑶姬侧过身子，躲避他的视线，“第一眼？你究竟是为了完成你祖父的心愿？还是说，你就是看上我的相貌？”

　　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就是见色起意。

　　连自己都不能免俗，因为一张脸被人蒙骗，被困在酆都还差点儿丢了性命。

　　他愿意娶她，也只是因为纪老倌儿的夺命连环催婚罢。

　　“或许，都是吧。“
　　他坦率真诚，竟真的并未否认。

　　瑶姬反倒希望此刻纪子朔能说一些男人哄骗女人的鬼话，若是这样，她良心还能好受些。

　　瑶姬吸了一口气，“那日后，我要是变老变丑了呢？”

　　纪子朔微愣，瞪圆眼认真解释道：“不会的。自踏入酆都那一刻起，你我的相貌便不会变化了。”

　　生、老、病、死。老的目的是死，所以既然人都已经死了，那相貌自然也不会继续变老，只会永久停留在死去的那一刻。

　　瑶姬被他的耿直打败了。
　　“那、那若是有比我更加美貌的女子出现呢？”

　　他摇头，一板一眼解释，“怕是不会了，阴阳两界，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

　　说完，又是害羞的憨憨一笑。

　　真是败给他了！

　　“那万一呢？万一日后就是遇见了呢？”

　　“……万一？”他眼睛微垂，声音低沉，甚至带了星点的委屈，“可日后我身侧已有你了。”

　　“阿瑶，你是不是后悔了？”

　　小灯笼在她腰间掐她，向她发出警告，让她保持清醒。

　　是了，如今不这样还能如何？

　　她必须要尽快回去，涂稚他们还不知道怎样了。只有嫁入子不语，嫁给纪子朔才能尽快顺利离开酆都。

　　瑶姬闭上眼，妥协的叹了口气，“没有，我只是、只是不敢相信我会有这般的福气。”

　　纪子朔以为她又想起了凡界遭逢的苦难，眼里满是心疼，动作笨拙的捉起她的手。“我只恨没有早一些遇见你、好好护你，让你受苦了。”

　　瑶姬说不出话，勉强笑了笑。

　　纪府效率奇高，一上午便将喜帖派出，纪府那位一表人才的将军孙儿，后日将要迎娶一位平民孤女的消息一时间传遍了“子不语”。

　　婚宴的酒水餐食、布置装点到还容易，但就是婚服如今若从头量尺寸、定版型，再赶工期，怕也赶不上后日的婚宴。

　　午后，纪老倌儿催着纪子朔带瑶姬去“子不语”鬼堡里的成衣阁挑喜服。

　　“那成衣阁的掌柜是祖父的好友，她当年曾任宫中制衣局的管事，手艺一绝，原本她做得衣服只有皇上太后才穿得，去了便说是我叫你们来的，必得叫她帮你们挑上一件称心如意的才吉利。”

　　纪老倌儿抽着大烟袋儿，半眯笑眼，把纪子朔和瑶姬连推带哄着送到府门口。

　　青牛早就套了车在门口候着了，他和蔼可亲站在大门边上，瞧着纪子朔扶瑶姬上了车，瑶姬嫩青色的裙摆扫过车辕，擦过纪子朔玄色的袖口，纪老倌儿嗅了嗅烟丝，笑得见牙不见眼，道：

　　“看看，看看，郎才女貌，多般配啊。”

　　扭了脸，鬼仆在挂彩绸和大红灯笼，他一个大烟袋指过去。
　　“嗳，嗳——，这灯笼挂的都歪了，往这边来点儿，对，对，再往那边去点儿......”

　　鬼仆驾着牛车碌碌向成衣铺去了。

　　‘子不语’宛若一座酆都城内独立的小城邦，农耕商贾各司其位，牛车行了半会儿，瑶姬便听见外头热闹起来。

　　她撩了帘子，一眼掸过去，一座拱形大桥前的街面摊贩众多，熙熙攘攘的人流，有骑马的，有坐轿的，有赶着毛驴拉车的。街巷两旁建筑精巧，门店中有茶楼说书、珠宝香料、纸马香火应有尽有，处处皆是悬挂旗帜、招揽生意的。

　　拱桥下，小巧的乌篷船顺着河水流过。

　　整个集镇看上去仿若人间的江南小镇，哪里有半点阴间的样子。

　　瑶姬几将惊掉了下巴。

　　纪子朔抿唇一笑，抬手敲了敲车壁，鬼仆驾停了牛车，他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顶着一张线条硬朗的将军面，温声道：

　　“阿瑶，陪我下去逛逛，可好？”

　　“嗯。”
　　她点头，察觉了他刚强外表下的温柔。

　　鬼仆牵了牛车去树下停着，纪子朔陪着她走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

　　他似是生怕她磕着撞着，一路护着她，瑶姬心中一阵暖意，自当领了他的情，却更装作娴静少言的样子，最大程度减少于纪子朔的交谈。

　　距离产生美，瑶姬只怕纪子朔这枚情种再泥足深陷，到时候她就不再是悔婚骗婚这么简单了，若是一个不小心玩弄了人家的感情，她可就真的是罪孽深重了。

　　细细顺着街巷看过去，便见街巷中，无论是商贾还是游人、过客，一个个都穿戴得体，气质不凡。

　　顺着人流往前走，忽的，瑶姬的脚步在一处杂货小摊前顿住了。

　　这小摊不似旁的体面干净，一块泛黄的麻质白布垫在地上，上面放置着一些琐碎物件，瑶姬的视线被摊位上的某件货品吸引住。

　　“昨日中元，节庆前后集市比平常热闹些。阿瑶喜欢什么便尽管说，我带足了钱银的。”纪子朔跟着她身后，宽大的身板凑近，体贴温柔，“这只珠钗很配你，喜欢吗？我买下来送你。”

　　他指着一只南珠翠钗，润白的大颗珍珠镶嵌在翠碧的发钗顶端，在一堆破旧的杂物正中众星拱月般夺人眼球，明眼人一眼过去，就知道这支发钗必定是这小摊上最值钱的货色。

　　小摊的老板是一位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身穿一件不起眼的靛蓝短衫，双手交叉插在袖里，见摊前来人忙站起身招呼。

　　“少爷夫人买点什么？”

　　称呼一入耳，纪子朔硬朗的唇线绽开，眸中带了笑，问道：“这只珠钗售多少？”

　　“少爷好眼光！这支南珠翠钗可是我这儿的镇店之宝，夫人貌若天仙，带上必定光彩夺目。”老板先来一连串恭维，继而察言观色喊叫了价，“卖您半价，二十颗仙珠。”

　　纪子朔闻言一喜，“半价？”

　　二十颗仙珠一只钗，绝对是极贵了。可有美人在侧，老板又这般卖了面子，他自然从善如流的，“好，包起来。”

　　说着，他便摘下钱袋子，准备付账。

　　瑶姬赶紧拦住他付钱的手，“纪公子，很不必，我也并非很喜欢这簪子的。”

　　这老板倒很会做生意，可惜，半价营销的手段在现代早就被用的的烂大街了，某当劳、某德基，只有买亏的，没有卖亏的。

　　“阿瑶，你不必为我俭省的。”

　　瑶姬手滞住，一整个大无奈。

　　叹了口气，只道小将军懂得沙场点兵，却识不穿做买卖的小伎俩。

　　顿了顿，她指着摊位角落的黑盒，问老板，“那是何物，拿来我看看？”

　　其实，那摊位上摆的货品多种多样，有男子配饰、女子钗环、纸马、符篆等等，而瑶姬却被放在最角落的一个落满灰尘的黑色小匣子勾住了眼。

　　老板一眼就看出财政大权谁做主，赶紧的拍落灰尘，颠颠打开小盒呈到瑶姬手上，“夫人，您赏眼。”

　　小黑盒一手可握的大小，中间孤零零躺着的是一粒圆形的褐色，看上去像是某种灵草的种子，平平无奇。

　　若非瑶姬昨晚步入了筑基期，她必然感受不到这颗种子中隐隐蕴含的元力波动，丝毫不亚于系统商城出品的‘杏隐丸’，甚至这颗种子中的力量要远远超出它。

　　这必定是个惊世的宝物！
　　瑶姬笃定。

　　“夫人呐，您别看这东西瞧着不起眼，却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您若喜欢，今儿就便宜卖您......”

　　老板眼珠子转了转，在纪子朔的绸缎衣裳溜了一圈，坐地起价，“就便宜卖您十颗仙珠！如何？”

　　“算了吧。也没什么稀奇的，我们再去别的铺子看看吧。”瑶姬拢了裙角，随手将小黑盒子盖上丢回角落。

　　被瑶姬挽着的胳膊传来阵阵酥麻，纪子朔一愣，脑瓜子有点懵，“好，再去旁的铺子挑一挑。”

　　“哎呦，夫人，今日有缘，这支南珠翠钗十颗仙珠卖您，可要不要？”

　　瑶姬算准的慢悠悠回头，“啧，我也并非十分喜欢。”拿起翠簪又看了看，一脸勉强，“院里缺些灵气，加上那颗灵草种子，一并十颗仙珠，不卖就罢了。”

　　作势转身又要走。

　　老板揪了揪山羊胡子，皱着脸，跳了脚，“好罢！好罢！种子算我搭给你的。”

　　老板的包子脸都皱出了十八道褶，这支南珠翠簪确实进价就是十颗仙珠，摆在摊子好些日了，都无人问津，今日能碰着个买家愿意买就实属不易了，十颗仙珠正好回本，一颗普普通通的灵草种子搭出去也就搭出去罢，反正也卖不上价。

　　老板收了钱，一脸痛心将簪子用锦盒包好，叹气。
　　“夫人真会持家，我这可是赔本买卖，往后可要多多光顾！”

　　“嗯哼，种子拿来。”
　　瑶姬招招手，老板叹着气送到她手里。
　　小黑匣子捏在手心，一股神秘而又浩瀚的元力传入天灵。瑶姬丹田中的翠树枝叶轻晃，仿佛在渴求其中元力的浇灌，神识更加清明。

　　瑶姬心中狂喜。她这一出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花费分毫就轻易将灵草种子弄到手。怪只怪那小摊老板凡眼不识金镶玉。
　　连她一个筑基期的修为，都探测不清其中的元力根本，这样的灵草种出来该是何样的灵妙，绝对不亚于玉英灵草的功效！

　　瑶姬敢肯定。
　　这颗灵草绝非凡品，甚至是这个世界巅峰的存在！
　　这颗灵草种子未来也一定会在三界大开销路，为她带来不菲的价值！

　　待纪子朔付了账，瑶姬背过身，小心翼翼将种子收入金镯。
　　两人并肩上了人流穿梭的拱桥，她笑着侧首，“纪公子，多谢了，十颗仙珠我之后还你。”

　　“还？”
　　纪子朔眉眼垂下来，“你是我的妻，为何还要说还？”

　　“呃，此刻不还不是么？刚才那老板也是瞎叫的。”瑶姬笑了笑。

　　纪子朔对上她的眸子，一脸认真，“阿瑶，别同我这般生分，你要慢慢习惯有我。”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瑶姬拿情种没办法。

　　“咳咳——”
　　瑶姬清咳两声，打破僵局，推着他往前走，“耽误了许久，我们快去成衣阁挑喜服罢。”

　　拱形桥上，清丽灵秀的青衣女子与玄衣男子并肩而行，金童玉女，吸引了桥下一众的目光，有‘鬼’在桥下议论道：

　　“那不是纪府的将军孙儿么，旁边的女子便是纪家后日要迎娶的新妇罢，模样确实极美！”

　　“切——，以色侍人能有几时好？听说这位新妇身份低微，是个无功无名的落魄孤女，子不语一个乞儿也比她地位尊贵，凭她还能嫁入纪府？”

　　“就是，还是张府家的千金与纪家孙儿般配，门当户对最重要。”

　　众鬼聚众讲闲话，却未发觉“他们”的身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一眨眼就隐身不见了踪影。

　　那黑影隐在乌篷船后，眼见拱桥上的一男一女，眉目顿时阴沉沉，他薄唇微启，语气讥讽酸涩，“光天化日拉拉扯扯，尚未成婚就自称夫人了，这般姿色还想要以色侍人？”

　　识海中人说起了风凉话：“呦——，何处来的醋味儿？鬼蜮中你但凡对小美人上点心，今日与她拉拉扯扯的不就是你了？”

　　“休要胡言！”
　　他攥紧拳头，眸中血色掠过拱桥上的玄衣男子。

　　识海中人正色，“孽徒，纪小公子前世功绩卓群，下一世或可位列仙班，我劝你别伤其性命根本，否则日后惹了麻烦，可别怪为师没有教导你！”

　　黑影闪入拱桥对岸的一家成衣阁，咬牙道：
　　“不用你废话，我心中有数，今日只卸他一只胳膊。”

　　老头冷笑，“可是小美人儿挽过的那一只？”

　　“闭嘴！”
　　顿了顿，黑影又别扭地切齿道：“与她何干？我只是想借姓纪的身份混出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