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收信徒中[主鬼灭之刃]》青耕君

19、第 19 章

　　此时听得童磨慢慢说：“你想救她们，何必要用这种方式呢。”
　　晴世心中的鼓声如同惊雷，一下划破天际。
　　“逃有什么用？换一处地方，也是一样无趣。不如我教教你怎么让她们解脱。”童磨笑着，将手伸向小春的头顶。
　　他的手越过晴世眼前，很修长有力，根根分明，指尖尖锐，像是某种猛兽的利爪。
　　小春不断瑟缩，被吓得失语，而纯子瞪大双眼，她们互相拥抱而不知所措。
　　一滴冷汗划过脸颊，晴世猛然抓住了那不断逼近的手，屋内的人具是一愣。
　　这动作完全先于大脑而执行，可是他也没有什么后悔的感觉，压住自己心底不断上升的不详感，他只觉自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止不住的下滑，反而更轻松。
　　还是童磨先开的口，他今晚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关不上，有一腔的话要说出，如果他再善于观察一点，就可以看到晴世满脑门上的汗，与察觉到今晚屋内并没有一个人乐于听他说话。
　　“放开我。”童磨亲昵的用扇子敲了一下晴世的头，说：“这样我怎么教你？还是你打算演示给我看？”
　　晴世没有放开他的手，他并不是个主意特别多的人，平稳安静的神生里，也没有遭遇过太大波折。因此，其实在抓住童磨的手阻止他的那一刻，心里什么也没有想。
　　就像此刻，也什么没有想，莽撞的抓住童磨的手，转身，大步往外走。将童磨带离女孩们的身边，他越往外走心里越平静。
　　走廊上的冷风灌入袖口，好歹让晴世冷静下来。他回身，对着童磨几乎一一种劝谏的口气，说：“我觉得你这教主当的有大有问题。”
　　“哦？”童磨神色并不认真，似乎一直是同一种笑容，但是在晴世对他说话，产生情绪的时候，那些笑意会变得真实一些。
　　“你看，作为一个教主，当教众迷惑的时候应该给他们解惑，而不是......”而不是什么？
　　晴世说不出口，就在刚才一瞬间，他以为童磨会将她们当着他的面杀掉。
　　童磨的笑意越发真，此时倒像是一个满怀热烈的人了，围着晴世转，像是打量一个出乎意料的奇迹：“你对她们的情感让我感到惊讶。”
　　“可是你也真可悲，以为带她们逃离掉这里，就能祈求到平安幸福了吗。”
　　童磨以扇子掩面,掩饰住自己略显悲伤的面孔。他比女孩还多愁善感，比天下最慈悲的佛陀更擅长流泪。
　　只是脸颊溜过两行热泪，过了一会，他见晴世没有反应，也就止住了眼泪。
　　“啊，这样吧，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去看看。”童磨将扇子一合上，手搭在晴世肩膀上，领着他往前走。
　　这人，怎么自说自话啊。
　　晴世满脑子疑惑，不想跟他一起走，但能带童磨离开小春她们身边，也遂了他的愿望，就乖乖跟着他。
　　穿过楼梯，正好碰到上楼到处找教主的今井。
　　这被信徒催促询问了一晚上的可怜管事，张了一下口，被自家不管事的教主笑眯眯看了一眼，硬是把嘴边的话吞回去，没出声，垂着手恭敬贴着墙站着。今井用眼角余光小心的看他们二人，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我所料的表情。
　　童磨带着他一直往前走，穿过楼台和池塘，然后停在一栋屋宇的旁边，旁边就是一堵墙。
　　这是条死路，墙外是深林，童磨向他张开手臂，晴世不解他的意思，童磨看他呆立着，善解人意的说：“过来，别害羞。”
　　晴世退后几步，因为觉得这场景实在太过令人不能接受，他当童磨是敌人，童磨当他是女孩。
　　这关系错乱的，搅得他头疼，见童磨似乎一时间也不会再起兴致去找女孩们，他婉拒：“不用了，我该去干活了。”
　　童磨叹了口气，温柔而无奈：“你这样我怎么带你去呢？”一把将转身离开的晴世挟持住，因他拒不合作，只好掐着腰夹在胳膊下面。
　　童磨带着他，脚尖一点，跳上屋檐，再次腾挪纵飞入树林。
　　又遇上个不听人话的！
　　耳边风声呼啸，脚下越过树海。晴世因被他挟持在胳膊下，眯起眼睛仰头咬牙问他：“你是人还是鬼呀？”
　　“我吗，我是鬼哦。”他坦坦荡荡。
　　晴世倒不知说什么了。
　　来不及恼恨自己这倒霉运气，来时跟着马车一起晃晃悠悠渡过的路似乎短得要命，没有多久，他就跟着童磨一起离开深林，落到地上，走到城镇门口。
　　这里繁华鼎盛，莺歌燕语，香风四溢，往来众人携带伴侣，涂脂抹粉，这里是吉原花街。
　　晴世低头跟在童磨后面走着，将风吹散的头发梳直，遮住自己的脸，然而童磨将他的手打掉，从怀里掏出一根绸带，将他的齐肩短发扎在背后。
　　“女孩子要装扮一下才漂亮啊。”
　　此处灯光昏暗，街边灯笼的余光照过来，带着一丝暖意渡到童磨的面容，他此时显得颇有人味。引得路过浓妆淡抹的女孩们不住看他，眼神带爱慕。
　　可惜晴世自从知道面前是个恶鬼之后，再也没有那种闲情逸致来欣赏。
　　童磨牵着他的手，怕他跑了似的，带他去看一些歌伎花魁之类，又带他去看小巷里躺着的乞丐，街边店子里仆役。
　　问他：“你看到了吗？”
　　晴世答非所问：“你是恶鬼，为什么又要做教主？”
　　“因为很可怜他们，这些人在苦海里沉浮，妄图有一日得到救赎，竟然不知道世上没有天堂和地狱，也没有神灵，只有恶鬼在世，是等不来救赎的。我只伸出援手，解救他们。”
　　童磨眼含热泪，又对晴世说：“你也可怜。”
　　“我不可怜，他们也不可怜，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彼此的道路上伸出援手。没有人是真的希望以死为解脱的。”
　　他是想做什么，这个伪神，这个恶鬼。
　　晴世越是生气，内心却越是镇定，气到发慌却依旧能心平气和的对他说话：“你为什么对我坦白？回去之后，你会对信徒动手吗？”
　　童磨几乎要为眼前的人感动了，多么诚挚的感情，多么热烈而又炽热的情绪。“如果你不希望我杀了她们。我可以不杀。”
　　“那我要你不杀她们。”
　　“可以呦。”童磨摸了摸晴世的头，叹气：“你这孩子，让她们活在地狱里，你的心跟恶鬼也没什么区别呢。”
　　晴世脑门上浮现出青筋，手攥成拳头。恨不能打他一拳。
　　“不好，按理来说我不该来这里。”童磨突然捂住耳朵，又在自说自话了。他面露难色，而且脸上经脉浮现出青黑色的纹路，说：“这里是妓夫太郎和堕姬的地方，无惨大人不许我们见面呢。可是我想带你来看看，这是天亮前最近的路了。”
　　第二次了，第二次听到无惨这个名字，他是谁？
　　话不小心问出口。
　　童磨以扇掩面，遮住自己浮现黑色脉络的那一边狰狞的脸：“我可以带你去见他哦。”
　　“不用了。”晴世断然拒绝。“你把我带回去吧。”
　　末了，童磨又带他回去，两人一同落入寺院门。
　　童磨放下他，有些遗憾：“我有一点点事情，很快就处理好回来，你可要乖乖待在寺院里。”
　　天际将将泛起鱼肚白，童磨很快不见了，天边有乌鸦在嘎嘎的叫。
　　晴世算是个没心没肺的，威胁一走，立即感到浑身轻松。恨不能直接带小春和纯子离开，他脚步轻快走向自己卧室。
　　今井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他搓着手迎上来问：“教主呢？昨晚约定好见面的信徒等了一晚，没见人回来，都闹呢。”
　　晴世看了他一眼，并不想多说些什么。“我不清楚。”
　　今井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你在说什么胡话了，但是多年的职业素养让他压下这句话，看懂眼色，慢慢的关上房门退出去了。
　　屋内小春和纯子吓得一夜没睡，后半夜今井又赖在这里等着晴世回来，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过了一晚。
　　此时见晴世回来，急忙迎接上去，看有没有缺失那部分的零件。
　　得知他无事之后，两人很开心，具是道谢：“谢谢你救我！”
　　晴世摇了摇头，沉默不语。话憋在心里，暗自担忧。
　　原本以为这是一起邪教迫害少女事件，哪里知道又和鬼怪有关系，这些已经化成人形的鬼怪，比起他初来时候那些不成人样的鬼道行肯定更胜一筹。
　　这下麻烦可就大了，又是一场硬仗要打。

　　童磨端坐在莲花座上，四周屏风上雕金彩绘的莲花包围着他。这所居室处处用遮光的帘子遮蔽，一丝光线也照不进来。白天依旧点着灯火，只有这所居室里，白天黑夜没有什么不同。
　　他闭起双眼，再一睁开，莲花居室不见，眼前变成了错乱的空间。他站在一处悬空的榻榻米上，而周围是截断一面的居室，像一个扭曲的时空，数不清的居室分布在这个空间，上下左右颠倒。
　　纵横交错中也留下了不少阴影，隐约可见其中隐藏着身影。
　　他热情的笑着打招呼。
　　没有人理他。
　　远处居室帘子垂下来，端坐着一个武士，腰间别着刀。他热情不减，也远远的打招呼：“黑死牟阁下，近来好吗？”
　　居室里的武士隔了一会，才遥遥的点了个头。
　　童磨显得有些失望：“还是这么冷淡不乐意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