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本来不想红》暮予

9、气急败坏

　　苏槿自外面回去苏宅，行色匆匆，换了鞋子就朝自己的卧室跑去。

　　她急着看书。

　　昭宗以后是武宗，她一直不敢看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情况。

　　沈揖这人太冷漠，自己又死得早，儿子……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成年！

　　苏槿骂骂咧咧，指着早死了一千六百年的沈揖威胁，要是她儿子没活个好，她就去网上爆料昭宗糗事，败坏他名声！

　　但话虽如此，苏槿在奶茶店还是不敢继续往后翻。

　　她担心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儿子；
　　又担心看到的是自己的儿子继承了皇位。
　　要是不出息怎么办？

　　她真没什么当母亲的经验，儿子还不会走呢自己就死了，脑子里也只有一个“哦我原来是个娘”的概念而已。

　　在苏槿纠结的时候，她古琴演奏的片段早在网络上疯传。

　　更有看不惯苏未然的好事者直接截取了前后，“妹妹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吧”——“我知道这是古琴”——“待老娘给你演奏一番”。

　　这样的顺序下来，二十秒的短视频，在抖音刷了个昏天黑地。

　　哪怕是不了解这二位是谁的，见到两个长相颇佳的女人撕逼，也会兴致勃勃去看。

　　打脸剧情嘛，按理说，后面这个得是正派女主，前头的肯定是反派小喽啰。

　　苏未然看到这个评论，气得直接把手机摔了。

　　经纪人陈安叹气：“你不提前跟我说，你看……”
　　现在糟了吧？

　　苏未然皱眉：“谁知道她会弹琴！”

　　此时，在系统那边，苏未然本次利用直播综艺将苏槿公众形象再度抹黑的任务进度并不怎么好。

　　苏未然心想，幸亏这是一个阶段性任务。

　　一次性任务的要求比较严苛，基本一下子就要做到，比如拿下杂志首封。

　　而这样的阶段性任务，弹性就会比较大，给的时间也相对宽裕。如果前期出现意外，后面弥补了就是，只要结果达标，任务就是圆满完成。

　　苏槿现在的公众形象很差劲，湖笔耍大牌、拜金、小三、金主、想红、学历低……没有一个是好的。

　　也就是有张好脸罢了。

　　苏未然打定主意，要让人看到苏槿更差的一面，甚至是多面。

　　“要好好谋划。”她轻声安慰自己。

　　陈安听到她的声音，误会了，当即便点头道：“确实，你之后得谨慎些，她这种凑娱乐圈想红想赚快钱的，我见得多了。”

　　苏未然没辩解，笑着应了。

　　陈安：“你得跟我说说，她到底是什么人？苏家的旁支？为什么住到你家里了？”

　　关于苏槿身份的措辞是一早就商议过得，苏未然按照苏海吕音二人的话给陈安复述了一遍。

　　陈安：“哦，所以说她其实就是一个亲戚，父母出事了，你爸妈看她可怜，想当成亲生女儿养两年，再给她寻一个还算不错的亲事？”

　　苏未然温柔浅笑：“我爸妈是这样讲的。”

　　陈安感叹：“你爸妈真是心善啊！”

　　这样的人都愿意收！
　　年岁大了，早长歪了，可千万别去霍霍好男人啊！

　　苏未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照旧没有解释。

　　直播也不是全天，上午十点到下午六点，播完了以后就是录播。

　　总要留下点什么吊着观众，不然以后剪辑出来就没人去蹲节目了。

　　三个明星里，最精彩的就是苏未然和苏槿的阴阳怪气与打脸，另外两人的直播间人数虽然也不少，但完全比不上这二位。

　　说到底，粉丝终究是少数，路人盘才最大。

　　晚上吃饭，苏海和吕音特意推了应酬赶回来，就是要跟苏未然一起展示大家庭的友爱。

　　·

　　摄影师在旁边拍着，编导等人在不远处站着。

　　苏海觉得不太适应，有点尴尬。
　　吕音也难免把动作放轻，吃的时候不太自在。

　　也不是没接受过采访，但那与现在是不一样的。

　　又要展示家庭日常轻松氛围，又要注意镜头不能太丑，对一般人来说有点难度。

　　苏未然笑了笑：“爸妈，尝尝这个。”

　　她用公筷给两位夹了菜。

　　吕音忙不迭将小碗递了递，免得苏未然够不到。

　　母女俩对视一笑，镜头拉近，画面中是升腾而起的暖暖母爱。

　　对面苏槿独自一人坐着，肩颈轻松，身板挺直，吃东西的时候动作又轻又缓，别具一番风采。

　　第二个摄影师不知不觉就拍得入迷了。

　　怎么讲呢？他在心里想，苏槿这吃饭跟在画里似的，怎么就能这么好看呢？

　　千金小姐的礼仪，从小接被宫中请来的嬷嬷教导，入宫后更是万般纠正，不容一丝差错。

　　苏槿疯得能骑马射猎上山下水，也能穿着三四十斤重的冠冕朝服于烈日下走完一整天的仪式而丝毫不错。

　　对自己的极致严苛，才能给予她极致的自由。

　　苏槿看得很明白。

　　只不过，本来想着当上太后了指不定连严苛都不用再次出现，就剩下自由了。

　　谁知道急病早死了呢？

　　真是让她为自己感到可惜。

　　苏未然的礼仪也是经过训练的，行走坐卧、待人接物，一切体态都在十几年的课程中逐渐锻炼改善。

　　苏家还有定期上门的私教、美容师、体态教练等等。

　　这就是为什么，豪门世家养出来的女儿自有气质。

　　苏未然在刚出道的时候，有一个“天鹅颈”的标签，夸她宛如芭蕾舞剧演员一样优雅，脖颈线条极佳。

　　后来在综艺里，她吃东西时候的优美姿态与其他明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经纪公司后续推动营销，好好地拉踩了一番，让人对苏未然这人加深了印象。

　　但此刻，在拉远的同一个镜头里，苏槿苏未然两人的对比，就有些触目惊心了。

　　小房间监视器前面的总导演：“……”

　　啊，为什么总觉得，右边的苏未然看上去肢体有点不是那么完美呢？
　　左侧的苏槿，她这姿态也太牛逼了吧！
　　行云流水，让人看了舒心不已，强迫症都能治愈。

　　一个编导小声道：“苏槿瞧着像是太后，苏未然看着跟小家子气的丫鬟似的。”

　　旁边的人：“嘘——”

　　这人赶紧噤声。

　　总导演听到了这话。

　　再一看，就是嘛！
　　同一个饭桌上，往常被夸礼仪足的苏未然，连对面苏槿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

　　苏槿没把礼仪这种东西放在心上。
　　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她吃完饭后就回了卧室，把自己带回来的两本书拿出来翻阅。

　　“简体字适应起来有点麻烦。”苏槿揉了揉眼睛，看太久的书，脖子有点疼，她不由地给自己捏了捏。

　　排版也不太习惯，不过现在的书是真好。

　　苏槿想了想，踩着拖鞋出了门，往地下二层走去。

　　别墅的下面有三层，二层有一个直连天井透光的家庭图书馆，旁边的门后是家庭影院。

　　苏槿下去看了看，书都是新的，看着很贵重。

　　“英文？”她挑眉。

　　对哦，现在的语言也很多样。

　　将手里这本放回去，苏槿在此处走了走，大致了解这一处的书籍都是什么。

　　她仰头看着高到顶着天花板的书架，喟叹：“真是富有。”

　　这么多的书，印刷装帧如此精美，真让人羡慕。

　　可惜没有孤本古籍，全是新书。

　　想到这里，苏槿有点心疼。

　　她那摆满了屋子的古籍，现在全在地下埋着呢！当初可是被带进宫里作嫁妆的。

　　“小皇帝倒是实诚，”苏槿嘟囔，“把我喜欢的全塞墓里了。”

　　但我现在又不能去把墓给刨开。
　　啊，真的太可惜了！

　　·

　　徐注一回学校，就跑去了哥们儿的宿舍。

　　两人住隔壁，学校分宿舍按照系别来分，他们这几个临近的宿舍恰好是各个系里的最后几位，就走了个混搭风。

　　不然他一学计算机的，也不会有个历史系哥们。

　　人正坐在电脑前戴着耳机跟其他舍友开黑，嘴里“啊啊啊”的，还跟人排兵布阵，显得多专业一样。

　　徐注来的时候，高峻衍刚输了这一局。

　　徐注压根没注意，他直接把手里的册子甩到了这人身上，“啪嗒”落地。

　　高峻衍这才扭头：“哦豁，我们的大才子回来啦？怎么样，今日去省图有何收获？”

　　徐注：“啊呸！你就是知道我肯定找不到，才点名要《春雪记》全本的！”

　　高峻衍把耳机从脖子里取下放在桌子上：“哎哎哎话不能这么说啊，当时打赌，你说你记性好看一遍就能把全文背下来，我给你说《春雪记》，你是一口应下啊！”

　　徐注气急，追着他打：“谁知道你个鳖孙给我一找不到全文的古文啊！”

　　高峻衍撒丫子就跑，在室内绕来绕去。

　　“话都说出去了，我这不是给你时间去找全文了吗！你找不到怪我咯？”

　　两人打打闹闹，其余五人看着乐呵呵的，一个相帮的都没。

　　到了最后，徐注坐在高峻衍的椅子上，嘚瑟地哼哼：“老子找到了！”

　　高峻衍翻了个大白眼：“p！这玩意儿就出土了一本，还是我老师当初带队去挖的，他这几年找疯了都没看见第二本，哪儿来的全文？不可能的。”

　　他冷笑：“你想骗我是吧？啧啧啧，愿赌服输啊哥们儿！”

　　徐注把地上那册子捡了起来，第二次摔他身上：“看看！”

　　高峻衍漫不经心地打开：“我才不信，你肯定找了什么……卧槽！这字写得真好。”

　　他看到的是苏槿写上去的那些字，尤其是缺失的那一整句。

　　在加上旁边空白处有徐注的狗爬字衬托，瞧着更好了。

　　徐注：“……”
　　他大爷的，就好气。

　　“你能不能看看重点！”他忍着气道。

　　徐注这笔记本里，是他摸鱼时候一比一画出来的网络《春雪记》残页的扫描图，里面的字都是他描边画出来的。
　　——没办法，学渣无能为力的时候，摸鱼功力就是很强。

　　高峻衍顺着苏槿填补的词句往下顺，不仅把空缺的字对上了，连那个缺少的句子放在此处，都无比合适。

　　他越念越顺畅，逐渐读出了声音。
　　一遍还不行，他直接将全文都顺了一遍。

　　高峻衍：“？？？”
　　卧槽为什么这么合适啊？
　　就像是本该这么写似的。
　　这合理吗？

　　高峻衍震惊了，他蹭的一下就滑到了徐注旁边。

　　“大哥，大爷，求求你告诉我这哪儿来的？你是不是有原件？祖传的那种？是古籍吗？孤本还是抄录本？你这个‘徐’是不是真的跟徐清水大师的‘徐’是一家？”

　　一连串的问题不打磕巴地从高峻衍嘴里叭叭出来，直把徐注浇了满头。

　　“等等等等，”他连忙拦住高峻衍，还不忘自己的正事，“你说，我赌是不是赢了？”

　　后面的舍友嗷嗷：“你还没背出来呢！”

　　高峻衍回头：“背个p！他找齐全了就赢我千百次！”

　　然后又转回来，觍着笑脸：“徐爷爷，您赢了，真的，这个月午饭我请了。那你跟我说说这原文的事儿……”

　　徐注达到目的就站了起来：“赢了就好，哎，一天了累得慌，我回去洗洗睡。”

　　高峻衍懵逼：“哎不是！”

　　他追了出去。

　　后面其他系的舍友吭哧哧地笑。

　　·

　　苏未然调整了战略，系统不帮她搜索苏槿的过往经历，一切都要靠她自己，速度就慢了些。

　　不过，早在知道自己不是苏家亲生女儿时，她就已经用零花钱去找人探查了苏槿。

　　那会儿，苏槿还是一个在镇子里上学的初中生。

　　苏未然也不知道系统这又当又立的行为是什么鬼——跟她描述了苏槿命运线会如何好，还提到了苏槿的姓名、住址、个人情况，但又说不能帮自己找人，不能时刻监视苏槿的行为。

　　苏未然时不时觉得这系统有点废物。

　　但它给出来的技能卡是真的好用，只要自己在某方面达标合格了，就能把兑换的技能卡用出来。

　　“我到底怎么样才能完完全全夺取苏槿的命运线？”苏未然问系统。

　　【苏槿既定命运被完全改变，你的命运被完全改变，世人想起你和苏槿时，永远称赞你颂扬你，而贬低她】
　　【苏槿惨淡绝望，自杀而亡】

　　最后一条是单列出来的，苏未然一直知道。

　　她沉静地问：“没有进度的百分比吗？”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万分之一的机会，苏槿也能翻盘碾压你】

　　苏未然咬牙。

　　她就是担心这个万一！

　　抚养苏槿的老人死了，她进入娱乐圈受到了那么多的欺压，还有人想强-奸她，又有高-利-贷来找她要钱，苏槿孤身一人还有什么好活的呢？
　　为什么跟个臭水沟的老鼠一样，就是不肯去死呢？
　　看看网上吧，把你骂成什么样子了！

　　苏未然找了人特别观察苏槿，对方的一举一动，她都知道。

　　所以苏未然更不满。

　　人的绝望到底要累积多少，才会去自杀呢？

　　“苏槿回来，肯定是渴求父爱母爱，既然如此，那我就从这方面入手。”

　　系统不置可否。

　　逆境有坚韧，苏未然觉得，或许给了苏槿希望，又在她面前掐灭，说不定就会让苏槿产生自杀的想法。

　　恶毒吗？

　　她只是想依照前面的二十一年继续下去罢了。

　　已经延迟了一年苏槿认亲时间，那就再继续改变吕音苏海二人对苏槿的态度。

　　苏未然笃定：“苏海现在嫌弃苏槿，他更离不开我。吕音心软，她对苏槿会越来越好，我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出现。”

　　苏海更重利益，苏未然手里有沈家这个敲门砖，她更是沈夫人的救命恩人——哪怕这个名头太虚弱，但只要给苏海一根绳子，他就敢舍下脸面往上爬。

　　吕音没什么用，一个富家太太，说不上话。

　　苏未然：“那就让吕音知道知道，苏槿跟我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血缘又怎样？
　　放着这么好一个养女，她可能会要什么都不懂的亲生女儿吗？

　　系统提醒：【下午琴房，苏槿略胜于你】

　　苏未然气急败坏：“那是我没有防备！谁让你不肯替我做事！”
　　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了！

　　系统没有吭声，只是在后台闪动了一串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