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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波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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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台并不高,正如高山屹立于此,上面青铜的炉鼎立在正中央。
三个人一齐走了上去。炉鼎之中,散发微弱光芒的十方令就在万般光华中漂浮。
季子都伸手取出令牌,握在手里。令牌小巧乌黑,却触感温润如玉,仿佛其中蕴含了无数灵力。季子都心里一怔,十方令——果然名不虚传。
这当然俱是三人第一次亲眼见到十方令,季子都叹了口气,若非如今有人觊觎封印,十方令该是永远也不必现世的,可是这世界,多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竹海外,苏唤、陆诀与邺旬并站在一旁,倒显得很是安静。邺旬本就话少,此刻更看起来如同要凭空蒸发掉一般,而另外两人,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陆诀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垂首倚在一个家仆身上,一贯的没骨头,但此刻他心底却活跃的很。跳了眼环视了一圈旁边的苏唤与邺旬,勾了嘴角。
“两位昨晚睡的可好?在清欢渡可还习惯吧。”
苏唤瞥了他一眼,又转过脸去,只丢下一句,“好着呢。”
陆诀笑眯了眼睛,转头望着邺旬,“邺旬公子呢?”
“甚好。”
“那就好,昨夜风大,倒还怕有什么动静扰了几位安歇呢。”
竹海外有微风轻拂,吹起竹叶声声,也撩起了陆诀脸侧的长发,他嘴巴噙着的笑容还未消散。
三人从竹海中出来的时候,已近午时。季子都在最前面把茂密的竹丛扯开,让出一条通路,苏吟和苏澈相继从里面走出来。
一行三人,有两人身上还带了丝丝血迹,季子都的手上还缠着布条,该是草草处理过。
墨青色的影子迅速迎了上去,“如何,十方令可还在?”
季子都莞尔,朝他摊开手,十方令就躺在他掌心。陆诀松了口气,又露出了招牌笑容。
苏吟和苏澈那边,苏唤早已冲了过去,几个人小声交谈了一会儿,各自都放了心。
季子都走到人群中间,“各位,这便是我清欢渡所保管的十方令,只是虽未丢失,但留在此地却已经不甚安全,各位只管放心,十方令我们必然会保管好的。”
余下的几人没有说别的什么,只是看不出都存了什么心思。
清欢渡的十方令没有丢失,苏吟一行人倒是松了一口气,说起来,只要有一块十方令安全,那封印就还是安全的。
一行人放松了下来,准备在清欢渡肆阁中多修整几日,毕竟自从从绝情崖出来,几人身上便一直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说起来倒也还蛮讽刺的,绝情崖一直都是几方势力中最让人敬仰的大门派,而云水阁又是其中的翘楚,几人在云水阁修炼,又师承苏云水,在十方大陆下该是应当无往不胜。但此次守卫十方令一行,实在是过分狼狈,于是几人在修养的时候都不敢懈怠,还在苦心修行。
季子都另一边也看不出轻松来,往来在长老殿和肆阁西院。最轻松的该是属于邺旬和陆诀了,不过这两个人倒是也不让别人觉得轻松,毕竟现在还没有人见过这俩个人的真正实力。
水秀山清眉远长,归来闲倚小阁窗。
时间悠悠流逝,转眼已是初冬。季子都推开窗,阳光透过结冰的树梢洒到他侧脸,勾勒出高挺的鼻梁和轮廓分明的唇。
在他身后,有人拱手一礼:“主子,还是没有查到。”
“嗯,无妨,若是轻易查出来,他就白瞎了一身能悄无声息送信到各处的本事了。”季子都注视着冰棱,一脸意料之中。
“再去天澜涧探探消息吧,这次,你亲自去。”许是有些冷,他抬手把窗关上了。
“是。”下面的人退了下去,他揉揉眉心,缠绕的乱线依旧锁在心头。
那日凭空出现在书桌上封存着不夜兰的信,送信的人,他的目的,天澜涧,还有是谁在觊觎十方殿的封印,又是谁已盗走了十方令,还有各种各样如今不得其解的事情……季子都垂眸,攥紧了自己的手掌,掌心里十方令的棱角把手硌出了一抹青色,但他却丝毫不在乎。
季子都从房里出来,揉了揉眉心,朝长老殿方向走去。一路的家仆俯身行礼,有一个中等个头瘦弱的男子行了礼,恭敬道:“家主,长老殿里来了客人。”
“什么客人?”他负手撩了袖袍,腰间的束带一丝不苟。
“小的不知,而且大长老好像现在不太想让您过去。”
他挑了眉,“什么客人,还不想让我进去?”
家仆还未回答,长老殿的大门就被两个家仆推开了 ,里面走出一个黑袍月牙纹的少年,少年身后跟了两个同样黑衣的侍卫,少年样貌平平无奇,但身上的感觉却十分独特,让人总心怀疑虑。季子都注视着他,看他一步步走到自己身前。
“季少爷,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了。”少年微笑开口,却未行礼。
“原来是木公子,上次冷泉镇客栈一别,好久不见,不过木公子如何回来清欢渡?”
黑袍少年还是笑着,但却让人有些不舒服,“大长老就在里面,季公子怎么不亲自去问呢?”边说边走到了季子都身侧,在与他平行的一霎那,黑袍男子顿了一下,突然笑的更加恣意,然后大踏步走了。
季子都垂了眸,并未回答。
长老殿里,季子都走了进来,静静看着上位的老人。
“是酆都城主派来的使者,来询问十方令一事。”老人拄了拄拐,但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
季子都抬眸,“酆都一向心狠手辣,心术不正,且一贯狼子野心,大长老为何接近他们。”
“不是老朽要接近他们,这是酆都自己找上门来。”老人淡淡一笑,却看不出笑里带了什么情绪。
“酆都在这种时候不会安生,他们本来就恣意妄为,十方令失窃一事也未必和他们没有关系。”季子都眼神闪烁了一下,回想起那少年周身的神秘,和那一夜陆诀说的话。
“他们是不是凶手还另说,就算不是凶手,只怕也是想来分一杯羹。”老人终于站了起来,从上位朝季子都走过来。
季子都依旧看着他:“大长老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引狼入室。”
“少爷,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酆都便是幕后黑手——那他们此刻手中该握有几块十方令了。”老人停在了季子都面前,抬头望着他。
“大长老莫非想要与酆都同流合污?”季子都情绪终于流露出了些许,声音略略抬高了些。
“少爷不必这样想,与酆都合作,那是与虎谋皮,老朽自然不会做这样不划算的买卖,只是接触酆都,自然有别的好处。”老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拄拐从长老殿走了出去。
长老殿里,家仆低头而立,无一丝声音,只有一个少年昂首挺胸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