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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缘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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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阴中引御沟,碧梧桐树拥朱楼。碧瓦朱檐之上,三字上书“浮云楼”。
古语有云: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可浮云楼之名却不取于此意,浮云浮云,乃是指抛洒千金之处,至于是否为不义之财,只要你给钱,只要你买得起,那你就是大爷。当然要是没有钱,但武功修为盖世,那也算是另一种大爷,毕竟明抢也未必行不通,浮云楼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这里是十方大陆之上最容易斩获神秘宝物的拍卖会场,又在灵力充沛灵药无数的临丘,历来为人趋之若鹜,也不知有多少人在此处机缘巧合求了奇珍异宝,从此一马平川,为人慨叹。
但彼时季子都却一脸兴致缺缺,他一贯不喜这种人多纷杂的场合,奇珍异宝之类也见的多了,对这样的拍卖没什么兴趣,干脆在座位上寻了个舒服姿势闭目养神。
身侧陆诀叽叽喳喳的讨论声还未停歇,他并指揉揉太阳穴,呼出一口气。要不是这家伙今日非扯着他来这里凑热闹,说天天在清欢渡里待的要生霉,他才不会跑这么远,搞不好等回去还要被那些古板长老一顿教训,想到这里,揉太阳穴的力道不自觉重了些……
浮云楼会场上已经成交了几样寻常难见的灵器宝物,气氛很是热烈,但实在吵的他不太舒服,他调整了下姿势,打了个哈欠。
迷蒙中袖子被人用了扯了扯,季子都挑眉睁眼,便看见身边的陆诀一脸兴奋。循着陆诀的视线,会场中央四四方方的高台落入眼眸。
高台之上,一身穿浮云楼衣饰的女子手捧着一个雕花盒,盒子倒并不稀奇,只是一看便年代久远,带着厚重与意蕴,这些自然不是陆诀吃惊的理由,季子都存了兴趣,打量着盒子正上面蜿蜒着的不夜兰标志—这不正是天澜涧云氏的家徽吗。
那女子一手掐诀,画了个秘法,盒子立刻光芒闪烁,露出里面一个瓷白色的小瓶。
会场之上鸦雀无声,季子都眼底也有几分惊讶:竟然是它。
高台上的女子小心翼翼将盒子放在案几上,音调婉转:“这是今日的第七件商品,看大家的样子,想必该不用奴家介绍了,此灵药起拍——十万金。”
会场慢慢喧闹了些,一中年男子喊了一声:“天澜涧的灵药怎会在此拍卖,且不说这些,谁知道这药是真是假!”
“带着天澜涧家徽,还用着白骨玉瓶,这该不会是天澜涧九回丹吧!”
“九回丹?真的是九回丹?天澜涧早就不再制作九回丹了,这东西怎么还会出现?”
一句句话掷地有声,各种嘈杂此起彼伏。
女子嫣然一笑,只道:“浮云楼向来不做假买卖,想来各位能来浮云楼也不是不识宝物之人,既然来此寻宝,又何必怕是假物呢。”
她的声音好似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众人又静了下来,不过她说的的确在理,来浮云楼之人多是存了寻宝撞运气的心思,既来便没有拆台一说。
季子都难得有兴趣撑了头看着。
“二十万。”
清冽的女声自二楼随风轻舞的烟月纱后传出。
高台上的女子对着飘起的窗帷微微展颜道:“二十万一次。”
季子都抬眸,盯了那白玉瓷瓶一眼,清欢渡自然是不缺各式各样的好东西,不过既是九回丹嘛,买来哄那帮长老的话,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二十五万。”
“二十六万。”
“二十八万。”
“三十万。”
“三十五万。”众人纷纷加价。
天澜涧九回丹,传说可医死人,肉白骨。不过是真是假,倒无可认证,一则本身九回丹便少之又少,再者天澜涧早便不炼制此丹。不过这样的丹药,普通灵药自然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前面的价码已经吵吵嚷嚷加到了五十万,九回丹的诱惑果然不小,他坐直身子,懒洋洋道:“一百万。”
会场的讨论声戛然而止,众人望向一楼北座中央的男子,金线在手,虹玉横腰,锦弁华服,目肃色庄,岁神情淡漠,但自有一番高贵与傲气。
“一百万一次,还有客人要加码吗?”高台上的女子笑意吟吟,打破了静谧。
众人:不了不了……财大气粗还长的那么招摇,一看就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不好惹!
陆诀看着身旁的人一脸坦然自若,小声腹诽:难得还能有他看上眼的东西,不过——喂,你也太招摇了吧,低调啊!
“一百一十万。”
又是刚刚清冽的女声。
“一百二十万。”
季子都轻笑,嘴角存了一抹看戏意味,是要和他争?
“一百五十万。”
“一百六十万。”
陆诀撇了一眼季子都,疑惑道:“喂,我怎的不知,今日你带了这么多钱?”
“我也不知。”“不过若他们要钱,直接去清欢渡便是了。”
轻飘飘一句话在陆诀脑子里炸响,嗯——这人还一脸理所当然,有点不要脸了哈。
“二百万。”
众人吃惊:我靠?还有更财大气粗的?今日是大佬局?
季子都和陆诀也一齐看向了二楼的位置,又是那女子的声音,看来她是有备而来,对九回丹是势在必得了,不过他自然也不是什么吃素的,比谁有钱?别说今日在浮云楼,便是放眼十方大陆,那如今也比得过他的人也屈指可数。
“三百万。”
“三百五十万。”
“四百万。”
“五百万。”
季子都扶额,这人,还和自己较上劲了?九回丹即便珍贵,可也不过是一枚灵药,还能和他竞价到五百万,这真是青天白日里遇见鬼了。
身侧两个男子低声议论道:“二楼那位我听声音像是绝情崖的苏吟啊,这绝情崖要九回丹干什么?”
“那苏吟不是人称断月剑主,天赋异禀吗?怎么会来买劳什子九回丹,莫非是被人打了,如今也要这药救命?”
“那谁知道,如今这世道,修道的也来这种地方大手大脚的花钱了,真是荒谬啊!”
“可不是吗,不过我听说如今这绝情崖云水阁弟子都不在崖内,是出来历练了,倒也有可能是遇了些棘手的妖物!”另一个声音也加入了讨论。
季子都眯起眼睛,苏吟——绝情崖云水阁断月剑主,原来是她。
一阵风不知从何处吹了过来,吹起他耳侧的碎发,也吹动了二楼摇曳的烟月纱,纱巾后面依稀印出一张侧脸。
这是他初次见她,此时的十方大陆海晏河清,他本只需当好不知忧愁的纨绔公子,尚且预知不到自己与她将会有千丝万缕之缘,更不知晓他们的未来,乃至天下苍生的命运都将湮没在未知的动荡与阴谋之中。
“子都兄!子都兄醒醒!”
季子都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朝周围一看,此时浮云楼的拍卖早已结束了,人已经稀稀拉拉,他舒缓了下筋骨:“怎么不早喊我?刚刚竟睡着了。”
“我还没喊你?你自己睡那么死,还怪到我身上来了!”陆诀委屈, “不过刚刚拍的正是起劲,你就这么把九回丹拱手让人了?”
季子都垂眸想了想,丢下轻飘飘一句话:“君子不夺人所好。”
陆诀看着他大步出了浮云楼,一脸黑线——这人若把心剖开了看,估计是全黑的!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太阳西斜,划出一道浅霞色的雾霭。
“现在去哪儿?不会要回清欢渡吧?”陆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回了,反正回去也要被长老们责罚,既然出来了,便好好玩一玩吧。”
陆诀看着他,怎么回事,今日这人怎么看怎么顺眼呢。
“太棒了!!可以不用回去了!!那我们先找个地方好好吃顿饭,再喝他几壶好酒!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地方酒可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