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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和贝尔法斯特一起（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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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克城离开白鹰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在此期间，企业一直以电报的方式与她保持联络。
事实上企业并不很明白电报机的用途，她只把它当成一个拥有着神奇力量的盒子，通过它就可以把自己的声音传递到姐姐那边去。
这天企业照例敲好了电报，正打算发出，忽然感到后脊一凉。她立即警惕地站起身，冷声喝道：“谁在那里？！”
“呜哇！”被吓得不轻的哈曼浑身一个激灵，捏着裙角满脸通红地大喊道：“你你你干嘛那么大声！”
年幼的企业并不很喜欢这个总是吵吵嚷嚷又口是心非的妹妹，因此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你在那里躲着是想做什么？”
“我……”哈曼低下头，耳朵尖红彤彤的。她将手里的裙角攥得很紧，超小声地说，“那个……能不能……”
“什么？”企业没听清。
“我是说！能不能也让我和约克城姐姐说几句话！”哈曼大喊道。然后她像是发现自己喊出什么不得了的称呼似的连忙捂住嘴，“我我我我不是想把那家伙叫做姐姐……”
“我知道了。”企业叹了口气，给哈曼腾出一片地方，“你来吧。”
“还是……算了。”哈曼垂头丧气地跌坐在地上，“反正……我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企业正想挖苦一句“原来你知道啊”，但她忽然觉得哈曼这幅有口难言的颓丧模样又有些可怜。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安慰一下哈曼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成熟的女音：“并不是只有‘动听的言语’才有传达的意义喔，小哈曼。”
哈曼与企业同时抬头，发现说话的人是皇家的女仆长。
“无论是怎样的心情，怎样的执念，唯有真切的表达，才能使信任的关系在彼此之间建立。快乐也好痛苦也好，只要是你说出的，就有意义。”
贝尔法斯特的话明显是对哈曼说的，可企业总觉得她在说这话时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
这让企业有些坐立难安，同时也有些想逃离这里。
哈曼显然无法理解这样的话，只能小声说道：“我明白了，谢谢你。”
贝尔法斯特问：“下午的话，两位的行程有什么安排吗？”
像是找到什么突破口似的，企业连忙说道：“在港区进行作战演习。”
哈曼有些不满地暼了企业一眼，暗想约克城好不容易离开了白鹰，终于没有人整日盯着她们重复那些枯燥乏味的练习，当然是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但是企业说出这样的话，她也不能做出反驳，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我也一样。”
贝尔法斯特露出了然的表情，微笑着对她们说道：“既然是作战演习的话，不如由我来安排吧。”
下午两点，白鹰港区。
贝尔法斯特最后一个登上甲板，目空一切地凝望着海面。
哈曼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贝尔法斯特笑道：“这是秘密喔。”
企业沉默着走向一旁。她纤瘦的手臂搭在舰体边缘，百无聊赖地望着远方。
“一直把自己局限在弹丸之地是无法取得进步的。请原谅我的冒昧，莫非小企业很喜欢战斗吗？”贝尔法斯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企业闻言，失笑道：“那种事情……怎么可能。”
“那么，为什么小企业如此执着于作战演习这件事呢？”
“我不喜欢战斗，没有人会喜欢战斗。”企业垂下眼帘，被海风吹起的银白发丝凌乱地飞舞着，她的表情变得有些晦暗不明，“我只是……想早点接任约克城姐姐的工作。”
贝尔法斯特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同海鸥争夺饼干的哈曼，一时间竟有些失神：“……是吗。”
“而且，”企业加重语气，无比坚定地说道，“为了自由与和平而战斗，是每一名舰船义不容辞的使命。‘此身为舰，即刻出战’——这是姐姐交给我的道理。”
贝尔法斯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揪了一把，她终于明白自己通过这些天对企业的观察所产生的某种飘摇不定的奇异感是什么了。于是，她有些不确定地问：“所以，小企业是觉得，在自己的生命里，除了战斗，其他的事情都是无所谓的吗？”
海风吹动着别在舰首上的五彩风车，鲜艳浓郁的色彩似乎要泼进海里、泼在企业银白色的长发上。
企业静静地缄默了很久，久到贝尔法斯特以为她不会回答时，企业忽然开口说道：“我是因为需要战斗才存在于世的。”
在不远处奔跑着的哈曼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贝尔法斯特没有说话。她正在斟酌词句，可她忽然觉得无论自己怎样费劲口舌都无法改变小企业一往无前的孤勇。
她的心头忽然萌生出一股无力感来。这是她平生头一次遇见自己力不从心的事情，这种罕见的心情令贝尔法斯特感到微颓与不悦之余又觉得新奇有趣。
她感到自己似乎被这个幼小而倔强的孩子身上某种震撼人心的力量深深地吸引了。
企业背对着贝尔法斯特，站姿笔挺，轻声说道：“……其实，还有一个人，……”
她不知怎么忽然想起那片久远而萤火幽微的、仿佛被月色渲洗过一般的田间小路。蝉鸣嘶哑，麦垛流香，一双极有力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那是她第一次和其他人贴得那样近。
那种无可取代的安心感与难以言喻的悸动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遗忘，而是堆砌成晶莹的雪，交错缠绕成更加深刻的羁绊。
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说出口的话……
是没办法做到的……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令人费解的感情到底出于什么。
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在贝尔法斯特的问题问出口之前，企业飞快地说道：“……不，没什么。”
贝尔法斯特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凝视着企业逃也似的慌忙奔向船舱的瘦小背影，很久很久，都没有再说出一句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