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 银博》夜拾

3、S0-1 战损（上）

　　这是在银灰加入罗德岛一年后发生的事。

　　近千名整合运动同时发动进攻，即使联合了龙门和企鹅物流的力量，这一战仍打得非常艰难。

　　博士徒劳的甩了甩在战斗中被波及的通讯仪：“啧，失联了。”

　　移动城市的特殊性把战线拉扯得极其漫长，罗德岛博士于是祭出了他的拿手绝活——多线作战，在有效的统一指挥与合理的分权下，这一战术的确起到了打退敌人的最终效果，但人手不足的弊端也明显的暴露出来，博士又在战局过半的时刻，自己冲上了一线。

　　根本没人能空出手来阻止他，甚至因为站位太过分散，很多人都不知道博士也上了一线，直到他留下一句“接下来大家看着办”，并在报出汇合坐标后切断通讯，一众干员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

　　“这就是你所谓的——隐藏九星干员的实力？”高大的银发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墙角调试通讯仪的博士，带着一点反讽似的的调侃。

　　在这片区域内，属于罗德岛的成员就剩他们两个了。

　　博士的重点非常扭曲：“就算我是九星干员，也不一定会修理通讯仪啊，银灰。”

　　脚下横七竖八的全是整合运动成员的尸体，无论是博士和银灰，下手都毫不留情。

　　空气中充满了浓郁的血腥味，还有□□爆炸后的刺鼻味道。

　　“我的意思是……”即使是投入战斗，谢拉格的军阀先生依然穿着他那件一看就极其昂贵的外套，个人实力再过突出，面对数倍于几的敌人，银灰到底是没能做到毫发无损，外套上被撕出了大量的破口，脸上也灰扑扑的，不复霸道总裁的整洁光鲜。

　　然而在这份硝烟味的衬托下，他的气场，越发的强大起来。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还站得起来吗？”银灰的语调和平时没有区别，但在那一身气场之下，几乎可以称得上温柔。

　　他没有试图伸手去把博士拉起来，因为他看见一手鼓捣着通讯仪的博士，将另一只手按在了侧腹，那里有大片的血迹。

　　有着丰富医学常识的博士干脆的给出了回答：“不能。”他顿了下，放弃了继续鼓捣通讯仪，“等血止住。”

　　“我们必须转移。”冷酷无情的军阀做出了这样的发言，他头顶的耳朵动了下，“有人过来了，不是自己人。”

　　博士挪开手掌看了下伤口——他已经做过简单处理了，然后再次紧紧按住，冲着银灰伸出另一只手：“扶我一把。”

　　银灰尽可能缓慢柔和的把人扶了起来，然而伤口的拉扯感依然让博士在面罩下发出了压抑的痛呼。

　　博士把通讯仪塞进外套口袋，然后艰难的把贴身穿着的那件白袍的袍角提起来，避免血液滴落留下可供追踪的痕迹。

　　随即他简单的做出指挥：“上楼。”

　　银灰注视着他艰难的动作：“以你现在的状态想要爬楼梯……是天方夜谭吧？”

　　他微微蹲下身，把手横在博士的大腿末端，往内施加了一个推力：“勾着我的脖子。”

　　博士从善如流的勾住了他的脖子，像一个被托着屁股被抱起来的小孩子那样，将全身的重量交到他的手臂上：“啊。意外的可靠呢，盟友。”

　　曲折狭窄的楼梯上遍布杂物，银灰抱着一个成年男人，依然保持了灵活，他迅速而灵巧的迈过一级级阶梯。他能感觉到趴在自己身上的博士，在颠簸中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即使努力的保持上半身不动，伤口的疼痛仍在移动中不断加剧。

　　博士的声音明显带上了颤抖：“右边，进屋。”

　　银灰严格的遵守指挥，准确入内。

　　“进房间，别关门，用椅子抵着虚掩住。”因为是长句子，博士说的断断续续，“我们躲视觉死角，注意影子。”

　　银灰把博士放在了视觉死角的沙发上，等他按照指示布置好环境转回身，看见博士已经扯下了面罩。

　　深色兜帽下，布满了冷汗的脸因失血而格外苍白：“接下来，要麻烦你帮我包扎下。”他很实诚的说，“我觉得自己快要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怎么做？”

　　“外套口袋里有剩下的止血喷雾和绷带，衣服……直接撕了吧。”博士说着说着，人就向一侧倾斜过去，已经是坐都坐不稳了。

　　银灰扶住他：“撑住！”

　　“哇哦……”在布匹的撕裂声中，博士轻轻的笑了下，“真严厉啊。”

　　被浸染成暗红色的布匹下是狰狞的伤口，而血肉翻卷的崭新伤口一侧，有陈旧的手术缝合伤，这样的旧伤痕分布在博士身上的各种地方，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银灰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问：“这就是你一直穿这么严实的原因？”

　　“当然不是。”博士知道他在问什么，一年的相处让他们培养出了——或者说找回了默契，“多穿衣服是为了多几个口袋放东西啊，不然你觉得绷带我一开始是放哪儿的？外套哪有那么大容量。”

　　博士说着又抓起面罩给戴上了，染血的手指将一抹红蹭在脸上。

　　银灰问他这是干什么。

　　博士说：“这样你就看不见我痛得扭曲的表情了，放松、安全。”

　　“那你刚刚为什么要摘下来？”

　　“啊……”插科打诨无所不能的博士卡壳，“大概是突然，想好好看看你？”

　　银灰抬头看他一眼，一把把他的面罩扯了下来，暴露出来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神色，仿佛习惯了疼痛。

　　博士发出疑惑的声音：“嗯？”

　　“不吉利。”银发青年的表情居然是认真的，来自宗教国度的菲林在说到这种话题时仿佛有天生的优势，让人不得不相信，“咽回去。”

　　博士想着他明明是改革派啊，扯出一个真心实意的苍白笑容，问：“怎么咽——”

　　他没能把话说完，谢拉格的军阀以非常符合军阀身份的、独断又霸道的姿态将他没出口的话尽数吞没，并用狂风暴雨般的侵略让被迫仰起头的博士，不得不做出吞咽的动作。

　　雪境的王在炙热的呼吸中回答：“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