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粗鄙》五支棒棒糖

2、第 2 章

　　林业不至于不学无术，但也没什么报国的雄心，学识也就学的平平常常。林父常说他这个儿子是因为上辈子做了善事，才被惊才绝艳的镇国公子引为挚友。

　　做了善事？林业揉着额头，只觉得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个祖宗一座金山没还，今世才被陆大公子折磨地这样凄惨。

　　昨天才陪他逛了花楼，今日又被他唤来挨骂，莫名其妙安了个“帮倒忙”这个莫须有的罪名。林业虽然没什么用，却也不想偶尔帮忙一次，反而被好友这样说。

　　但听了原委，他不得不承认。

　　他确实帮了倒忙。

　　林业难得正经地陪陆泽行喝了几杯茶，老天却偏要来插手捣乱。

　　这不，就像刚刚那个侍卫，就是陆国公派来的。侍卫一脸的视死如归：“公子，国公爷说你的未婚妻两日后便会来府上，让你好好表现。”

　　像是怕被波及，传的话全是平调，没有起伏。但侍卫学得越是无波无澜，越让陆泽行来气，满桌杯盏像长了眼，卷着一声怒喝，全都砸在侍卫退步的前面，“滚！”

　　陆泽行怒极的时候，林业倒是敢出言调笑他。虽然被他“父命难违”的话一刺，陆泽行飞了个杯盏，给他额间留道红痕，但其中力道拿捏正好，并不疼。

　　但此刻被陆泽行安静地看着......林业瞬间噤若寒蝉。

　　林业想了想上次见到这个情景的时候，谨慎地明白了一件事。

　　陆泽行怕是真的不愿意。

　　陆国公之前逼他练武，是为让他有力自保；逼他学识，是让他可又为；逼他不露声色，是让他行事稳妥不至出错......陆泽行骨子里并不喜欢这样的安排，但知道一切都是为他好，他才逼迫自己去学，去做。

　　但同样的，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就绝不会接受。

　　*

　　侍卫刚刚从大公子那虎口逃生，哆哆嗦嗦向陆国公说了陆泽行的反应。刚退出门外，转头又见到那张满是煞气的脸，差点没站稳。

　　陆泽行看都没看他一眼，抬脚进了书房，“我不愿意，没得商量。”

　　本以为他难得忤逆，父亲少不得要大发雷霆。陆国公却仍然低着头，手下不停，仿佛陆泽行答应明日迎娶未婚妻过门一样，和风细雨：“你不愿啊？”

　　这反应不对。

　　陆泽行眯眼，心中警惕更甚。

　　“但也不是每一件事情，他都乐意的，”陆夫人最知道自己这个孩子，昨日也劝自己的丈夫，“他懂事，听你的话，你却也不能什么事都为他做主。”

　　到底是亲娘，她话里话外都向着儿子，又出言提点陆国公：“那位姑娘生在乡野，一别十年，也不知道生得怎样，喜好又是什么，留点余地也好。”

　　陆夫人是想说那个姑娘万一生的不好，自家儿子不喜欢，岂不是委屈了，陆国公想着想着，就变成了另外的思量：“万一人家看不上自家儿子怎么办？”

　　瞧着陆泽行那张看了就折寿的冷脸，陆国公嫌弃更甚，觉得自己的所思所想极有可能。

　　那个姑娘身份尊贵，他还是留有余地的好。陆国公轻咳一声，停笔，“那这样，过几日那姑娘会来，你们接触接触，如果实在处不来就算了。”

　　他的儿子，估计是高攀不上那位姑娘的。陆国公轻轻叹气，觉得有点丢人。

　　陆泽行做好破釜沉舟的决心，却没想到事情退步地如此顺利。

　　又见陆国公叹气，满脸怅然，陆泽行侧眼，看见父亲鬓角也有了白发。

　　估计对方家里也是有权势的，就算要悔婚约，也是要做做样子，不好直接回绝。陆泽行别扭地应了下来，随口问了一句“她是后日才来？”

　　陆国公回他：“早已派人去接，如今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听这话的意思，陆泽行眸中划过意外之色：“她不是京城中人？”

　　陆泽行本来在猜他的未婚妻究竟是什么人。比他爹官大的没几人，算上平级的，加上家中适婚这个条件，也就没几人了。

　　宫里更不用说了，只有三位皇子。

　　“嗯，”陆国公言辞闪烁，“是早年因着一些缘由结识的友人之女，我曾受了他的恩惠，相谈甚欢，就结下了儿女的姻缘。”

　　见陆泽行神色微动，陆国公立刻说了话堵他，“你都是我生的，定了你的姻缘又如何。况且人家看不看得上你还不一定呢！”

　　陆泽行冷哼，转身就走。

　　*

　　陆泽行回到了自己房里，林业还没走。

　　他见陆泽行走时怒色浓重，以为会出大事，没想到回来得这样快：“谈的怎么样了？”林业说着话，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

　　没有异常，好事。

　　“说让先相处着，”父亲都让步了，陆泽行当然不会得寸进尺。只是，他眸色深暗，“父亲说她并不是京城中人，可看他慎重的样子，估计也不会是普通人家。”

　　“什么，不是苏丞相家那喜好涂脂粉的瘦弱苏小姐，或者那位沉迷吟诗作对的徐学士之女吗？”林业也很意外，“我原以为自己猜的不离十呢。”

　　知道要来的人不是京城里的庸脂俗粉，陆泽行也松了口气。

　　“乡野村姑，啧啧，”林业怜悯地看着陆泽行，“我家有一个仆妇的女儿也养在乡野，有次被带上城里，我见她肤色暗沉，身材臃肿，谈吐很是粗鄙。”

　　陆泽行最怕勾心斗角，满身脂粉香味，林业说的那些是生长环境造成的不同，外貌谈吐，习性礼仪，于他来说倒是其次了。

　　“不过是相处相处，没什么的，”陆泽行心中郁结散去，淡淡道，“不过是萍水相逢。”

　　*

　　另一边，白瑶却很难受。

　　她接到京中邀约后，姨母姬白氏拿出一件看着料子就很上等的衣裳要她穿上。白瑶平日里穿的粗布衣裳，虽然不及这身布料舒服，但做事方便。

　　姬氏平时对她言听计从，难得坚持要她做一件事，又值离别，她也就乖巧答应了。可马车没行多久，白瑶就后悔得不行，觉得自己快被这衣服束缚死了。

　　坐也不舒服，站也不舒服，冬日寒冷，白瑶却被硬生生地捂出了一身汗，紫安见她如雪的颊畔染上绯红，以为她生病了，急道：“小姐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就是这个衣服，实在碍手碍脚，”白瑶笑得开怀明媚，“诶呀，都说别叫我小姐了，你我年岁相仿，叫我瑶瑶就好啦！”

　　紫安抿嘴不答，只是笑，心里又暖又酸。

　　白瑶看着她低头不语，怕自己又惹她害羞了，也就不再说话。

　　城里就是讲究，送邀请的帖子就送呗，还派了一堆人驾着马车送她。又估计怕她闷，那堆人里还有个叫紫安的小姑娘陪她，只可惜寡言少语的，还总喜欢帮她做事。

　　有次紫安买了许多好吃的，白瑶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新奇东西，高兴地抱着紫安，刚喊了声妹子，紫安就满脸通红地跪了下去，抖了半天。

　　可把白瑶吓坏了，她试探着开口：“你......是不是害羞？”紫安抖了半天，点了点头。

　　诶，都说城里人开放，怎么害羞成这个样子呢？她惯喜好说些亲热的话，到了城里可得注意一点。

　　走时，只有姬氏来送她，见她回头恋恋不舍，知道她在等姬铭：“你安心赶路吧，哥哥去了镇上，一时半会回不来了。”说完，拍了拍她的手以示抚慰，催促白瑶早点上车。

　　没和哥哥姬允道别，白瑶心里本来有点难过，但路上看了不少新鲜事物，慢慢将那点愁思散去了。刚刚想事情，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勾了点余念，心里有点难受。

　　等到了京城里，她得用哥哥的名字养个什么，来寄托自己的思念。

　　哥哥姓姬，她就养一只鸡好了。

　　姬允（笑容勉强）：谢谢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