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午夜？！？

1、第 1 章

　　一觉醒来，已经六点三十五分了，谭樊立马从床上蹦起，边穿衣服边喊：“妈，都快迟到了，你怎么不叫我呀!”
　　“我还不是看你睡得正香吗，不忍心叫你。”趁谭母布菜的时间，谭樊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背上书包叼着一块面包片就往外跑。
　　“哎，你吃完饭再走嘛……”话音还未落，谭樊便已不见了踪影，“这孩子!”
　　中国高中六点就得起床，七点就得看到全员进入早读状态。谭樊家离学校虽然不是很远，但也算不上近，正常情况得骑半个小时自行车才能到。为了不在开学第一天就迟到，谭樊硬是把自行车骑出了劳斯莱斯的感觉。然而，不知中了什么邪，这一路上红灯不断，似乎是印证了传说中的红灯定律，无论他加速还是减速，该躲的还是一个都没躲过。
　　好不容易挨到了校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朗朗的读书声，谭樊心道，完了。
　　果然，只见校门早已关闭，保安大爷正逮着迟到的人一个个训斥。谭樊刚想装作路过偷偷溜去后门……边上的矮墙，就被保安大爷一声怒喝喊了回来。
　　“刘爷爷，早啊!”谭樊一点也没有犯错的自觉，笑呵呵地走了过去。
　　保安室边上还站了七八个人，都是生面孔，应该是高一新生，期中还站了一个家长，她牵着的那个人倒是引起了谭樊的注意力。
　　那个人长得很高，大概186左右，但却脸色苍白，很像那种久病在床的样子，此时正用拳头抵在唇边咳嗽。但又让人丝毫不觉得违和，大概是因为长得帅吧。
　　还不等谭樊打量完，便被保安大爷一把扯住了耳朵：“怎么又是你，你说说你这是第几回迟到了？都高三了你还不收收心？”
　　谭樊捂住耳朵：“别别别，大爷，我错了，您能别扯了吗？每次都扯我耳朵，我感觉再来几次我耳朵就不保了。”
　　保安大爷稍微放轻了手劲：“这不是长记性吗？说说看，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迟到？”
　　谭樊心虚到：“这不是起晚了吗？”
　　保安大爷又使了点劲：“骗谁呢，谁家天天都起晚!”
　　谭樊立马又捂住了耳朵：“真的真的，这次真是起晚了，求求您就放过我这次吧，下次肯定不敢了。”
　　大爷松了手：“你还想有下次？行了，你带这些人去登记吧，老规矩，谁像你，迟到都迟出专业来了。”
　　谭樊揉着发烫的耳朵，连声到：“是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
　　登记班级的时候谭樊看了一眼，那个男生居然是高三的，还是和自己一个班，这倒是让人意外，毕竟高三还转学的不多见。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沈文蔚抬起头，正好对上了谭樊的目光，稍稍怔愣之后微微弯起了嘴角，继续填写信息。

　　谭樊回到教室后，正巧碰上班主任巡视早读，又被骂了一顿。升高三的时候并未分班，所以大家都是认识的，对此也就见怪不怪。班主任姓李，大家都叫他李老，乍一听很有那种书画大师的出世之感，但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老师，对学习的事很严厉，平时挺随和的那种。

　　两节课过去了，新同学还没来，谭樊正疑惑着，就见班长被李老叫去了，半天都没回来。
　　下节课正好是李老的课，课代表见他还没有来，正打算去叫人，便看见李老和班长带着一个生人过来。
　　正在发呆的谭樊立马被拉回了思绪。

　　“呃——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来的同学，沈文蔚，平时大家多照顾一下。”李老把新同学带到讲台桌前，“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大家好，我叫沈文蔚，初来贵校，还请多多指教。”话音刚落，便弯下腰像大家鞠了一躬。
　　沈文蔚很白，可以说比很多女生都白，皮肤也很好，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那种。但是从容貌气度上来看，又令人觉得理应如此。反正用女生的话来说，就是那种从少女漫中走出来的吸血鬼王子。
　　作为文科班，阴盛阳衰是常态，沈文蔚自然而然地俘获了大半个班的好感度。也没有男生不服，毕竟他们班的女生……一言难尽。穿上裙子像个人，脱了裙子，那就是一群脱缰的野马。篮球打得比男生都六，每一次体育课，因为资源被抢占，他们班的男生只能在一操场人的注目下……踢毽子，想想都屈辱。总让人感觉如果她们变成了男生，掏出来比他们都大。

　　“呃——沈同学，你就坐那个位置吧！”李老指着班长旁边的位置说到。
　　“不是，李老，那我呢？您老人家就不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啊!”这是班长的同桌，李老指的正是他这个位置。
　　“呃——你的话，就坐谭樊边上吧!”
　　李老的说话风格就是严肃起来的时候几乎每句话都会在前面加上一个长长的呃，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那你让他直接坐到谭樊边上多好啊!”安镇觉得李老这一举也忒麻烦了，而他向来是个懒人，于是有点不愿意。
　　“呃——像你这么善良友爱的同学，肯定不想看到谭樊欺负新同学是不是？”
　　这下谭樊不乐意了：“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我像那样的人吗？”
　　听到他这句话，本来还不乐意的安镇瞬间老实了：“有道理耶！放心吧李老同志，我保证完成革命任务，好好保证新同学的安危!”
　　“你们……”
　　沈文蔚认出来了他们说的谭樊正是校门口被揪耳朵的那个，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
　　谭樊看到了，愣了愣，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第四节课后，班长把除了新同学之外的人都留了下来，开了一次小会。
　　“班长大人，不把新同学叫上吗？”
　　“嘘——小声点，就是关于他的事，老师让我交代一下你们。千万不要说出去。”
　　这一下成功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连忙问：“该不会是有什么前科吧？”
　　班长狠狠拍了一下说话者的头：“去你的!平时少看点刑侦片会死啊！”
　　他又正了正声，有一种自以为严肃的语气说：“是这样的，新同学身体上有一些不便，我们平时照顾着点，不要让他做剧烈运动，一些比较累的活呢，能帮忙干的就帮忙干了，尽量让他远离危险物品，尤其是那种尖尖的东西。”
　　看见安镇，又拍了他一下：“尤其是你，作为他的同桌，更要以身作则，首先把你那玻璃罐啊、小刀什么的收了带回家去，下午我检查，要是有不合格的东西，立马帮你扔了。”
　　有人插了一句：“那就是让我们把他当太子爷供着呗！”
　　班长瞪了他一眼：“有什么问题？”
　　“成成成，班长大人发话，别说当太子供着，当皇帝老子供着也没问题!”
　　“那班长，他到底得的什么病啊？”
　　谭樊偷偷竖起了耳朵。
　　“据说是地贫（地中海贫血症）。”
　　这就难怪了。
　　“还有，千万别当着人面说。”

　　沈文蔚午饭回来便发现班上的布局好像略有不同，甚至有好几个玻璃杯换成了搪瓷的。根据他转学多次的经验，立刻想到了他妈妈班主任说了些什么。

　　“同桌，你来了，过来，这里坐。”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沈文蔚不知为什么想到了古代的太监，就差用袖子擦擦椅子，再弯腰做一个请的姿势了。这令沈文蔚一下子感到了一种太上皇的待遇，非但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还得时时刻刻担心自己有没有挡着别人的路，怪不自在的。

　　放学前，老师把沈文蔚叫到了办公室：“呃——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没有。”
　　“呃——和同学们相处的怎么样？”
　　“挺好的，他们都挺照顾我的。”
　　“那就好，别看他们一个个都没个正形，其实人都挺仗义的，平时有什么困难不要客气，他们不怕麻烦。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老师也都在办公室。呃——对了，你刚转过来，还吗问问你之前的学习进度呢，都听得懂吗？”
　　“听得懂，谢谢老……”
　　“李老，李老。”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李老见是谭樊，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又惹什么事了？小沈，你先走吧，你妈妈在校门口等你。”
　　沈文蔚刚走出办公室，就听见李老瞬间拔高的音调，连话前那个“呃——”都忘记了说。

　　李老和谭樊到五班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学生，还有几个巡逻的老师。
　　“怎么回事？”李老好不容易挤进人群。
　　“老李，不是我说你啊，平时你们班跟五班不对付，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现在已经升级到打架斗殴，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其中一个巡逻老师说到，“行了，待会老刘也到了，一起商量一下吧。无关的学生都散了。”
　　话音刚落，五班班主任刘少勋就到了。刘少是出了名的护短，这会两班打架，不管是哪方先惹的事，刘少肯定会先维护自己班的人，再带回去亲自教育。至于惩罚，那肯定是能免就免。
　　很快，年级组长也到了，把最先挑事的两个班长，以及两个班的班主任带回了办公室。
　　第二天一早，两个班长的处分就下来了，两个班也因为聚众闹事扣了十分。这次连刘少都没保住人，可以想象事情的严重性。
　　上课的时候，李老也是一脸严肃，比平时多说了好几个“呃——”。弄得大家都有点紧张，不过更多的是愧疚。班级评分是直接和班主任的奖金挂钩的，一分一百，这一下直接扣了十分，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下课前，老师叫班长，谭樊还有安镇一起去了办公室。
　　“呃——说吧，怎么回事？”李老看向三人。
　　萧疏咬咬牙，上前一步：“对不起，老师，都是我的错，不关他们的事。”
　　李老面向萧疏：“呃——能告诉我为什么打架吗？”
　　萧疏垂下头：“对不起。”
　　李老看出他这是不想说了，一下火就上来了：“有什么事非得打架才能解决？我让你当班长，就是让你带着全班同学去打架的吗？我一直以为你是最让我省心的，没想到啊？都留着这儿等我呢!”
　　谭樊上前一步：“老师，对不起，这事也不能全怪班长，我们也有错。”
　　安镇也说：“对啊老师，萧疏平时那么乖，这会肯定是有不能说的原因，你就别怪他了。”
　　“那你们说说看，到底是多大的事，能让你们两个班斗成那样？”
　　李老盘问了近二十分钟，也没把原因问出来，气不打一出来，就想叫他们当着面叫家长。
　　刚准备把手机掏出来，就见沈文蔚敲门进来了。
　　“李老师，我找您有点事。”沈文蔚又回头看了那三个人一眼。
　　李老只能先放过他们三个，让他们去操场先跑个十圈清醒清醒。

　　三人一下楼，便看见同样在跑圈的五班班长以及他的几个跟班。眼看着萧疏又要炸毛了，谭樊立马拦下他：“冷静点，至少别在学校。”
　　安镇有点懵逼，是这样安慰人的吗？
　　明显那边也不想理他们，全程与他们拉开一大截距离，横跨大半个操场，呈对角线分布。

　　谭樊他们回到教室的时候，沈文蔚也在。
　　谭樊走到沈文蔚座位边，递给他一块糖：“谢谢啊！看你平时经常吃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就买了。”
　　沈文蔚接过糖，对着谭樊微微一笑：“谢谢，挺喜欢的。”
　　谭樊怔了一下，抓了把头发：“不、不客气。”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沈文蔚咳嗽的声音，顿时有些紧张，“你、你没事吧？”
　　“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

　　不知不觉就过去一个月了，沈文蔚也成功融入了班级，正式登上了“班宠”的宝座。而与此同时联考也到来了。
　　谭樊考试的时候，坐在他前面的人时不时用凳子向后撞，弄得谭樊的桌子一摇一摇的，写错了好几个字。
　　谭樊表示很不高兴。终于在那个人再一次撞上来的时候一把把桌子往后拉。前面的人正把重心放在后面，这一下成功让他摔了个腿朝天，视线堪堪跟谭樊的对上。
　　“怎么回事？考试时间干什么呢？”这一跤成功引起了监考老师的注意力。
　　“抱歉，老师，我没坐稳。”前桌的自觉让谭樊的怒气消了一点。

　　联考考场是按高二期末成绩排的，因为沈文蔚是转校生，没有上一次的期末成绩，所以自然而然地进入了最后一个考场。而这个考场聚集的，大多数是上一次考试作弊得零分或者分数不堪入目的。
　　在进入考场的时候，沈文蔚甚至闻见了烟味。这让他感觉很不适。
　　在沈文蔚一连咳嗽了半分钟后，听到了来自旁边那个人的问候。
　　“喂!肺痨鬼!第五题选什么？”
　　在沈文蔚第N次无视了同桌的请求之后，对方终于放弃了。这也让沈文蔚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只是表面现象。

　　考完试后，一群人在厕所堵住了沈文蔚。
　　“考试的时候你怎么不理我啊？你挺能耐啊？”带头的那个慢慢朝沈文蔚走去。
　　这会儿是放学时间，这个厕所又比较偏，几乎没有什么人来，再加上刚刚那几个人在门口挂上了维修中的牌子，也就放心地搞事了。
　　沈文蔚自知打不过，便也没有多作反抗，护住头部后一直寻找着逃跑的机会。
　　于是，等谭樊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几个人围着沈文蔚打。
　　谭樊想到沈文蔚的体质，顿时气就上来了，逮着为首那个人的后领子就往旁边丢。
　　他们没有想到有人会来，一瞬间都呆住了，竟然没有人想到反抗。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谭樊已经把沈文蔚送进隔间，抬起腿往他们身上招呼了。
　　一群人在惨叫声中进入状态。
　　谭樊由于经常参与这样的战争，对打架很是得心应手，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打架方式。而对面几乎每次都是靠人数取胜的一群人，自然落了下风。
　　然而谭樊没有注意到的是，打架途中，一个人悄然离开了战场。
　　所以当谭樊把一群人打趴下的时候，竟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往自己袭来的拖把棍，硬生生地用后背挨了一下。
　　棍子打到谭樊背上发出了一声闷响，旋即谭樊一个后旋踢踢到了对方脸上。这一下踢的比较狠，直接就把对方踹趴下了。
　　在一群人离开之后，谭樊才把沈文蔚从隔间放出来。
　　刚刚似乎是被打到了胃，沈文蔚感觉那里一阵难受。挨打的时候还没感觉，一进隔间就感受到了一阵刺痛，直到现在还在不停地咳。
　　谭樊小心地拍着他的背，直到他停止咳嗽了，才问他：“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在沈文蔚说还好之后，谭樊还是不太放心，掀起他的衣服就要看。
　　在看到他肚子上一片淤紫之后，谭樊的脸瞬间就黑了。只觉得自己刚刚打的那几下太轻了。
　　沈文蔚刚想说没事，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
　　是他妈妈打过来的，问他怎么还没放学，她在校门口等半天了，有些着急。
　　沈文蔚看着自己校服上还残留的几个依稀可辨的鞋印，便撒谎到：“今天我跟我同学一起回去，你先走吧。”
　　他妈妈还是不太放心，但是拗不过他，只好让他自己小心一点，又嘱咐了一大堆相关事宜才挂电话。
　　见他把电话挂了，谭樊便把他再次拉进隔间，只不过这次把自己也关了进去，还带上了书包。
　　隔间小，两个人又差不多高，这样挤在一起脸凑的极近，连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
　　沈文蔚感觉到了谭樊正把自己的衣服往上撩，脸瞬间爆红：“干、干什么？”
　　“别动，我给你看看伤。”